第308章 夏十七了悟

第308章 夏十七了悟

「你真覺得她可靠嗎?」問話的是白智。

夏十七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他們交談,又任由瑤兒處置。

瑤兒一雙柔弱無骨的手在她身上按來按去,夏十七權當沒注意,反正都是女子,誰還比誰多一個物件了?

白龍剛輕道,「她會的不是醫術,而是蠱術。如此,你還覺得她不可靠嗎?」

須知道,他們眼前所見的所有驚奇之事,都是由那蠱蟲創造而出的。若有蠱蟲在手,只怕天下都能被輕而易舉地奪走吧?至少,他們如今未曾發現任何能剋制蠱蟲的東西。

白智沉默了片刻,嗓音有些沉重,「你的意思是——她與那人一樣,都在養蠱?」

夏十七側了側腦袋,那人是誰?誰還在養蠱?

是了,寧清雅身後的人也在養蠱——

二者之間微妙的聯繫,還有夏十七心頭神準的第六感,幾乎是下一刻,她耳邊就響起了她正在默念的那個名諱——陳王世子。

「陳王世子雖也是如此,但他們二人有很大不同。前者初初入門,還在練手的階段,而那女子早已與蠱為伴,只怕是天生適合煉蠱的好苗子。」

練……練手?

多日思索得不到的疑惑,終於在這一刻被解開。

夏十七心頭湧上一絲錯愕。

她是極少有情緒波動之人,但此刻,她卻覺得心頭一寒。原來那寧清雅身上的蠱,只是陳王世子用來練手的,他想試試看發出指令會不會讓她死,於是寧清雅真的從添香閣二樓跳了下去。

怪不得寧清雅死不瞑目……死前的那一刻,她一定很後悔愛上陳王世子。

而那個年輕的陳海生呢?他會不會也在後悔?

她來不及思忖,胸前猛地傳來一陣緊繃的痛楚,她差點沒喘過氣,往一旁歪了下身子,扶住屏風,垂眸瞧向自己的胸口。

不知何時,她胸前已經裹了厚厚一層白布,直到將她原本起伏的胸口徹底拉平,而且厚厚一層白布輕弓起的弧度略有些像男人寬厚的胸膛,瑤兒才停下手,在她腰側打了一個結,算是結束了這場不是酷刑勝似酷刑的折磨。

瑤兒面無表情地拍了拍夏十七的胸脯,冷道,「你胸太大,要扮成男子,只能用力勒平。」

夏十七費力而艱難地咽了下口水,眸光盯著瑤兒,咬著牙才能說出話來,「為何要扮成男子?」

這世上難道就沒有女神醫了嗎?

瑤兒仍舊面無表情,且她的面無表情與夏十七不同,夏十七眉眼生動,只消一個笑容便如初雪融化般柔美。但瑤兒就像是毫無聲息的植物人一般,只冷冷掀動著唇角。

「你若是女子,貴妃會討厭你。」

夏十七想了想,沒想明白,她胸口還是勒得慌,連說話時候都喘著氣。低低的喘息卻聽上去那樣撩人,有欲拒還迎的味道,更像是高潮迭起時的千嬌百媚。

白龍剛和白智都是練過武功之人,一點風吹草動在他們耳中都格外清晰。

此刻二人聽見內室里低低的喘息,若非知道瑤兒是怎樣的人,不……即使知道,他們也忍不住心生動搖。

那樣柔嫩嬌媚的嗓音,與夏十七素來冷清淡漠的面容十分不符,也就添了那麼几絲奇異的吸引力。

內室,夏十七有些好奇瑤兒面上露出的惡意,她慢慢問道,「你為何討厭貴妃?」

夏十七看得出來,瑤兒說貴妃討厭女子,其實是在說她討厭貴妃。可瑤兒為何討厭貴妃呢?難不成這二人還曾有過接觸,結過梁子?

瑤兒沒蹦住自己厭惡的情緒,唇角往下一撇,眼神也跟著越發冷淡。她掃向夏十七的一眼之中,暗含厭棄。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瑤兒輕揮衣袖,袖中寒光閃過,夏十七晃了一下神,嗤地笑了出聲。

「你儘管殺。」

她樂了,繼續挑釁,「殺不死我,算你輸。」

瑤兒被她激得起了些心思,不過轉瞬她就冷靜下來,勾起的唇角邪惡而放肆,而她慢悠悠說道,「不,我不能殺了你,你還有用——很大的用處。」

她最後五個字說的意味深長,夏十七不由得附和道,「對,我很有用。」

但夏十七並不覺得自己會成為被利用完就丟棄的那個,誰利用誰還說不定呢。

白龍剛在外輕咳一聲,略提高嗓音道,「你們可準備好了?」

瑤兒冷冷應了一聲,「你們可以進來了。」

夏十七慢條斯理地拿過天青色的外袍披在身上,她並非沒有穿過男子的外袍,只是沒有穿過這樣講究精緻的男子衣物,是以她拿著綬帶想了片刻,琢磨不住該怎麼穿。

瑤兒看不下去,冷冷拿過綬帶,就著她纖細的腰身一擁,徑直將她打扮妥當之後,才將她推出屏風之後。

剎那間,夏十七瞧見白龍剛眸中光亮一閃而過。他一眼不眨地望著她,眸中繼而光亮大作,閃爍著勢在必得的意味。

夏十七覺得古怪,又看向白智。白智比白龍剛正常多了,但也怔忡了一瞬,竟是笑了下,對著夏十七的語氣也莫名柔和了一些。

「你這女子扮起男子來,還像個樣子,不如你以後就當個男子,也能迷倒些女子。」

白智說著,眼神往白龍剛身上一瞥,笑意更深。

夏十七一陣惡寒,她是不知道白智心裡的打算,她只想趕快弄好就進宮。所幸瑤兒也是個手腳快的,她從床榻上取出一個木箱來,輕叩木鎖,便輕而易舉地打開了木箱,而後利用裡頭陳列的物事將夏十七易容成了另一個人的容貌。

「這是為你考慮。敏貴妃不喜女子行醫,偏偏又見過你,我才想出這麼一個法子,你覺得如何?」

白龍剛立在夏十七身後,嗓音淡淡,卻離得很近。

從面前黃銅鏡子里,夏十七能看見他修長的身形,還有雪白的外衫,裡頭是靛藍色的長袍,更襯得他挺拔秀雅,有說不出的氣韻。

夏十七莫名問道,「你從前可是京城之人?」

白龍剛微怔,他想起自己先前對夏十七介紹的自己——他乃是柳州礦王,人稱「白爺」,偏這個名諱在夏十七面前只用過一次,她卻看得出他並非出身柳州。

「……是,我乃京城人氏。」

夏十七樂了,她認識的人都是京城人氏呢!

她饒有興味地問道,「你為何要去柳州?」

白龍剛經過方才夏十七的問題,已經十分淡靜,他唇畔噙著疏淡笑意,眉目清潤,卻自帶一股邪氣。

「為了一個女子,我必須去柳州,走一條最難走的路,追一個最不可能的夢。並在這條路上,向死而生。」

夏十七不解,「為何要去柳州?那女子可是在京城?」

白龍剛搖了搖頭,眸光安安靜靜的,「我奔赴柳州之時,她已不在京城。她……嫁了人。」

夏十七瞭然,「你喜歡她?」

瑤兒:「……」

不然他為何要去柳州?不就是因為喜歡她,才想為她爭這一口氣!

瑤兒翻了個白眼,對上白龍剛重新變得有些熱忱的眼神,心頭忽的一跳——從前白龍剛為了蘇蓁蓁敢那樣子燃燒自己的熱情,如今他又重新有了希望,該不會……

「是,我愛過她。」

白龍剛承認得坦蕩,夏十七滿意得點點頭,比某人坦蕩多了。

而她口中的某人,正面臨一堆在桌案上高高架起的摺子頭疼。他並非皇帝,但如今重新上朝,又即將接納屬於自己的封地,自然一大堆的事情就朝他壓了過來。

「管裕。」

蘇斐南捏著食指,揉動著眉心,他抬起疲憊的眼,嗓音微啞,「十七呢?」

他總是對她提心弔膽,總是在擔心她跑去了哪個地方,是否安全。

管裕知道他的擔憂,立即便道,「王爺放心,如今咱們王府情況危急,屬下時刻差人跟著夏姑娘,每隔一個時辰便會傳信回來告知姑娘身在何處。眼下,一個時辰又快過去了,想來很快會有人前來稟告。」

蘇斐南怔怔然地點頭,卻是再也安不下心了。

「管裕,你有沒有覺得……本王待她太過冷淡了一些?」

蘇斐南幾乎是控制著自己的神情,才能平靜無波地說出這番話。管裕心中輕嘆一聲,王爺啊王爺,您就是說出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又如何?偏偏總喜歡自己憋著,會憋出病來的!

「王爺所思所慮,皆是為大局考慮,夏姑娘即使現在不知,日後也會明白王爺的苦心。」

他的苦心嗎?

可他並不想這樣。

蘇斐南有些木然的想,他想要的——是將她擁進懷中,陪她去游遍天下,將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她歡笑,他便安心,她蹙眉,他便緊張,她悲傷,他便……抱緊她。

而不是像如今這樣,她冷靜地瞧著自己的鬧劇,不悲也不喜,讓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個笑話。

「管裕,你是局外人,看得最明白。你瞧她……從前……可有歡喜過本王?」

是了,這世上,情這一字本就難解。管裕心中苦澀地想道,王爺,你對夏姑娘又是何時有的心思呢?就如他,他也不知自己從何時就歡喜上了那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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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惑王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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