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柚子葉

包游彙集村民就是想說林斌的屍體不見了，商量對策，是不是要村裡的人一起分頭出去找。

「找什麼找？跟我又沒關係，我們家還有一畝地的秧苗沒插，果樹樹枝也沒剪！」張得月沒好氣的說道。

「我也不去，要找你另外叫人去找吧，村裡不是有年輕人嗎？」羅斌說道。

村裡的年輕人好吃懶做，成天就喜歡出去偷雞摸狗，尤其是晚上，喜歡到田裡捉青蛙。

至於種地，別傻了，在沒娶媳婦之前，有誰安安分分去種地的？

因為這地方一年只有一季的稻田，錯過了時間可能就種不了了。

不僅僅是張得月和羅斌不願意去找屍體，蔣家還有白家的人也不願意，主要是農忙時節。

王小月當然也不情願了，她家裡就只有她一個女人，孩子要照顧，稻苗也要儘快種完。

「阿三？不是讓你在家做暑假作業，你跑出來幹嘛？」好一會兒王小月才看到身邊發獃的蔣英宇。

「媽媽，哪裡有柚子葉？」蔣英宇轉頭問道。

「我們家地頭就有一棵，你要柚子葉做什麼？」王小月問道。

「玩家家呀，柚子葉像錢不？」蔣英宇很少在王小月面前撒謊，這是比較少見的。

王小月無奈一笑，摸著蔣英宇的腦殼笑道「柚子葉哪像錢呀？跟一兩分錢差不多大小而已，先等一會兒，等開完會先！」

包游勸說了好一陣，甚至已經跟幾個大人吵起來了，愣是沒找到人去幫忙找屍體。

現在主要的問題就是，林斌的屍體到底是怎麼消失的？難道昨天夜裡有人跑到林斌家偷屍體了？

不是沒有那種可能，雖然那個年代的屍體並不值錢，但卻有一筆收入。

包游被村民弄得沒辦法了，只能去找後生幫忙，村裡幾個姓氏都有沒娶媳婦的人，最大的都有三十了。

「三嫂，這件事你看是不是要幫一下？」村民逐漸離開，但包游還沒死心，好到孤兒寡母的王小月。

就因為王小月只有一個人，所以全村的人都想欺負她。

「村長，我家裡也有很大一塊地的秧苗都沒插，耽誤了插秧的時節，今年拿什麼去納糧？」王小月問道。

「沒關係啊，找到林斌屍體后，我會叫人去幫你插田的！」包游連忙笑道，拍拍胸口說道「放心吧，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不用了村長，您有那時間還不如去找呢，抱歉了！」開玩笑，王小月在這村裡也有十一年的時間了。

村裡的都是什麼人她又不是不清楚，包游那樣說只是權宜之計，真到了要幫忙的時候，不是不幫，給錢唄。

王小月不管包游想說什麼，帶著蔣英宇離開，在經過大門的時候，蔣英宇還特地看了眼林斌屍體所在的位置。

「媽的，老子今天又沒收錢，怎麼一個個都跑了？」包游顯然一點不理解。

梯田，蔣英宇抬頭看著已經長花的樹，抓著腦袋喃喃說道「原來Q子樹（當地土話稱呼）就是柚子樹！」

他爬上去折了一疊柚子葉藏在口袋裡，王小月則是在田裡插秧，還有至少一半沒插。

摘完葉子后，蔣英宇坐在田邊托腮看著彎腰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母親，早上八點半到九點之後的太陽很火辣，看到那一幕，蔣英宇莫名覺得一陣心疼。

看了一會兒，蔣英宇翻起褲腳下田，這裡的梯田泥土肥沃，泥濘深陷，蔣英宇還從沒插過田。

「阿三，你下來幹嘛？太陽大，別曬壞了，快到Q子樹陰著！」王小月叫道。

「媽媽，我看你插田也很簡單，我幫你插田，還有一半沒插完呢！」蔣英宇笑道。

「會什麼會？你不是要玩家家嗎？趕緊去玩家家，別礙事！」從沒讓蔣英宇做過地里的事，她是真心不想讓蔣英宇長大后呆在田裡。

再說了，區田說了那一番話，王小月的心就說不出的煩躁。

以往蔣英宇可能會悻悻離開，但是這次他沒有，按照秧苗的距離插秧。

插秧也是民間的一種技術活，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淺，太深會埋沒莖，那樣的秧苗成長速度會很慢；太淺的話，根莖無法埋沒在泥土中，那樣秧苗就吸收不到養分而死掉。

距離太遠也會影響收成，太近也會影響秧苗的養分吸收，一樣影響收成。

「媽媽，你看看是不是合格了？」蔣英宇插了幾棵秧苗下去，詢問意見。

王小月搖了搖頭，也罷，小孩子都是三分鐘熱度，估計要不了幾分鐘他就會自己跑了，所以她摘下草帽扣在蔣英宇的頭上「合格了合格了，戴著別曬著了，我到山腳取秧苗。」

論插秧，時間最長的就是王小月家了，周圍好多地都已經插滿了秧苗，人家早就轉移到別的地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村裡林斌出事的原因，周圍安靜得可怕，連青蛙的叫聲都沒有了，只有蔣英宇插秧的聲音。

王小月走遠后，蔣英宇竟然莫名的有些害怕，他心想：斌叔的屍體應該不會大白天跑出來吧？

噗通！！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就在蔣英宇剛想到林斌的時候，隔壁的稻田裡傳來落水的聲音。

蔣英宇幾乎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看，隔壁的稻田正好就是他二伯蔣森家的。

那塊地的地勢要低三四十公分，發出聲音的角落剛好是盲區。

蔣英宇咽了咽唾沫，抓著秧苗就朝蔣森家的稻田靠近。

如果不是林斌的屍體的話，就很可能是大田雞，如果能捉只大田雞回去，那今天晚上就有肉肉吃了！

蔣英宇小心翼翼地來到田邊，兩眼發直的往下看，蔣森家的地里水挺多，水面上發出波浪，剛才掉下去的東西還在田角落晃動。

「看樣子應該是田雞了吧？」看到這一幕的蔣英宇忽然露出了放鬆的笑容，加快了腳步站到田埂上。

然而還沒等他站穩，一隻沾滿了泥土的大手瞬間抓住了蔣英宇的腳踝，速度非常快，容不得蔣英宇躲閃。

「啊！」蔣英宇下意識扯開嗓子大叫，但聲音到一半戛然而止。

那沾滿了泥濘的大手把蔣英宇拖下了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