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記憶的代價(5)
「冷王爺，這些人要怎麼處置?」
一名先衛走到一臉冷峻地冷月晨面前，看了一眼身後那些被俘虜的紫宸國士兵們，開口詢問道。
「放了。」
冷月晨卻這樣淡淡開口道，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絲毫都沒有發現自己剛剛說了什麼不得了話語的覺悟。
「什麼?!」
年輕的先衛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獃獃地小小驚呼了一聲，轉而看著面前站得筆直的冷月晨，他都要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了，王爺他剛剛……剛剛說了啥?!
放了他們?!
不會吧?!
連城鈺活動了一下右手脛骨，走了過來，頗為同情地丟給年輕的先衛一個眼神，接著越過他，走到了冷月晨的身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開口說道:「就這麼簡單地放了，自然是能博得一些名聲，但是不覺得這樣做太過於得不償失了嗎？!」
畢竟，勝利遠遠比那勞什子的名聲更加重要一些不是嗎？!
「本王覺得，對付他們是綽綽有餘的，還是說，連城鈺你對自己不自信了?」
冷月晨淡淡開口道，不動聲色地拍掉連城鈺那隻搭在自己肩膀上面的爪子，不顧連城鈺抓狂的神情和反應，一雙暗色的眼睛好似無意一般飄到了緩緩走過來的端木睿身上。
端木睿對上了冷月晨那雙深邃且頗為深沉的暗色眼眸，心中一時間一緊，開口道:「剛才多謝冷王爺出手搭救，我端木睿感激不盡。」
「感激就不必了，只是……端木將軍應該清楚一點，開弓沒有回頭箭。以後的事情，本王還希望端木將軍你多多三思而後行，不是每一次都能這麼幸運的。」
冷月晨緊緊看著端木睿的面部表情，滿意地看到了他那張嚴肅、威嚴的方正臉上有一瞬間的尷尬和愕然。
一副小心思被冷月晨看穿了的尷尬和愕然……
對啊，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現在的立場，已經完全沒有機會再回到紫宸國，和他們同一個戰線了，哪怕他剛剛那麼努力地想要保全宇文竣和關之漳，還有那麼多的紫宸國士兵們，可那些被虜獲的紫宸國士兵們看著他的眼神裡面，那股仇恨、憤怒和鄙夷之色也一點都不會因為他的舉動而有所緩解，更加不會領情，所以，他已經完全無法回頭了啊！
冷月晨的這番話其實說的很直白，偏偏直白地一言點明了其中的要害之處……
「你說的沒錯，我知道了。」
半晌，端木睿沉重地點頭，終於從這一刻開始，打從心底裡面將自己定位為冷月晨一個陣營的人了，為眼前這血淋淋般殘酷的現實，也為冷月晨對他的寬容，對所有無辜老百姓們的寬容，冷月晨種種的行為舉動，已經表現得足夠有那個資格當他的主人，一個心懷仁慈卻不乏冷酷和果斷以及霸氣的人，跟著他，他端木睿也絕對不會吃虧的。
這一點，端木睿自然很明白。
連城鈺看了一眼賣關子的冷月晨，再看了一眼同樣在打啞謎的端木睿，連城鈺抓了抓後腦勺，這兩個人，都在說些什麼鬼？!
所以說，有什麼話這樣轉了十個八個彎地說，繞來繞去的，他們真不嫌累啊！
月國將士們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想起冷月晨說的話，他們還是將那些紫宸國的士兵們全部放了，也是，他們相信他們的戰神，不管他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他們最後都是會無條件服從的。
「走吧，進城。」
冷月晨翻身上馬，然後就騎著身下的駿馬進了大開著的城門，裡面，果然是空無一人。
可連城鈺卻沒有預料到這一點，當他騎著身下的馬兒進了城裡面以後，一臉見了鬼似得看著裡面精悄悄卻一個活人都沒有的空城，忍不住驚悚地開口說道:「我去，這城雖然說很小，但是也不至於一個鬼影子都看不到吧！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連城將軍，這城中的百姓們已經被驅散了。所以，我們現在才會一個人都看不到。」
端木睿的臉上滑下幾道黑線，上前對神色驚疑不定的連城鈺這般解釋著……
「驅散?什麼時候的事情?!」
明明他們在這城外面也逗留了這些時日了，若真的有什麼驅散，那麼他們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呢？!
難道這城中居住著的百姓們都是幽靈來的不成?
連城鈺明顯是不怎麼信服端木睿的這個解釋。
「就在我們同宇文竣交涉的時候，城中的百姓們被悄悄驅散了，連城鈺，你的武功又退步了。」
冷月晨沒有回頭，但是端木睿同連城鈺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卻被他一字不落地全部都聽入了耳中，清冷的聲音從前方的駿馬馬背上面傳了過來。
原來是這樣，不過，這跟他的武功沒有什麼干係吧！
他只是當時一心只顧著奚落宇文竣罷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跟你你似得，一心多用啊？!
連城鈺對著冷月晨騎在駿馬上面的背影投去一個十分哀怨的小眼神，轉頭對端木睿開口道:「端木將軍，你家的那個跟著一起來的小丫頭呢？!怎麼沒有看到她?」
連城鈺的這句話剛剛說出口，端木睿和走到前面已經有了一段距離的冷月晨都有幾秒鐘的怔然，也是這個時候，他們才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不對勁的事情來!
「端木將軍，你剛剛同他們交戰的時候，可有看到墨顏傾那個小丫頭?」
「當時，我確實看到了，她就站在我身後不遠的地方，我本以為她一直跟著我們的。」
端木睿的臉色也跟著冷峻了下來，看著冷月晨那張突然之間變得冷若冰霜，散發著森森寒氣的俊顏，半晌方才好似有些遲疑地開口說道:「那麼，墨丫頭是被他們抓走了嗎？只是，他們抓她一個小小的丫頭，有什麼用呢？若說當做人質威脅我們，可墨丫頭只是一個小丫頭而已，哪裡有那麼重的分量可以充當籌碼?!」
端木睿雖然聽從他夫人的建議，救了墨顏傾一命，可憐她失去了過往所有的記憶，且無處可去，將她收留在端木府衙之中，可是卻一點都沒有派人去追查墨顏傾以前身份的意圖，因為墨顏傾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人家的丫頭，除了救她的時候身上布滿了可怕的傷痕以外，其他方面甚至一點都看不出來什麼可疑的地方了。
索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加上紫宸國兼紫晴川內里也不是很太平，端木睿便更加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去關注這些了。
是以，對於墨顏傾，端木睿可以說是一無所知的。
他也真的想不通，宇文竣和關之漳好端端地將她捉走作甚?若說是威脅，隨便抓一個人都比墨丫頭好使啊。
但是冷月晨卻能猜的出來幾分的，原本她還在思量著，若墨顏傾的大哥真的已經死了，那麼到時候就盡量不利用她，讓她一直停留在現在這樣的普通人狀態之中，繼續生活一輩子也好，算是對她那位死去兄長的慰藉了吧！
可現在宇文竣在那樣危急的情況下面，自身都差點難保了，卻還是冒著風險將她給抓走，那麼，就足夠證明了一點，那就是……墨顏傾的那位兄長，現在還沒有死!
「不，他們想要拿墨顏傾當做籌碼去威脅的對象不是我們。」
冷月晨淡淡開口道，深邃的眼波流轉之間便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說出來的話也帶著一股不一樣的深意……
「不是我們?那是誰?」
端木睿不解地追問道，嚴肅的臉上帶著一抹擔憂的意味，要知道，墨丫頭是跟著他一起來這裡的，夫人和月兒又那麼喜歡她，萬一她真的出了什麼事情，等他回去了，還不得被家裡的那兩個給活活念叨死啊?!
「你的意思，是宇文靖吧！」
連城鈺也湊了過來，插嘴道，當冷月晨派過去調查一切的暗衛前來同他報告消息的時候，好幾次連城鈺也在場，所以他也是知道得七七八八。
「宇文靖?墨丫頭跟宇文靖有什麼關係?」
「端木將軍，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收留的這個丫頭可了不得，她的嫡親大哥原本可是皇上身邊最具有威望的御林軍統領啊！」
「什麼?!你說墨丫頭的大哥，是墨飛林統領?!這……這怎麼可能呢？而且，墨飛林統領不是在三年前就已經發生意外死了嗎？!」
端木睿臉色大變，帶著滿臉的震驚，不可思議地開口說道。
整個紫宸國的人都知道，老皇帝身邊有一個備受器重和能力超絕的御林軍統領——墨飛林，但卻英年早逝於三年之前，大家惋惜的同時，卻並沒有一個人清楚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事情是這樣的……」
連城鈺將一臉震驚和疑惑的端木睿拉到了一邊，在他的耳邊不停吧啦、吧啦將一切冷月晨的暗衛們打聽到的事情真相告訴了他，端木睿的臉染上了越來越多的複雜，跟調色盤似得。
「墨丫頭的失憶跟墨飛林統領有關?他是為了保護墨丫頭?他現在下落不明?」
端木睿喃喃地開口道，似乎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也沒有等連城鈺開口回復他什麼，便接著嘆息了一句:「哎……墨丫頭的命真苦，這樣的過往，永遠都不要記起才是最好的吧。」
「沒錯，可我看她好像很迫切地想知道過去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一切事情啊，再加上這次被抓，如果沒預料錯的話，宇文竣那些人肯定是會想辦法恢復她記憶的，然後再利用她逼墨飛林現身，緊接著，就是名正言順地將宇文竣踩得抬不起頭，順利成為紫宸國皇位的接班人了吧。」
連城鈺也跟著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開口發表著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