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來我才學寫文章,但是成績不很佳。因為出身貧賤,幼時沒有好好地讀過書,後來所學的本業又與文學完全無緣,想來寫什麼批評文字,非但是身分不相應,也實在是徒勞的事。這個自覺卻是不久就得到,近來所寫只是感想小篇,但使能夠表得出我自己的一部分,便已滿足,絕無載道或傳法的意思。有友人問及,在這一類隨便寫的文章里有那幾篇是最好的,我慚愧無以應,但是轉側一想,雖然夠不上說好,自己覺得比較地中意,能夠表出一點當時的情思與趣味的,也還有三五篇,現在便把他搜集起來,作為「苦雨齋小書」之一。戈爾特堡(IsaacGoldberg)批評藹理斯(HavelockEllis)說,在他裡面有一個叛徒與一個隱士,這句話說得最妙:並不是我想援藹理斯以自重,我希望在我的趣味之文里也還有叛徒活著。我毫不躊躇地將這冊小集同樣地薦於中國現代的叛徒與隱士們之前。

至於書名澤瀉,那也別無深意,——並不一定用《楚辭》的「筐澤瀉以豹鞹兮」的意思,不過因為喜歡這種小草,所以用作書名罷了。在日本的「紋章」里也有澤瀉,現在就借用這個圖案放在卷首。十六年八月七日,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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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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