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以琴之名
「呵,堂堂正正?」尤金斯。閻冷笑了一聲。
他還是頭一次聽見這麼讓他啼笑皆非的話,他想殺一個人,還需要什麼特別的名頭?
他唇角緩緩咧出一個殘忍的笑,眯著眼,渾身都是肅殺之氣:「蘇日安,你最好小心你接下來的每一句話,因為我現在很生氣……」
蘇日安旁邊的男人不自覺抖了一下,尤金斯。閻的暴虐和殺意透過電話傳出來,連他都有些從心底里發怵,可蘇日安臉色卻依然很平靜。
他看見他語氣平淡道地叫出那個他們誰都不敢隨意稱呼的名字,神情就彷彿是在和一個普通人聊天,他才知道,這個瞎子是真的不害怕。
蘇日安拿著手機,淡淡道:「尤金斯。閻,我們曾經師從同一位鋼琴老師……」
「你要跟我談過去?」
尤金斯。閻嗤笑一聲,不屑地搖了搖頭,覺得這瞎子真是可笑,他看起來像是一個會懷舊的人嗎?
「還是說,你以為憑著這點兒所謂的情誼,就想讓我放你一馬……」
他頓時有些興緻缺缺,要是這樣的談話,他還不如和女兒玩兒那弱智遊戲來的開心……
蘇日安搖搖頭:「並不,我是在跟你下戰書。」
尤金斯。閻頓了一頓,從椅子上坐直身體,嘴角微勾:「下戰書?就憑你?」
「是,就憑我。」
蘇日安沉聲說:「我是個瞎子,你要想殺我很簡單,可是那並不能讓我心服口服。」
不得不說,他雖然和尤金斯。閻並無交集,但是在某些方面他卻算得上很了解這個男人。
這麼一個心高氣傲的男人,想要殺一個人簡直易如反掌,可他卻容不得有人對他有任何的質疑。
尤金斯。閻眼神閃了閃,冷哼一聲問:「你想怎麼樣?」
「打敗我。」蘇日安說,「堂堂正正的,用鋼琴打敗我。」他的聲音不高,但卻擲地有聲。
尤金斯。閻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來了,眼神也變得幽暗深邃,讓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蘇日安笑了一下:「以你的天賦,我這樣不算欺負你。」
「呵。」尤金斯。閻冷笑,他還真是頭一回聽見有人說欺負他……
「我如果拒絕呢?」他挑了挑眉,幽幽開口:「不管是要和我談談,又或者是忽然想和我比賽,我還是那句話,蘇日安,你有什麼資格?」
這次,蘇日安停頓的時間有些久,就像是被尤金斯。閻問住了一樣。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道:「你要殺我,而又殺不了,這就是我的籌碼和資格。」
他說完,電話那頭的尤金斯。閻和蘇日安對面的男人都陷入了一瞬的怔愣。
男人眼神在剎那間閃過一抹不可置信,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夠把自己的絕境當做籌碼,而且是以這樣傲然睥睨的態度……
蘇日安頓了頓,接著對尤金斯。閻說出了後半句話:「你當然也可以拒絕,但是以你的驕傲,我想我應該可以爭取到這次機會。」
尤金斯。閻沒說話,眉頭卻緊皺著,這種被人「拿捏」住了一樣的感覺,讓他不爽,非常不爽。
而且對方還是這麼一個讓他連看都不屑於多看一眼的人。
他握著手機的手指捏緊,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對著蘇日安道:「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想我還是更喜歡直接一點的……」
比起答應蘇日安這有些可笑的比賽,他更喜歡簡單粗暴的方式,而且從接起電話之後,他好像都在被蘇日安「引導」,他厭惡這樣的感覺。
只是他還沒說完,那頭蘇日安就開了口,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如果你心裡真的有雅兒,那你就更不能用齷齪的手段來對付我,那樣只會將她更加推向我,不是嗎?」
尤金斯。閻一頓,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冷聲道:「雅兒這個名字也是你能叫的?!蘇日安,我留你一條命,不代表你就可以得寸進尺,知道嗎?」
那兩個字就像是火光,徹底點燃了他胸中的那根引線,滋滋冒著火花。
那是他發怒的徵兆。
而蘇日安毫無所覺,依然一字一句道:「能不能叫,自然取決於我對她的用心,和她是否允許,你沒有資格替她決定。」
「你找死!」
尤金斯。閻咬緊牙,聲音從嗓子里發出來,像刮過一層砂礫一般,帶著冰冷的寒意。
發怒的尤金斯。閻都沒有幾個人敢面對,可蘇日安甚至還要在此時挑釁他。
「尤金斯。閻,像個男人一樣,接下我的戰書,用鋼琴來和我一決高低吧。」
尤金斯。閻冷哼一聲,從森寒的齒縫中逼出幾個字,字字帶殺氣:「呵,如你所願!」
——
掛了電話,蘇日安將手機還給對面的男人,依然是那副溫和有禮的樣子,甚至還微笑著道:「謝謝你,達成了我的心愿。」
「我不明白。」
男人接過手機,停頓了一瞬,看著蘇日安問道:「為什麼非要用這種方式?
這種幾乎算得上壯烈的方式……
他知道這個人是鋼琴家,可正因如此,他才不明白。
音樂是他的全部,如今,他竟然要用自己的全部作為武器去挑戰尤金斯。閻,這種孤注一擲,真的值得嗎?
蘇日安沉吟了一瞬,如實道:「其實有兩個原因。」
他笑了笑:「第一,我喜歡她,所以我不能一直躲在陰影里,我得站出來。只有自己站在陽光底下,才有能力帶給她更多的幸福。」提起喬雅,他臉上的笑容都柔和了許多。
男人點了點頭,接著問道:「另一個原因呢?」
「至於另一個……」蘇日安微微嘆了口氣,「我的老師在臨終前,還很遺憾尤金斯。閻放棄了鋼琴和音樂,我那時就想,如果我有機會,一定會讓他重新回到音樂上,我始終相信,音符是可以救贖一個人的靈魂的。」
男人頓時一怔。
一瞬間,他心裡覺得這個瞎子未免太聖母了些,連自己的性命都顧上了,還有功夫去管別人。
可看著神色淡然的蘇日安,他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狹隘,眼前這人或許才是聖潔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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