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別無他路
莫厥家。
寧季維從家裡走過來的時候就發現他家客廳一片漆黑。
他蹙了蹙眉,進了門正要開燈,剛摸上開關就被莫厥攔住了。
莫厥搖搖頭,聲音和電話里一樣嘶啞:「不要開這裡的燈,你們家能看見,要是巧巧看見了會多想的。」
寧季維愣了下,這才笑著道:「沒事,她剛和海溪聊完,這會兒估計睡了。」
莫厥還是搖頭,進廚房拿了兩瓶酒,沖寧季維招招手,率先朝書房走去。
「唉……」
看著他的背影,寧季維無聲嘆了口氣。
他有預感,莫厥這遇到的事兒估計還不小。
他跟在身後,關了書房的門以後才去開了燈。
「你少喝點。」他在沙發上坐下,瞥了眼那兩瓶酒,「我出門前海溪囑咐我了,說要是明天你身上的酒味被巧巧聞出來就不好了。」
莫厥笑了笑,一邊倒酒一邊說:「等會兒洗個胃行了吧。」
寧季維也笑,搖搖頭沒有再勸。
莫厥連開不開燈都替巧巧考慮到了,又怎麼會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莫厥伸手把倒滿的酒杯推過去,聲音沉沉道:「陪我喝一杯吧,最後一次了。」
寧季維微頓,仔細甄別著他的臉色,開口問道:「怎麼了?」
他接過酒杯放在自己面前,手指在桌面點了點,半開玩笑道:「喝酒可以,但是可不能喝悶酒。」
莫厥苦笑了聲,什麼也沒說,先仰頭給自己灌了一口。
微涼的酒液滑過喉嚨,刺激著胃部,有些許不適。
但正是這抹不適,彷彿才更適合此刻的他。
他正要再灌,被寧季維按住了手腕。
莫厥聳聳肩,也沒再繼續,仰頭靠在沙發背上,嘲諷地笑了一聲:「剛才,尤金斯。閻給我發了個東西。」
「啊。」
寧季維輕應了一聲,臉上的神情說不上有多意外。
眼中還有一抹似乎終於找到了答案的情緒。
他搖搖頭,拿起酒杯在莫厥的杯子上輕輕磕了一下,自己喝了一口才笑著道:「我和海溪剛才還在聊,說他這回怎麼會這麼安生,原來是把東西直接送你這兒來了。」
尤金斯。閻知道莫厥的婚禮必定會層層關卡,所以乾脆就沒有費那個功夫,直接將目標瞄準了當事人。
這做法,確實不失為一招好棋。
莫厥嘆了口氣,一手揉著眉心,唇角的笑容里都是苦意:「視頻是桀在基地的時候盜取的,我都不知道有這個視頻。」
正因為不知道,所以給他帶來的影響,才會如此巨大。
在基地的時候盜取的?
寧季維眸光閃了閃,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既然尤金斯。閻早就將這個東西握在了手裡,卻非要卡著點在這個時候當做一份「大禮」送給莫厥,還是一份在基地的視頻,那隻能是和塔利琳娜有關了。
他沒多問視頻的內容,畢竟那是莫厥的隱私。
他想了想,直接問道:「那你怎麼想的?」
婚禮在即,不管如何他總要有個決定。
這回,莫厥沒吭聲。
他將自己的酒杯倒滿,仰頭閉著眼灌進了一整杯,才說:「沒怎麼想,都過去了。」
寧季維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會說你不想結婚了。」
畢竟巧巧是他現在的愛人,可曾經的塔利琳娜對他的影響也不小。
尤其在這個時候又看見了應該是很有「意義」的視頻,會猶豫也是人之常情。
而莫厥,好像連猶豫都不曾有。
他只是看起來有些難過。
莫厥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我有那麼幼稚嗎?」
結婚這種承諾,他不會輕許,既然已經決定了和巧巧結婚,那他就不會後悔。
寧季維點點頭:「那你……還是放不下她?」
莫厥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看著酒液充滿透明的杯子,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季維,你知道嗎?其實……她從來沒想過殺我,那次她的鋼線短了半截,她是故意的。」
他晃了晃酒杯,目光不在寧季維身上,也不在酒上,透過眼前的一切,看著那個曾讓他心痛不止的畫面。
寧季維點頭,這事兒他知道。
他猶豫了下,像是在組織語言。
良久后,他才看著莫厥道:「很多時候,我們常說命運在自己掌心,只要主動,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擁有無數種選擇……」
莫厥靜靜看著他,等著他的後半句話。
也許這樣的道理,他自己也能想通。
但是此刻,他迫切的需要一個人,需要一些話,來為他心中那股橫衝直撞的情緒找一條出路。
「然後呢?」
見寧季維不再吭聲,他邊喝酒,邊出聲問道。
寧季維嘆了口氣,有些不忍道:「可是對於一些人來講,除了死,別無他路。」
身為塔利琳娜,基地的大姐頭,她不可能丟下基地那麼多人去做一個跟在莫厥身邊的小女人。
不管是因為利益關係還是其他,她的人生由始至終都註定了一定會站在他們的對立面……
而莫厥身為暗部統領,一日不除掉塔利琳娜,他們的生活就無法安穩。
這樣的兩個人相遇,就像無法相融的水火,從遇見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最後只能活一人的局面。
這是無解的。
而在他們敵對糾纏的日日夜夜中,塔利琳娜肯定想過各樣的解法。
她殺了莫厥,那她還會面對無休無止的殺戮。
只有她死,一切才可以稱得上真正的結束。
而她,在莫厥心裡才能永生。
寧季維看著莫厥,連他都能想明白的事情,眼前這個借酒消愁的男人未必不知道塔利琳娜的想法。
可即便莫厥知道,塔利琳娜還是贏了。
她在莫厥心裡,永遠擁有自己的位置。
莫厥勾了勾唇,臉上露出一抹悲戚的笑,嗓音像被砂礫刮過一樣嘶啞滄桑。
「下輩子吧,這一生,我欠她的,下輩子再還了……」
那個為他而死的女人,那個曾為他穿過紅裙戴過頭紗,想過要嫁給他的女人。
他能許給她的,只能是下輩子了。
今夜過後,他不會再沉浸在這份感情中。
從明天開始,他將是別人的丈夫,要對自己的妻子負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