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用心險惡
「姐，能不能想想別的辦法？」
顧秋生真的沒那麼厚臉皮，無法接受被人看著幹事兒。
顧麗花點了根煙，走到炕頭，挪著屁股坐了上去，翹起二郎腿道：「秋生，你不要太幼稚了，咱們先不說北薇到底好不好，就說說你自己，一年忙到頭，能賺幾個錢？
你想去城裡，買房得用錢吧？
你媽身體不好，照顧她也得花錢吧？
你現在的收入本就不多，一旦買了房，還得還貸款，到時候萬一你媽出點什麼事，你想想從哪兒弄錢？」
顧秋生沉默了。
之前他光想著買房以後，就可以和北薇結婚去城裡居住，卻沒想過貸款給將來帶來的壓力，更沒想過母親會有什麼意外。
錢到用時方恨少。
顧麗花有過這種感受，所以現在她向前走的很堅決。顧秋生為了給北薇買房子，多少也有些知道沒錢的難處。
可是，難道一定要靠直播賺錢嗎？
「秋生，咱們這些人，生來就低人一等，想要和別人爬到同樣的高度，不犧牲些什麼是不可能的。姐今天不跟你說太多，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要是想通了，就來找姐，總之姐是不會虧待你的。」
顧秋生渾渾噩噩的回家，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北薇的事還沒搞明白，現在自己反而也被鬧糊塗了。
錢，真的就這麼重要？
好像確實很重要。
如果當時自己家有錢，自己母親也不會因為錯過治療，而變成現在這樣。
如果現在自己有錢，可以毫不猶豫買房，帶北薇去城裡結婚。
如果麗花姐家有錢，她媽媽也不會因為欠的飢荒太多，而選擇在她爸死後自殺。
有錢不一定幸福，但是沒錢，早晚會為錢而痛苦。
「明天早上就去找北薇，不管怎麼樣，絕對不能讓她干這行。至於麗花姐那邊，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顧秋生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一早起床，給母親伺候完畢，又給豬餵了吃食，這才往北薇家走去。
雖然北薇一般會出去幹活，但顧秋生想要找她，怎麼也得先問過她家人才知道去哪兒。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不怎麼出村，顧家村的好多人都是沒手機的。
顧秋生上高中的時候倒是買過一個二手的，但是回村以後也很少用了。只在聯繫豬販的時候才會找出來打個電話。
北薇家的門開著。
顧秋生來的熟了，直接走了進去。還沒等喊人，就聽到屋裡傳來兩個人的對話聲。
「我覺得秋生這小子挺好，能賺錢，能吃苦，性格也好，又準備在城裡買房，閨女跟了他，以後咱也能少操點心。」
是北薇爸爸的聲音。
顧秋生本來是要打招呼進去的，聽到裡邊在議論自己，反倒不好意思這麼直接。
他往牆角靠了靠，想等北薇爸媽把話說完再進去。
可是沒想到，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的心情跌落了谷底。
北薇媽道：「好什麼好？那小子就是個呆瓜，除了長得俊一點，哪裡比的上浩斌那孩子？家裡趁那麼多錢，逢年過節也不知道給咱們送點，哪像人家浩斌，沒事兒就送袋米面？」
「秋生性格好，而且孝順，整天照顧他媽，也從沒個怨聲。」
「呸，那叫傻。」
北薇媽叫道：「你覺得他孝順，等你閨女嫁過去，不也低跟著他孝順？到時候整天伺候那個拉尿都不方便的老東西，你想想不心疼？」
「哎呀，你看秋生他媽那樣，說不定哪天就死了，就算伺候，能伺候幾天？」
「我哪知道能伺候幾天？萬一她要是老不死，你去弄死她？話說你年輕的時候還跟他媽處過對象是吧？該不會還念著舊情呢吧？」
「你胡說啥呢，這都多時候的事兒了？」
「我不管，閨女已經說了，他倆誰先在城裡買房，她就嫁給誰。反正我是看好浩斌，你最好少跟我唱反調。」
顧秋生聽著這些話，愣在了原地。
他一直以為北薇爸媽對自己很滿意，今天才知道，原來人家根本沒看好自己。
麗花姐說的沒錯，北薇跟自己，完全是因為想進城。
顧浩斌是村長顧大山的兒子，今年二十歲。顧秋生之前就曾聽說顧浩斌也在追北薇，還曾問過北薇，北薇親口說只愛他一個，絕不會給顧浩斌一點點機會。
顧秋生當時毫不懷疑北薇的心意，因為他知道自己身上那一點都比顧浩斌要強。
可是現在看來，如果自己買不上房子，或者讓顧浩斌搶了先，北薇很可能就不是自己的了。
「北薇不會這樣的，肯定是顧浩斌追她追的緊，她是為了穩住她爸媽，給我爭取時間才這麼說的。」
「現在關鍵是，先買房。」
顧秋生步伐慌亂的從北薇家逃出來，茫然無措的四處走著。
就在這時，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騎著自行車從前邊拐了過來。
見到顧秋生，男人緊蹬了兩，停在他面前，急道：「秋生你怎麼還在這溜達，你家出大事了。」
「我家出事兒了？」顧秋生茫然？
「哎呀，你快回去吧，浩斌帶著人，在你家抓豬呢。」
「抓豬？他憑啥抓俺豬？」
顧秋生一下瞪大眼睛，大聲喝道。
豬圈裡那些豬，不光代表著房子首付，還關係到自己的幸福，以及母親的生活。不能出一點意外。
「我一時跟你說不清楚，總之你快回去吧，我來的時候他們都已經開始裝車了，你再不回去可什麼都晚了。」
他的話沒說完，顧秋生就已經撒開腿腳往家跑去。
隔著老遠，顧秋生就看到自己家衚衕口外停著一輛拉豬大頭車。
車上已經裝了四五頭豬，還有人正在吆喝著，繼續把其它豬往車上趕。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顧秋生一聲大喝，沖了過去。
「呦，這不是秋生嘛，你家豬犯了病，村裡怕連累到其他家畜，決定把它們埋了，正好你回來了，要是沒意見就在這兒簽個字吧。」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左右的男人，穿一身西服，腳下是油光發亮的皮鞋，留著中分，一腳踩在大頭車胎上，弔兒郎當的笑道。
顧秋生睚呲欲裂，因為這人正是村長的兒子，顧浩斌。
剛剛才在北薇家，聽到她媽說誰先買房，北薇就會嫁給誰的事兒，現在顧浩斌就來自己家搶豬。
毫無疑問，這是想要斷了自己買房的首付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