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離別

身旁一縷香風飄過，握著的小手一松，這才驚覺青兒已經衝出。

鄭玄擔心她有危險，揚手數道火爆符瞬間打出。

空中幾道淡黃色的影子飛而來，一眾蠻人心生警兆，他們不懂修仙之法，全憑著與生俱來對危險的敏銳感知。

近處圍攻大白虎的五個蠻人頭也不回的就地一滾，看似極慢的度卻完美的利用全身的力量瞬間拉開距離，本能的動作在一剎那完成。

轟隆隆！！

符光閃爍靈言顯現，一陣刺耳的轟鳴振聾聵。

強大的爆破衝擊激起一陣狂風捲動飛沙走石，大片的深黃色煙塵升騰而起模糊了眾人的視線。

這一年裡，鄭玄不僅僅鞏固境界，靈符術也未落下。早在一月前便完成了一萬種符籙的記錄，八成以上的靈符都能保證在中品二元的品質。

幾起幾落之間，蠻人紛紛聚集荒谷入口處堵住出路。

「怎麼回事？」鄭玄飄身而落，站在青兒的身旁，她似乎認識這隻大白虎。

「它是我小時候養的寵物。」青兒說不出此刻的心情，記憶中的大白只有小貓兒的個頭可以抱在懷裡。如今已經這般大了，兩隻手都抱不過來。

不知不覺中，又是一個十年過去。

大白虎溫順的趴在青兒的身旁，它身上的花紋十分怪異，不是相間的條紋狀而是卷形的旋渦狀，似雲朵又不完全像，隱隱間流露出王者之氣。

「妖王的氣息？」鄭玄心頭一跳，一個怪異的念頭浮現在腦海中。

青兒小巧的鼻頭皺了皺，問道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

側目看去，見到大白虎的腹部側面一朵白雲紋路被一條足足一尺多長刀口一分為二，裡面的血肉倒翻裸露，鮮血將雪白的皮毛染得通紅。

「忍著點兒。」

青兒水眸中閃過一抹森冷的殺意，隨即伸出一隻玉手輕輕撫摸著白虎的腦袋，掌心亮起充滿生命氣息的青色靈光，五指併攏單掌按住傷口。

充滿生命氣息的光澤覆蓋之下，幾個呼吸間深可見骨的刀傷以肉眼可見的度癒合。

一眾蠻人眼前一亮，這般手段便是仙術么？

「大白，你怎麼會來這裡？」青兒拍了拍大白虎的側背，詢問道。

大白虎靈智初成還不能說話，卻能聽懂人言。

它豎起一隻爪子，一邊比劃著一邊低吼著，有模有樣煞是可愛。

「你是說為了尋我，獨自跨越億萬里靈路而來？」青兒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她本是西州之人，因兒時貪玩兒闖入異域亂流，跨越無盡時空來到東州。

東西二州之地雖只有一字之差，但相距億萬里之遙。大白虎徒步而來花了近二十年的時間，其中的坎坷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的。

到達東州之時，大白虎身受重傷，全憑著強悍的體質撐住才沒有倒下。

先前它藏在森林中，在天送谷附近嗅到青兒的味道，這才從林中躥入這毫無遮掩的荒谷中，因此暴露了行蹤。

看著一人一虎親昵的樣子，鄭玄眸子里流露出淡淡的不悅，這隻臭老虎！

這時，十數個蠻人再次圍攏上前，手持長刀寒光閃閃。

「你們什麼意思？」為壯漢面色寒，揚了揚手中鋒芒畢露的長刀，喝道。

「什麼意思？」青兒水眸閃過一抹冷色，身旁的大白虎猛地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長嘯一聲，整座荒谷頓時一顫。

「你們為什麼要圍殺大白？」青兒伸手撫摸著大白虎，冷聲問道。

鄭玄默默地的站在她的身旁，雖未開口，但手中卻多了一柄長劍。

壯漢虎目一瞪，還未來得及說話，身旁一坦胸露乳的漢子氣吼吼的叫喊起來，「這隻大蟲不僅偷吃我們捕捉到的獵物，還傷了我們好幾個兄弟，難道不該殺？」

蠻人不會撒謊，青兒看了一眼大白虎，見它並未反駁便知道事情的確如此。

鄭玄一步跨出擋在了青兒身前，低聲說道，「青兒，你帶它先離開！」

這群蠻人的戰鬥力雖然不弱於一元七魄境的高手，卻只會刀劍拳腳，鄭玄自信能夠應付。

青兒點點頭，這群蠻人她還不放在眼裡，既然天哥哥想要練練手，她也正好帶著大白先一步離開，她有好多話想要問大白。

「不準走！」見著大白虎果斷拖著青兒虎躍山澗躥出了荒谷，兩名大漢提刀欲追。

突然一道泛白的劍芒凌空襲去，兩人心頭一跳，身後強大的勁風呼嘯而至，兩人連忙側身躲開。

劍芒激射而出擦著兩人的身體過去，狠狠地撞在一堵石壁之上，震得山石滑落，留下一道長長的劍痕。

兩人心有餘悸的瞥了一眼深不見底的痕迹，隨後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盯著鄭玄。

「我有說過讓你們離開嗎？」鄭玄持劍而立，這群蠻人太過目中無人。

野生的大白虎，他們獵殺也就罷了，既然已經知道大白虎是青兒的寵物卻還要出手，顯然沒有將他們二人放在眼裡。

剛才那漢子的話，鄭玄聽得很清楚。

大白虎偷吃了這群蠻人的獵物，被現圍攻也僅僅是傷人並未殺人。直到前一刻見到青兒的時候，才狠暴起咬斷了一人的脖子。

這群傢伙為了一點獵物想要將它趕盡殺絕，果然都是一群蠻橫的傢伙，只能用鮮血讓他們記住教訓。

「正好試試這一年時間修行的成果！」

鄭玄身形一晃，身法縹緲而詭異，直接出現在一名蠻人身側，手臂一抬，劍鋒橫掃而出。

眾人一驚，隨後露出不屑的神情，這招度雖快，但每一個蠻人都是天生的戰士，十分敏銳的反應能力人讓他們躲過無數次危機。

「哼！這樣的攻擊就像打敗我們蠻族的勇士？」為壯漢雙手抱臂，冷冷地站在入口處沒有絲毫動手的。

「是么？」鄭玄冷笑，心中默念。

離心之術！

正欲閃身躲避的蠻人腦海中浮現出一雙暗紫色的瞳孔，眼底流露出瞬間的迷茫，身子僵硬錯過了最佳的躲避時機。

噗嗤！

寒芒劃過，殷紅的鮮血泉涌般飆出。

「老四！！」壯漢瞪大了雙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耳邊傳來一道沉悶的倒地聲，告訴他這詭異的一幕真實的生了。

眾人驚愕的愣在原地，剛才老四明明都已經側身做出了躲閃的動作，為何在最後一刻停下？

「他只是第一個！」鄭玄咧開嘴角，暗紫色的瞳孔愈陰冷。

一眾蠻人緊了緊手中的長刀，不自主的退了半步。

這種感覺彷彿被一隻洪荒凶獸冰冷的注視著，僅僅一眼便讓人心驚膽戰。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壯漢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恐懼，哪怕是獨自一人碰上草原群狼都不曾出現過這樣的感覺。

眾人連忙站到一起，只有這樣才能感到一絲安心。

「想要以人數取勝？」

鄭玄手腕一轉，魂力涌動從五指傳入長劍之中，一縷黑氣將劍刃包裹，鋒利的劍刃頓時變得暗黑無光，似乎沒有一絲的殺傷力。

「他只有一個人！我們一起出手圍攻！」為壯漢大喝一聲，以聲壯膽，持刀猛衝而來。

鄭玄輕蔑的一笑，雙腿猛地踏地，整個人一陣風似的衝出。

暮色降臨，黑霧涌動。

荒谷中鬼影重重，所過之處慘叫聲連連響起。

噗噗噗！！

溫熱的鮮血水柱般飆射而出，給無盡的夜色蒙上了一層凄美的血紅。

嗡！！

突然湧起一陣狂風，捲動飛沙如沙浪般打來。

鄭玄的身形顯現出來，立於風沙之中巋然不動，暗紫色的瞳孔中瘋狂之色跳動著。

他迷茫的看著雙手上滴落的血水，還有一絲溫熱的感覺。

「為什麼？心中這股漫無邊際的殺意是怎麼回事？」

暗紫色的瞳孔中掙扎之色閃過，唯一一絲清明又被瘋狂的殺戮所淹沒。

鄭玄咬牙堅持，緩緩地呼吸舒緩著無限的殺意。

仙魂與武魂的心法是最為純粹的心法，與功法分開各自有著獨立的系統。而血魂中心法則隱藏著秘術，相當於獨有的功法。

離心之術乃是七魄境界中鄭玄唯一覺醒的地魔咒術式，這是第一次使用，卻在無意間催動雙瞳的力量。

看著一片狼藉的荒谷，殘肢斷臂四處飛濺，鄭玄心中沒有絲毫的不適感，反而隱隱間湧出一股強烈的興奮。

對鮮血的渴望，對殺戮的迷戀。

「呼。」鄭玄吐出一口濁氣，眸光閃爍，「這便是地魔咒么」

「我可不會被小小的心法操控！！」

鄭玄猛喝一聲，魂力自周身而出。

黑霧起，大風吹。

……

月明星稀，天色漸晚。

天送谷西面一處山坳，鄭玄和青兒肩並肩坐在一起，仰頭望著黑幕一樣的天空。

繁星閃爍，牽動人心。

大白虎安靜的卧在山坳之下，二人享受著這份獨特的寧靜。

「你要走了？」

「我要走了。」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噤聲。

接著又各自低著頭，陷入了沉默。

從大白虎出現的那一刻，鄭玄便知道到了分別的時候，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一年的時間，青兒無微不至的照顧讓他漸漸地產生依賴。

溫柔鄉雖好，卻並非鄭玄所求。

他的夢想不能止步於此，分開也許不錯

「什麼時候走？」鄭玄輕聲道。

「現在。」青兒流連這一刻的靜謐。

往日鄭玄在一起開開心心還不覺得，今日見到大白的那一刻，青兒心中驀地升起一股濃濃的思鄉之情，她好想父親母親，好想回家看看。

恨不得插上翅膀，扶搖直上步入歸家之途。

青兒不舍的看了鄭玄一眼，隨後輕靈的翻身坐在白虎之上，虎躍山澗，矯健的白影在林中急閃過，瞬間消失在山林的盡頭。

鄭玄從懷中取出一塊青色鱗片，拇指輕輕的撫著，這是小石山下青兒留下的。

指尖劃過鱗片，精美的紋路在指肚傳來別樣的感覺，清清涼涼的溫度似美玉般。

朦朧的夜色給大地鋪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將青鱗收入懷中，鄭玄最後一眼看向西方，隨後轉身頭也不回的往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