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透透氣

蘇瑾意泡了一個熱水澡，窩在天鵝絨的大床上翻來覆去，明明很累可是怎麼都睡不著，在回來的飛機上時，那些期待和欣喜都已經消失不見了，心中空落落的，隱隱約約還有些失望。

她本以為，回來就可以見到賀芮霆的。

又過了許久，蘇瑾意依舊輾轉反側，索性起身走到外面的露台上透透氣。

露台的桌子上放著今天的報紙，整個賀家別墅，會看財經報紙的只有賀芮霆一個人，顯然，賀芮霆是在她到家前離開了別墅。

蘇瑾意念及此處，心中微微一涼，那股失落感再次湧現。

不過很快，她的目光落在了一行黑色加粗的大標題上，「蘇氏集團旗下多家公司出現虧空，總經理蘇園城至今未做出任何回應」。

蘇瑾意飛快的抓起報紙閱讀，這則報道中寫著，蘇氏集團因為多年以來累積的管理上的問題，旗下三家主營公司同時出現巨額虧損，蘇園城的財富城堡面臨徹底崩塌。

看著這則新聞，蘇瑾意心中一時不知該歡喜還是該難過。

蘇氏集團里，也有母親的心血。如今這座由母親和父親一起攜手建立的輝煌可能就要灰飛煙滅了，她抓著報紙的手忍不住有些微微顫抖。

可是，如今的蘇氏集團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從蘇瑾意被吳婉心趕出蘇家的大門那一刻起，除了這個姓氏，她此生與蘇家再無任何瓜葛。

既然吳婉心和蘇靜苒母女現在的生活，是從她們從蘇瑾意這兒搶走的，那麼她們就應該做好有朝一日會失去的準備。

「媽媽，如果你泉下有知，會覺得難過嗎？或者更多的是覺得可笑。」蘇瑾意小聲自言自語道。

蘇氏集團內部遭受巨變面臨破產，這是蘇瑾意意料之中的事情。

這是她答應嫁給賀芮霆的條件之一，剩下的，就是等到蘇園城徹底失勢以後，她再出現在那個她法律上的父親的面前，以勝利者的姿態告訴他和他的新妻子還有新女兒，搶她的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

賀芮霆很守信用，但是他的條件又是什麼？絕不可能僅僅只是想讓她嫁給他這麼簡單。

想到這些，蘇瑾意的心越發亂了。

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才睡著的，醒過來的時候窗外已是華燈初上。

「夫人，您醒了，休息的可好？」

林媽正從廚房出來，看到蘇瑾意下樓。

「林媽，芮……賀芮霆回來了嗎？」她還是不太習慣這個親昵的叫法。

「先生可能是工作太忙了。」

言下之意，就是賀芮霆在她回來的第一天就離開了家，對她不聞不問避而不見。

「知道了。」她說的很平靜，語氣里聽不出半點兒情緒起伏。多年與蘇靜苒母女的相處中，蘇瑾意早已經學會了在人前不表露一丁點兒自己的真實情感。

林媽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想到早上徐伯的話，又作罷不再多言，轉身進了廚房。

「先生今天應該會回來陪夫人吃晚餐的。」林媽幾次回頭，都看見蘇瑾意都是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沉思的樣子，寬慰她道。

「謝謝您，林媽。」

蘇瑾意能夠聽得出來林媽言語之中的關切之意。

話語剛閉，就傳來了大門打開的聲音，果然是賀芮霆回來了。

「你回來了。」蘇瑾意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言語中表露的歡喜。

「嗯。」賀芮霆淡淡的應了一聲，就徑直朝書房走去。

「先生，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林媽看出了兩個人之間的生疏。

「幫我送到書房。」

關門聲響起，賀芮霆將蘇瑾意的目光和所有的感情都關在了門外。

「先生今天一大早天不亮就去公司了，一定是工作上遇到了麻煩。」林媽有些急促的向蘇瑾意解釋賀芮霆的一些列動作。

「我知道的。」蘇瑾意朝林媽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她能夠肯定，蘇氏集團的新聞必然出自賀芮霆之手。她的目的很快就能達到了，而他既然已經實現了對她的承諾，那麼以後的日子裡，她只需要扮演好賀夫人這個角色就夠了。感情，她從來就沒有奢望過。

賀芮霆的冷淡讓蘇瑾意瞬間清醒，也許他需要的只是一位賀夫人，而她恰好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他助她整垮蘇家，她做他的妻子，在一切需要攜家眷出席的場合，配合他表現出她知書達理溫柔體貼夫妻和睦的樣子。

他們的婚姻，本就是一場交易。

蘇瑾意暗暗苦笑一下，是自己想太多了，竟然以為賀芮霆會對她有真情。

之後的幾天，賀芮霆依舊早早出門，但每天都會在晚餐之前回到家中，也沒有再要求林媽將晚餐送到書房。只是他和蘇瑾意之間，幾乎沒有任何交流，哪怕一個眼神都沒有。

蘇瑾意認清了自己的處境，也沒有再試圖和賀芮霆說話。反正從前在蘇家，她已經習慣了做一個沒有絲毫存在感的透明人。不管怎麼說，現在在賀家她無需忍受繼母和妹妹的冷嘲熱諷，衣食無憂，也沒有什麼煩心事。

「林媽，我出去一下。」

從紐西蘭回來以後，蘇瑾意就一直呆在家中，林媽還擔心過她會不會在家悶出病來，現在聽說她願意出門，自然是很開心的。

「我這就讓徐伯去通知司機。」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出去。」

林媽雖然還是有些不放心，但夫人都這樣說了，她也沒再多說什麼，長輩般的叮囑了她幾句送她至門口。

蘇瑾意走出賀家別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別墅位於市中心，卻又鬧中取靜，一點兒也不受外界的吵鬧影響。她沿著林蔭道走了十分鐘左右，就到了安城最繁華的商業區。

兩側高樓大廈林立，街上人潮洶湧，蘇瑾意正漫無目的的走著，突然聽到一個刺耳的女聲在叫她的名字。

「蘇瑾意！」

緊接著，那張她非常不願意見到的臉出現在了蘇瑾意的面前。

「你這個賤人！」

帶著怒氣的女聲充斥著她的耳膜，她微微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