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盛彆扭

第五百六十一章 盛彆扭

顧南溪等了許久,等到的只是渾身狼狽,心如死灰的顧律川。

那天,她窩在花房裏,膝蓋上搭著柔軟的絨毛毯,逗著小傢伙,陪着他說話。

他依舊沉默不語,但只要顧南溪在,他情緒卻再沒有失控過。

他喜歡顧南溪的陪伴,走到哪兒跟到哪兒。

這樣的小尾巴,令顧南溪感到憐惜。

所以,她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與他在一起的。

張管家將家裏打點得有條不紊,確實是個中能手,但她卻總歸是少了鍾媽給人的溫暖,太過疏離。

顧律川來訪時,顧南溪正在替小傢伙讀著兒童故事。

小傢伙坐在地毯上,趴在她的膝蓋上,懶懶的耷拉着眼皮。

太陽已掛在山頭,顧律川站在門口,渾身上下的光暗沉帷落,嗓音撒啞,「……」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半點的聲音。

顧南溪頓住,抬頭,目光詫異的看着他,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找到西顧了?」

顧律川張了張嘴,嗓音里皆是喑啞,此時,盛世突然趕了過來,擋在他面前,怒道:「你來這裏幹什麼?」

兩人劍拔弩張,顧南溪瞬間意識到問題的不對勁。

她放下手裏的書,嘗試着站了起來。

慢慢的向前走,拉開盛世,正想開口詢問時,卻被眼前的一幕驚住。

只見向來威風凜凜的顧律川不知何時蹲在門口,雙手捂著腦袋,情緒失控,「我找不到她!我找不到她了!」

顧南溪只覺得五雷轟頂,腦袋裏一陣的眩暈。

盛世見狀,立刻用手摟住她的腰,面色焦急,「南溪!」

顧南溪拽著盛世的衣襟,搖了搖頭,眼淚嘩啦啦的掉,她看着顧律川,憤怒的吼道:「那你來這裏幹什麼?顧律川!你來這裏幹什麼!」

顧律川撓著腦袋,一個勁的拽著頭髮,面色黑沉表情痛苦。

顧南溪盯着蹲在門口悲痛欲絕的男人,情緒崩潰,「她不過傻笨愚蠢的愛上了你,你恨她,見不得她好,現在好了,她死了,你滿意了對嗎?」

顧律川的話刺激得愣住,撓著腦袋的手更是用了力。

他不斷的搖頭,不是這樣的,不對,他是恨過她,很恨很恨,但即便恨之入骨,他也從沒想過讓陸西顧去死。

想到陸西顧過往的生活,顧南溪的情緒更是激動,惱怒的吼道:「她這輩子都在替你而活,現在又因為你而死,顧律川,你怎麼就能這麼對她?」

突然,身後的小東西卻突然站了起來,邁著腿,踉蹌著走了過來。

他手裏拿着一張紙巾,搖搖晃晃的走到顧律川的面前,抬手,遞給他,嘴裏吐著口水,開口,含糊不清的說道:「給……擦擦……別哭……別哭……」

顧律川滿臉憔悴,盯着面前的孩子,那雙漆黑圓潤的雙眸,如星子般璀璨純粹,像極了,初見時陸西顧的眼睛。

顧律川的胸口更是疼得緊,抬手,攤開,他嘗試着,嗓音顫抖的問道:「我……能不能抱抱你……」

顧南溪見狀,立刻想要上前阻止,卻不想,盛世將她摟得緊,勸慰道:「南溪,至少給他一次擁有的機會。」

顧南溪聞言,立刻頓住,其實她心裏明白,關於兩人的相認,陸西顧是忐忑猶豫的,畢竟,孩子是背着顧律川生下來的。

她害怕顧律川不認珩珩,所以始終藏着掖着,然而,她也不曾想過,自己的死,換來了兩人的相認。

小傢伙手裏拿着紙巾,有些猶豫,小手指頭繞了繞,看了看身後的顧南溪,又看了看顧律川,這才點了點頭。

得到應允,顧律川立刻將小傢伙摟在懷裏。

他渾身上下肉嘟嘟的,但隱隱的體香味卻尤其令他懷念起陸西顧來。

顧律川的情緒,在摟着孩子的那一刻,洶湧澎湃起來。

陸西顧的消失,始終是未解的謎題。

沒有她的消息,顧南溪更願意相信,她是活着的,好好活着的。

照顧珩珩,她比以往更加的用心,走到哪裏都帶着。

Delcan被一炮炸翻,盛世派人將在瀑布里尋找到大量的肌肉組織碎片,各種對比后,確定他已經死亡無疑。

劉詩雨在上飛機前被Delcan給了一槍,不及要害,但也無法四處逃躥,雖然命大的沒有粉身碎骨,但還是落在了盛世的手中。

她這次的逃亡,不僅沒有成功,反倒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逃亡,最後又筋疲力盡渾身是傷口的回到原地。

像是一場噩夢,午夜夢回,渾身冷汗。

她靠在冰冷的牢房裏,周圍的牆壁寒涼透骨。

整個世界,終究是安靜了。

這一次,倒是開始審視起過往的一切。

她爭了一輩子,卻落得如今貽笑大方,眾人不恥的地步,還真是諷刺。

顧南溪來看她時,她已經拿不出半點盛家祖母的姿態,只是坐在地上,耷拉着腦袋。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顧南溪冷冷的看着她,說道:「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劉詩雨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哼!勝敗乃兵家常事,輸就是輸,我認了。」

顧南溪看着面前的女人,經過這反覆不斷的折騰,她已經老得長了白頭髮。

歲月的摧殘,事故的變遷,在她的臉上展露得明顯。

她突然有些感慨起來,盯着她,問道:「劉詩雨,你到現在還在執迷不悟,難道就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犯的錯誤?」

劉詩雨盯着面前比自己小一輩的女人,說道:「錯?什麼是錯?我為尋求更好的生活有錯嗎?為保求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有錯嗎?」

沒想到,時至今日,她還是這樣的執迷不悟。

顧南溪冷著臉,表情更是震怒,「上進沒有錯,保全家人沒有錯,但你錯就錯在,貪念別人的東西,盜取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

劉詩雨聞言,立刻強詞奪理起來,「我那是在爭取。」

「爭取?爭取什麼?」顧南溪彷彿聽到天大的笑話似的,說道:「你用什麼方式爭取的?」

她的話似乎戳中了劉詩雨的痛點,只見她咬着牙,始終沒有說話,「……」

顧南溪看着她,目光幽冷黑沉,頓了頓,突然開口說道:「一個對於維明翰來說毫無血緣關係的維乙安,硬生生拆散他和南暖?」

劉詩雨倒是激動起來,衝上去,大吼道:「你胡說!」

然而,面前一塊透明的玻璃擋住了她的去路,她只能憤怒握拳,用力的敲打着玻璃。

顧南溪毫無懼意的看着她,挑了挑嘴角,諷刺道:「還以為你隱瞞的是個天大的秘密嗎?」

劉詩雨瞪着她,滿臉的憤怒,「你什麼意思?」

顧南溪欣賞着她的憤怒,指尖輕輕地敲了敲玻璃,末了,這才看着她,說道:「難道你不知道嗎?維明翰老早就已經知道,他與維乙安之間並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劉詩雨的表情瞬間的震住了,不可思議的看着她,「你說什麼?!怎麼可能!」

顧南溪挑了挑眉,反問道:「怎麼不可能?!因為在離婚協議上他慷慨的給維乙安一大筆安置費?」

劉詩雨瞪着她,咬牙切齒起來,「……」

顧南溪笑了起來,「或許,他比你想的,更早知道,維乙安與他的血緣關係。置於那筆安置費,畢竟你在他身邊待了二十幾年,買斷你的青春,然後將你逐出維家。你以為,他是在乎嗎?」

劉詩雨瞪着她,表情變得猙獰起來,雙手用力的敲打着玻璃,大吼道:「你休想在這裏挑撥我們的關係。」

「什麼關係?」顧南溪看着她,突然笑了起來,沖着她眨了眨眼,諷刺的說道:「前夫與下堂婦的關係?」

這直面的諷刺,對於劉詩雨來說,簡直是錐心的,「你!」

顧南溪看着她,表情解釋嘲諷,末了,開口說道:「我原本想,讓你的餘生就待在監獄,就算是對你作惡多端的行為進行懲罰了。卻沒想到,你非要跑出來禍害一方。」

劉詩雨的情緒已經有些崩潰,沖着她吼道:「顧南溪,你憑什麼囚禁我?」

「想跑,又喜歡跑是嗎?」顧南溪看着怒意張狂的劉詩雨,環看着四周,這才扭頭,看着對方,譏誚著笑了起來,說道:「這裏是一座私人的孤島,我看你這次怎麼跑!」

劉詩雨沒想到,這次自己身處的位置,竟然是一處荒島。

她心裏有些后怕,瞪着她,吼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總算是繞道正題了,顧南溪的表情有些冰冷,看着她,語氣寒涼的說道:「陸西顧不陌生吧?!」

陸西顧?

劉詩雨的心頓時一驚,想到在瀑布上被Delcan一槍擊中的最後墜入深潭的陸西顧,頓時皺起了眉。

她看着顧南溪,幾乎是咬牙隱忍,「……」

顧南溪看着她,兀自的笑了起來,末了,突然冷著臉,語氣冰涼的說道:「因為你和維乙安設計的圈套,將她扯進這場洪荒戰爭里,你們讓她受盡折磨,如今更是生死未卜,你覺得,你還能好好痛快的活着嗎?」

劉詩雨一聽,立刻大怒起來,用力敲著玻璃,大吼大鬧起來,吼道:「這不關乙安的事,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和她無關,你有氣只管往我身上撒,你別動她!」

「現在知道護犢子了?」顧南溪站在光潔的玻璃外,靜靜的看着她狂怒的劉詩雨,笑得一臉無邪,末了,開口說道:「和她無關?容我提醒你一次,遲墨是怎麼死的?」

遲墨!?

那個被火火燒死的遲家男人。

所以,顧南溪這是在舊事重提了?

如果她計較,肯定是會牽扯到維乙安身上的。

劉詩雨當場愣住,瞪着她,着急的吼了起來,「是我要害你,所以讓他服藥,放火燒死的!」

現在倒是懂得往自己身上攬了,真是母女情深啊!

「是嗎?」顧南溪看着她,表情皆是嘲諷,末了,突然冷笑出聲,開口說道:「那怎麼監控錄像里,是維乙安和遲墨雙雙步入的房間?她才剛離開房間,就着火了?」

劉詩雨的表情有些慌神,立刻狡辯道:「那是偶然!」

「噢……偶然……」顧南溪一聽,立刻大笑出聲,抬眼,看着劉詩雨,滿眼的精光,笑着反問道:「所以,陸西顧收到的手寫信件,上面維乙安的指紋,也是偶然?」

劉詩雨一聽,頓時臉色大變,愣是不知該如何接話,「……」

顧南溪看着她,表情更是戲謔,笑着說道:「這些證據都擺出來,你還是要一口咬定,和維乙安無關?」

劉詩雨現下才知道,他們手上已經掌握所有的證據。

顧南溪肯定是想要對維乙安不利,想到這裏,劉詩雨立刻激動起來,大吼道:「顧南溪,你想要怎麼樣!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怎麼樣?」

顧南溪聽到她的話,忍不住隱隱的笑了起來。

她扶著下巴,在房間里踱了踱步,末了,又突然頓住腳,轉身,瞪着面前劉詩雨,開口,語氣森冷的說道:「你們怎麼逼死的陸西顧,我就怎麼逼死你們。」

她的表情很恐怖,嚇得劉詩雨往後直退了幾步,她的表情更是吼道,「你!」

總算,是有些讓人覺得舒暢的表情了。

顧南溪笑了起來,指尖輕輕的敲了敲玻璃,漫不經心的說道:「放心!我和你們可不是一類人,殺人總要償命,你們逼死陸西顧,我就讓你們後半輩子,羞辱無望的活着。」

她說話的聲音倒是雲淡風輕,但越到後面,聽得人越是心驚膽戰。

彷彿是一記鈍器,猛地擊中了劉詩雨的心臟。

她被嚇得愣住,表情頓時僵在那裏。

她愣了幾秒,心裏已知大勢已去,眼下是要護住維乙安才行。

劉詩雨立刻衝過來,拍著玻璃,着急的說道:「顧南溪!……顧南溪!你別動乙安,你別動她,有什麼沖着我來!你沖着我來!」

見顧南溪始終沒有理睬她,她更是用力的敲著玻璃,企圖喚起她的注意,「你聽到沒有!」

誰知道,顧南溪並沒有理她,只是轉身往門外走,讓她一個人在裏面發瘋,「……」

她就是需要她急,越急越好,讓她享受一次,一切都無法掌控的感覺,讓她嘗試處於被動的滋味。

顧南溪走出房門,門外的黑曜就立刻迎了上去,「太太!」

顧南溪點了點頭,吩咐道:「將裏面的屏幕全部打開,及時播報維乙安的糗事。」

黑曜點了點頭,「明白!」

劉詩雨住的牢房,周圍的四面牆壁,天花板和地面,全部是由特殊材料建造。

所以,她幾乎是住在一個播放室內。

往後,她將親眼在這裏見證,維乙安是怎樣一步步被逼至絕路的。

女人折磨起人來,還真是要命呢!

黑曜點了點頭,說道:「太太,盛少請您去海邊。」

顧南溪聞言,立刻應允道:「嗯,好。」

海邊吹起著風,一陣陣的,裹着海面的咸腥味,迎面的吹了過來。

盛世站在海邊,獵獵的風吹起他的衣角,那副身姿,俊朗得令人怦然心動。

都是她心裏,愛着的樣子。

顧南溪邁開腿,從後面抱住了他。

盛世的個子很高,她貼着他的背,感受着風吹着衣服嘩嘩的響。

盛世抬手,撫了撫環在腰腹前的手背,揉了揉,笑着問道:「心情好些了嗎?」

顧南溪的臉貼着她的背,聲音悶悶的說道:「並沒有,她們死千次白次也換不回陸西顧的命。」

盛世聞言,立刻轉身,扶著顧南溪的雙肩,抬手颳了刮她的鼻尖,笑着說道:「盛太太,你孕期就這樣抑鬱,不怕以後生個悶葫蘆出來?」

顧南溪彆扭的嘟了嘟嘴,「……」

盛世被她逗得笑了起來,打趣道:「怎麼啦?說你兩句就開始鬧情緒了?」

顧南溪嘟著嘴,別開臉,不理他,「……」

這懷孕的小女人,情緒說來就來。

盛世被嚇了一跳,立刻緊張起來,問道:「怎麼哭了?」

顧南溪嘟著嘴,狠狠地吸了幾口氣,末了,低着頭,鼻音濃重的說道:「總感覺,現在的幸福,是用陸西顧換來的。盛世,我心裏難過。」

盛世明白她與陸西顧之間的感情。

陸西顧的消失,成了她心裏沉甸甸的疙瘩。

盛世抬手,用力將她摟在懷裏,下巴抵着她的發心,嘆了口氣,說道:「她因為過得太艱難,所以期盼你幸福。南溪,只有你過得好,她才會感到欣慰。」

顧南溪點了點頭,吸了吸鼻子,表示明白,「……」

她的肚子有些大了,如今兩人面對面相擁,那小東西都能抵到盛世的腿了。

他摟着顧南溪,提示著說道:「盛太太,我們該回去產檢了。」

顧南溪窩在他的懷裏,輕輕地「嗯」了一聲,算是答覆。

誰知道,頭頂上的男人卻哼哼的開始翻起舊賬來,埋怨著說道:「這一次,可不能讓我錯過和他的見面。」

盛先生,你什麼改名叫做盛愛計較,盛愛彆扭了呢?

這些小小的情緒,落在顧南溪的心裏,卻是暖洋洋的,極為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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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惹霸道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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