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柯瑞安住進趙聖庭這裏後足不出戶，手機電腦所有的通訊工具一併關了，白靖南只能通過趙聖庭聯繫她，可是每次趙聖庭接了電話，不是說柯瑞安不在就是說她在睡覺，在洗澡。今天更乾脆，說她精神狀態欠佳，不方便見客人。

客人！白靖南慪得要吐血，他是客人嗎？

白靖南對着電話道：「趙聖庭，你讓瑞安過來接電話，這是我和瑞安之間的事情，不用你插手！」

趙聖庭看了眼對周圍事情漠不關心的柯瑞安，退出去，替她關上門，然後到自己的房間繼續講電話，：「白總，你一再騷擾我女朋友是什麼意思？」

白靖南被趙聖庭口中的『女朋友』三個字激怒了，冷笑道：「你女朋友現在肚子裏懷着我的孩子，你說我是什麼意思？」

「白總沒看新聞嗎，話可不能亂講，要不然我們會告你名譽侵害的，我覺得白總現在應該做的是趕緊買張機票把你的新娘追回來。」

「你就這麼想當這個便宜爸爸養別人的孩子？」

「是不是便宜爸爸有什麼要緊的，將來孩子生下來后，他只會認我叫爸爸。你對他來說頂多就是有點血緣關係的叔叔！」。

「趙聖庭，你做夢！」

「白總，是你該夢醒的時候了。」

掛了電話，門口的對講機又想起來，門衛說樓下有一位姓白的訪客。

趙聖庭道：「我們不接見任何的訪客，尤其是姓白的。」

門衛放下對講機，朝身邊的白靖南抱歉的搖頭，白靖南道：「他們大概什麼時間會出門？」

「趙先生一般是早上八點的時候會去上班，而柯小姐基本沒有見她出來。」門衛也有看報紙，都認得出這幾個人了。

白靖南站在那裏朝趙聖庭住的那個樓層看了幾眼，雖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他覺得柯瑞安腦殼壞了，她現在是想幹什麼？他都已經取消婚禮了，她還不滿意嗎？

柯瑞安誰都不見，張月，趙易東都找過她，她讓趙聖庭幫她一一回絕了。

聯繫的醫院在鄰市，她沒有給自己反悔的時間，讓那邊立刻安排手術，為了避免路上有人認出他們，趙聖庭開車送她過去。

手術安排在晚上，到醫院的時候，趙聖庭又問了一遍：「你確定？」

柯瑞安沒有回答，挨着車門把的手有點抖，可還是心一狠，推開車門下來。

胎兒四個多月了，得做引產手術，醫生先安排她去做一系列的術前檢查，她讓醫生再給肚子裏的寶寶照一張彩超，是男寶寶，柯瑞安手摩挲著那張剛照出來的彩超，心像是被人用刀一片一片的切下來，以後的人生，不會有比這更痛的時候了，只要再過五六個月他就會從肚子裏爬出來……她顫抖著，張了好幾次口才成功的發出乾涸的聲音：「寶寶……健康嗎？」

醫生點頭：「胎兒很健康！」

柯瑞安慢慢的彎下腰，埋首在自己的膝蓋放聲痛哭，站在旁邊的趙聖庭蹲下去抱着她，她叫了聲聖庭，哭得更厲害了。

……………

白靖南這幾天一有空就守在趙聖庭住處的樓下，直到現在他才真正開始意識到柯瑞安這次不是單純的和他在賭氣，事情並不會如他的想像發展，就是在幾天前他都還以為，只要他點頭說願意結婚，她肯定會求之不得！但是，現在，她連見他一面的機會都不願意給。

他後來又去過她住的那個小院子，大門並沒有鎖，裏面她的行李也還沒搬乾淨，他在那個房間里坐了近一個下午，她給寶寶買的那些衣物都沒帶走，小衣裳，小帽子，小鞋子。不過是巴掌大小的布料，他一件一件的看，拿在手上，心中盈滿了異樣的感動，那是一種初為人父的欣喜。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直到他從被欺騙的憤怒中冷靜下來，他才慢慢的體會到了要當父親的喜悅，想像著孩子的樣子，想像著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情景，他有些陶醉。事後他知道自己當時說的話有些過份，但是她不是知道他的脾氣嗎，往往心口不一，更何況她自己當時還一個勁的激怒他！明知道他在氣頭上會口不擇言還一再的逼着他說出難聽的話。

他知道自己把事情搞得有點糟，他當時失去了起碼的理智，可他也需要一個台階下，但是這次一向體貼，善解人意的她怎麼就和他對着干！

離開那個房間的時候，他又把那些衣物細心的折起來，放回原處，有點不舍，他的寶寶，整天蜷縮在媽*肚子裏就夠難受了，還要呆在環境這麼差的地方。不知道她和寶寶現在怎麼樣了，他想見她，迫切的想見她。

晚上九點多，白靖南終於看見趙聖庭的車子從外面進來，副駕駛座上坐着柯瑞安，他馬上推開車門下來，擋在趙聖庭的車前，趙聖庭只好停車。

白靖南過去敲了敲副駕駛座的窗子：「我們談談。」

趙聖庭用眼神詢問柯瑞安的意思，柯瑞安點頭，趙聖庭道：「那我先去停車，有事情叫我。」

柯瑞安從車上下來，第一眼，白靖南就覺得她消瘦了很多，上一次見她的時候比現在要豐腴，是最近吃得不好嗎？他現在也開始看那些准爸爸手冊，知道孕婦並不是時時胃口大開，相反的，有時會被孕吐折磨得什麼都吃不下。

柯瑞安語氣平靜的道：「聖庭說你找了我很多次了，什麼事情？」

他感受得到她的冷淡和漠然，跟以往的任何時候都不一樣，白靖南道：「我們到車上談吧。」

她道：「不用，你有事情快點說吧，我剛坐了車，很不舒服，想早點上去休息。」

聽她說不舒服，他皺起眉頭，道：「要不要緊，去醫院看看。」

柯瑞安平靜無波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裂痕：「白靖南，你是怎麼了，你現在在幹什麼？」

「瑞安，我們能不能都冷靜一下，你這樣避而不見不能解決事情。」

「那你現在見到我了，你說該怎麼解決？你的新娘跑了，我很抱歉，但原諒我，我也無能為力，不能夠替你追回來，或許，你可以去找江舟，她不是無所不能，常伴你左右替你排憂解難嗎！」

他有點頭疼，道：「我沒有在跟你講婚禮的事情。」他看向她的肚子：「寶寶好嗎，什麼時候產檢，知不知道是女兒還是兒子，下次……」

「我打掉了！」

白靖南未說完的話卡在喉嚨里，他很久才回過神來，道：「你說什麼？什麼東西掉了？」他眼神茫然，好像真的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柯瑞安道：「就在昨天，我把孩子打掉了。」

「你開什麼玩笑！」他拒絕相信，但是臉上已然有了暴戾的神色，就像一張拉到極致的弓，隨時準備射出利箭！

柯瑞安從包里拿出醫院給的單子朝他甩過去，薄薄的紙片還沒到他臉上就被周圍的風吹卷著晃悠悠的落在他的腳邊，白靖南只是定定的看着地上的那張單子，在風再一次吹起的時候，他才蹲*撿起來，看清單子上的字，他的頭慢慢的抬起來，像電影里的慢鏡頭，眼裏都是不可置信的痛楚，他想像過無數次孩子的模樣，對着他笑的樣子，趴在他身上叫爸爸的樣子，可是現在她告訴他，孩子被她殺死了！

他拿着單子的手收緊，聲線緊繃：「為什麼？」

她的雙眼也是紅腫的，道：「為什麼？你應該感謝趙聖庭，他的錢不比你少，不用讓我非得生下孩子在你後面算計著能得到多少錢，現在如你所願了，你一毛錢都不用出了，反正他本來就一毛錢不值，現在可以重新投胎個好人家了！」

他突然像一頭受到攻擊的獵豹似的，猛的朝她撲過去，雙掌攫住她的肩頭，使勁的搖晃：「你*的如誰的願，如趙聖庭的願吧！柯瑞安，要是真的，我殺了你！」

「那你現在就可以殺了我！白靖南你不用表現得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不要他的人是你不是我！從今以後你再也不用擔心我會抱着孩子在記者面前找你麻煩了，你也不用因為被*逼着負責了！你可以繼續追求你的愛情，繼續規劃你和趙詠琳的人生！我也找到了我的好歸宿，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誓死不相往來！」

他的眼睛能噴出火來，他真的恨不得殺了她，他發狂的去掀她的外套，他不相信！怎麼能相信！

她的長外套一直到膝蓋處，她又拚命的反抗著，根本沒辦法翻開，他就改去扯她外套前襟的扣子，柯瑞安反手給了他一巴掌，聲嘶力竭的哭喊道：「滾！馬上滾！」

他不管，別說外套，他現在都恨不得扒開她的肚皮看看孩子還在不在！

一直沒有離開的趙聖庭看到兩個人起衝突的時候就快步跑過來，他拉開白靖南：「你幹什麼！」

白靖南已經紅了眼了，一拳頭朝趙聖庭揮過去：「是不是你帶她去的！」

趙聖庭抹了抹嘴角的血跡，二話不說，脫下外套甩在地上，活動了下手腕，他早就想揍白靖南了！兩個男人體型都差不多，又都是在怒火燃燒的邊緣，絲毫不手軟，當場就把對方揍得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