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遠行
這個世界是圓的，但又是平的。
一切取決於無支祁。
它或許希望這個世界既是平的又是圓的，用來與現實世界進行區分。
不過就算它不這麼做，楊軒也不會將這個世界和現實世界混淆起來。
但是……
他能夠意識到一件事情。
在這個世界里呆的越久，對現實世界的感情越是疏遠。
人類有著強大的適應能力，但同時，這個適應能力也意味著對過去生活習慣的忘卻。
坐在魔動飛機上，楊軒靜靜看著窗外。
飛機的翼梢劈開雲彩，拉開一條長長的白線。以這條白線為界限，上半部分，是昏暗的天空。
一眼望去，所有的視界中，被各種深灰淺灰或是暗灰佔據。不夠明亮，陰沉沉的，就像是在這個世界外面還裹著一層厚厚的膠布。
在白線的下方，是一望無垠的白色大地，無論看的多遠，都是白色堆積。這些白色分成一層層的輪廓，大概是地面的山岡起伏。
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變化。
看的久了，未免讓人感到睏倦。
楊軒活動了一下，站起來，走到駕駛室。
「還有多久？」
龍笑笑擺弄著機器，道：「誰知道，這架飛機的羅盤儀和導航台都壞了。」
看著楊軒道：「感謝我吧，能讓這架飛機飛起來，飛這麼遠，已經很不錯了。」
楊軒笑笑，點頭：「加油。」
回到機艙，諾大的的機艙里，到處都是破破爛爛的鋼鐵骨架，那些曾經舒適無比的座椅和機上設備，都已經蕩然無存。
這是城市裡航空點僅剩的兩架外形沒有問題的飛機之一，能夠飛起來已經是最大的奇迹，至於裡面有什麼還是不要指望的好。
老白和小羅正坐在一起聊天，他做了一個非常漫長的夢，但對他來說，似乎只過了一個小時。
索伽附身到了奎雷德克的身上，這是一個對雙方來說都樂觀其成的事情。
沒有龍之小指在後面做支持，奎雷德克和他的手下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城市「吞噬」。現在能夠讓索伽附身在自己的身上，雖然無法體驗活著的樂趣，但至少，城市的元老院不會讓一個「土著」這麼容易的死去。
所以，只要索伽在奎雷德克的身上，只要這個城市還沒有完全落入人類的手上，還存在各種疑點，元老院就不會對奎雷德克動手。
反過來，索伽也不願意和老白離開這個城市。
他是這個城市的「NPC」，只能在這個城市發揮作用。
當他離開老白的身體，進入奎雷德克的身體，大家都鬆了口氣。
老白在懵懵懂懂中醒來，又在懵懵懂懂中跟著楊軒他們進入飛機，最終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告別了這個城市。
告別了那個原準備開發成為龍之小指基地的遺迹。
命運就是如此奇妙，所有的計劃，都是為了「臨時改變」而存在。
但若是沒有這種改變，命運似乎又會變得沉寂如死。
無論如何，龍之小指還是全員登上了飛機，向著未知的命運飛去。
索菲亞的方歌兒也在飛機上。
方歌兒是因為不肯離開龍王。
她進入這個世界，就是為了追逐龍王。
索菲亞，則是為了把握自己的命運。
她們和楊軒都來自無支祁，是無支祁的一部分，又是獨立的個體。相對來說，她們比普通的人類更加強悍，看上去柔弱的身體里，充滿了爆發力。
無論如何，這對龍之小指，對楊軒來說都是好事。
尤其是索菲亞沒有帶上她那個小隊的一群金髮女，這讓楊軒更是鬆了口氣。
明知道這個世界少不了犧牲，但若是親眼看著這些人犧牲，未免心中還是不忍。
只要看不見，犧牲帶來的痛苦感也會減弱。
這種想法殘酷，但比聖母心更容易在這個世界中生存。
說起來，楊軒這種「讓她們在城市裡自生自滅」的想法，還來自之前的夢境世界。
在那個夢境世界中，他多次動了惻隱之心，帶著那些看上去失去戰鬥力，放在野外只能自滅無法自生的女人行動。
為此，他付出了更多更加慘烈的犧牲。
在夢境世界里，死去還能重來，在這個遊戲世界中，可就沒有這個好運氣了。
看見楊軒過來，魏思思從一個勉強能夠坐人的航空椅上站起，問：「情況怎麼樣？」
楊軒道：「就那樣。」
「我們大概是在往西南方向飛行，現在無法判斷速度多少，應該不會太低，照這麼飛行下去，大概在天黑的時候，能夠到達巴黎……」
他估摸著。
這個世界肯定沒有巴黎，楊軒說的，是現實世界巴黎所在的範圍。
無支祁在歐洲設立接入點中，其中一個在巴黎附近。
在巴黎和楊軒他們進入這個世界的接入點間，應該還有一兩個接入點，通過這個接入點進入的人數應該也不老少。
但是楊軒剛才在飛機上上看了很久，都沒有發現人類行動的影蹤。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楊軒知道，這個接入點進入的人類，只怕連兩個月都沒熬過，就這樣滅絕了。
至於原因，或許是自相殘殺，或許是別的什麼緣故。
楊軒不想知道原因，這些事情知道再多也沒有意義。
又過了不知道多少時間，頭頂的灰暗一直沒有改變，不過前面駕駛艙里，隱約傳來一陣陣滋滋啦啦的電流聲。
楊軒急忙扭頭衝到駕駛艙邊，小水正在上下撥弄著各種儀錶按鍵。
龍笑笑側頭看了一眼楊軒：「你也聽到了？」
又道：「如果索伽也在，說不定能夠有點提示。」
楊軒道：「降低一點高度試試。」
龍笑笑點頭。
飛機向下大約降了一百米不到的樣子，周圍突然變得黑漆漆的，就像是整個世界突然黑暗下來。至於地面上皚皚白雪，現在連反光都看不見了。
「怎麼回事？」
在黑暗中，楊軒問道。
龍笑笑大聲回答：「不知道，我正在讓飛機飛上去。」
同樣的距離，飛機到達雲梢，再次進入昏暗但是還有光亮的世界，地面還是白雪皚皚，和剛才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