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夢境
「四殿下,你怎麼在這裏?禁宮院內除了陛下,任何人不得擅入,這可是死罪啊!」……
「霍少卿,我記住你了!」
四年前的一些往事隨着任迦勛的那句話,一點點的浮上了霍少卿的心頭——
「四殿下,等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那一年的冬天很冷,十四歲的四皇子任迦南因為觸怒了陛下,在雲貴妃及一眾人的請求下,以身體不適,休養身體為由,被流放去了秦州。
馬車出城的時候很蕭條,那一日霍少卿記得很清楚,天空紛紛揚揚的飄着零星的雪花。
十二歲的她追着馬車出了城,一直追出去好遠,雪地上滿是她凌亂不堪,深淺不一的腳印。
「停車!」
終於,馬車裏傳出一個少年淡淡的聲音。
車簾被人掀開露出一張略帶稚氣的臉孔來,任迦南穿着一身極為普通的袍子,雖然只有十四歲,身上卻涌動着冷傲出塵的氣勢,一雙黑白分明清澈透亮的眸子,波瀾不驚的掃視了霍少卿一眼:「霍少卿,你有什麼話說?是來看我笑話的么?」
曾經的四皇子,的確是皇宮中的一大笑話,他是個痴兒,智商低下,雖然是貴妃之子,但是卻很不受陛下重視。
然而這一些卻在不久前改變。
是霍少卿無意之中發現了任迦南的秘密——他根本就不是痴兒,他比任何人都聰明!
「殿下,我……」
任迦南語氣冷漠,話語凌厲,讓霍少卿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我其實……其實我……」
她是無心的,一切都是她得無心之失,她從沒有想過要害他。
任迦南輕輕擺手:「好了,你不要在這裏演戲了,我對你的演技深表懷疑,是太子殿下叫你來的吧?怎麼?現在還要給我上演一出兄弟情深么?可惜……霍少卿,你從不是我的兄弟,我任迦南這輩子只有一個兄弟,他就是我的哥哥任迦勛,包括太子殿下在內,你們所有人——都是我的敵人。」
霍少卿忍不住向後退了半步,沒想到任迦南居然這麼大膽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殿下……真的……從沒有相信過我么……以前……在攬月宮……」
霍少卿動了動*,臉色有些蒼白。
以前……
任迦南微微皺眉:「你不會真的把我……當白痴吧?」
話音未落,他已經冷冷地放下了車簾:「走吧!」
一聲鞭響,馬車在雪地上緩緩前行,天上的雪越下越大,霍少卿站在原地臉色蒼白,不由自主的輕咬着*,唇瓣上滲出絲絲鮮紅的顏色……
「你不會真的把我……當白痴吧?」
冷漠嘲諷的話語不停的在她耳旁響徹。原來……從始至終,被人當成白痴的人,是她才對……
天上的太陽溫暖照人,霍少卿顯得有些失魂落魄,四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有很多事她都選擇性的忘掉了,可是有些事,是她無論如何都忘不掉的。
任迦南……
一切都終會有了結的方法,如果你要與太子殿下為敵,與我為敵,那麼……
我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少卿?」
溫柔熟悉的聲音忽然在她得耳旁響起,霍少卿回過神來,發現任迦逸就站在不遠處的大樹下,一身暗金色的錦緞,在陽光下光芒四射。
「太子殿下!」
霍少卿微笑着行禮,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柔和了很多。
任迦逸微微蹙眉,剛剛她魂不守舍的摸樣着實讓人擔憂。
「是不是父皇和你說了什麼?你的臉色不大好!」
任迦逸想不出是什麼原因,可以讓一直鬥志昂揚,永不言敗的霍少卿如此的失魂落魄。
「沒有,陛下沒有責備我,相反還讚揚了我一番。」
霍少卿勉強的笑了笑,臉上依舊有些無精打採的。
「那就好。」
任迦逸輕輕點頭:「少卿,你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遇到什麼困難,不要一個人扛着,我會幫你的。」
「恩。」
注意到任迦逸眼眸里的關切,霍少卿的心底一暖:「多謝殿下的關心,臣真的沒什麼事,可能是這幾日休息的不好吧!讓殿下擔憂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任迦逸輕拍了一下霍少卿的肩膀:「好了,我要去面見父皇,以後有時間你別忘了去東宮看我!」
「恩。」
兩個人擦肩而過,霍少卿臉上的微笑逐漸淡去,而任迦逸一直溫柔的臉孔也隨即嚴肅起來……
是夜,霍府——
「霍少卿,是你逼我這麼做的!」
黑暗中一個看不清面貌的少年,手持閃著寒光的利劍,毫不猶豫的刺入霍少卿的胸口。
鮮血飛濺,心口一陣刺痛。
「啊!」
霍少卿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
汗水打濕了她的襯衣,身上一陣濕粘。
為什麼……會做這樣一個夢?
那個人……是誰?
如果是夢的話……霍少卿下意識的*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為什麼心口的那陣疼痛會那麼的真實?
似乎直到現在依然還能感受到心底那陣陣的疼痛……
千里之外,秦州府衙——
「阿嚏!」
書房之中亮着微弱的燭光,燭光下坐着一個身材消瘦的少年。
「阿嚏!」
「殿下,你沒事吧?」
守在一旁的侍女一臉的擔憂:「會不會是着涼了?奴婢去給你熬碗熱湯吧!」
「不必了!」
少年抬起眸子,黑白分明的眸子清冽迷人。
「我沒事。」
任迦南微笑了一下,笑容如清風般醉人。
「不知道是誰在思念我。」
他輕柔了一下鼻子,低低的嘀咕了一句,隨即再一次把目光落到了手中的書卷上。
算算日子,他的信件二哥和母妃應該收到了,而他要回京的消息應該也會逐漸的被所有人知道。
在秦州悠然自得了四年,看來是時候折騰一下了,否則,人生還有什麼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