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我等著,等着你長大後來殺我

216. 我等著,等着你長大後來殺我

姜維尼看到自己滿手的血,她在那裏哭了好一會兒,一直哭到自己聲線沙啞,她沒有辦法接受現在的狀況,她不是故意的。

她床上什麼都有,這把瑞士刀曾經是關錦庭送給她的,一直都扔在這張床上基本上沒有動過,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拿着這把刀扎向他。

她嗚咽了幾聲,忽然用力將身上的關錦庭一推,快速跑了出去將門打開,看到客廳焦急張望的阿姨,她滿是血的手緊緊握住她說:「阿姨,幫幫我,幫我喊救護車。」

那阿姨看到她滿手鮮血的時候,臉色也變的慘白不已,急忙問發生什麼事情了,這些血是誰的。

姜維捂著腦袋蹲在地下有些崩潰的說:「是關錦庭的。」

阿姨身體因為這句話搖晃了一下,她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樣嚴重,哆哆嗦嗦去沙發找電話撥打救護車,撥了很久,直到電話撥通了救護車出發,姜維尼確認好后便從這棟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公寓裏逃了出去。

什麼都沒帶走,也什麼都沒留下。

她雙手滿是血一路狂奔,在馬路上瘋狂攔車,可沒有人願意停下來載她,她伸出手狠狠摸著自己臉上的眼淚,外面艷陽高照人來人往的行人臉上滿是熱辣辣的汗。

姜維尼用盡了全部的體力跑到一棟年歲已久的樓下,還是很多年前的房子,如今好多人早已經搬遷離開,她也有將近十多年都沒有踏過這遍地方。

她全身是汗水站在那裏,望着這棟與記憶力相差甚遠又輪廓符合的大樓,忽然笑了兩聲身體晃了兩下,便緩慢的將握住的手鬆開,裏面是一把生鏽的鑰匙,因為手中是血那把鑰匙顯得異常破舊與銹跡斑斑,她放在自己身上擦了擦。

最終走向那棟看起來就像危樓一樣的房子,姜維尼開了門,裏面飛塵遍地,她什麼都沒管窩在一處鋪着白布的沙發上,團團緊裹着自己,強迫自己沉睡了過去。

她腦海里都是紛雜的夢。

六歲那年,被關在房間三天三夜沒吃沒喝的姜維尼最終被人發現,發現的人是陌生的大哥哥,第一次見面他抱着奄奄一息的她去了樓下吃了好多好多吃的,她以為他是哆啦A夢派來救他她的騎士,她想讓他帶她去找媽媽,最後才知道他是殺她全家的兇手。

在得知自己父母雙亡,剛出生不久后的弟弟也死於那場車禍,家裏無一人生還。

她每天每夜大哭,他抱着她離開,她又逃回來將自己鎖在那黑乎乎的房間里,仍舊不吃不喝,因為她相信總有一天媽媽和爸爸會來接她的,她很聽話,沒有哭,她一定要在原地等等他們。

可等了一個星期,快要把自己這條小命耗在這裏了,再也沒有等到他們來接她,她還是不肯離開,死也不離開。

是他在她毫無生存能力的時候,站在兩眼昏花的她面前,居高臨下對她說:「不想活了?我是殺你父母的人,我還活着你這就想死。」

姜維尼什麼都沒想,衝上去就將他狠狠撲在地上,張嘴就對着脖子狠狠咬着不鬆開,直到嘗到血腥,那人卻不懼怕疼痛,只是摸着她腦袋說:「活着,你才能夠幫你父母報仇,死了,什麼都沒了,你知道什麼是死嗎?」

她撲在他身上嚎啕大哭了出開,口中是他鹹鹹的血腥味,她說:「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殺了你,一定會。」

他笑着說:「我等著,等着你長大後來殺我。」

六歲那年的姜維尼最終在這破舊的房子內被一個叫關錦庭的人收養回家,她抱着非殺他不可的決心和他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麼多年。

時光是橡皮擦,會將腦袋裏最初痕迹磨滅的只剩下一個輪廓,她怎麼也想不起來了,為什麼之後她會變成這樣,他是用仇恨將她灌溉長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過分依賴他,有時候連她都忘記他們之間其實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廝殺,更可笑的是她忘記了當初自己所要做的一切,只想放下一切在他身後叫着關錦庭關錦庭,他應他一句也是好,對他微微一笑的時候,她可以高興好多天,可現在,她終於親手用刀扎在他身後。

那一刻,她本該是快樂的,可現在她發現自己不快樂,她一點也不快樂。

姜維尼十五歲那年,他為她辦了一場盛大的生日宴會,那天來了很多人,她並不稀罕這場生日宴會,躲在一旁自己玩自己的,他在生日宴會上喝的酩酊大醉。

宴席散了后,他躺在沙發上對着站在一旁漠然看向他的姜維尼沉沉笑了出來,他說:「維尼,生日快樂。」

然後對着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他說:「你過來,我要送你禮物。」

姜維尼站在那裏半信半疑,最終為了他口中的禮物還是緩緩靠近他,她蹲在他身下,他躺在那裏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伸出手握住她手,將那枚東西放在她手心,姜維尼低頭一看,那是一把製作精良,小巧又功能齊全的瑞士刀,這把刀她喜歡的不得了,全球限量的,有錢都買不到。

關錦庭卻在她生日那天交到了她手上,她拿在手上左看右看,臉上是高興的笑,關錦庭躺在那裏滿足的看着她。

姜維尼被他視線看得一陣異樣,撲閃着眼睛將臉挨在他臉下,難得沒有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兩個人中間什麼都沒隔,她聞到他身上葡萄酒的味道,鼻子在他臉上嗅了嗅,忽然停在他唇上幾厘米上方,她小心翼翼伸出舌頭在他嫣紅的唇上輕輕一舔,果然那味道是甜,她笑了出來,挨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關錦庭,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這把刀嗎?」

她將那把瑞士刀放在他心口比劃了一下,她說:「這把可以刺入你心臟七厘米。」

她看着他臉上的表情,本來只是想嚇唬嚇唬他,沒想到關錦庭一點也不怕,他只是握着她握刀的手,對準他左心室告訴她從哪個地方插下去一刀致命,又從哪個地方插下去死不了,但卻是最疼的。

面對他淡定自若和她談殺人的方法,姜維尼嚇的臉色有些蒼白,她以為關錦庭是瘋了,她是要來殺他,他卻還告訴她殺人的方法。

手中的刀沒拿穩,掉落在地上。

關錦庭躺在那裏斜眼對着她沉沉笑了笑,他手撫上她有些蒼白又稚嫩的臉,姜維尼以為他要幹什麼,他卻只是輕聲說了一句:「維尼,靠近一點。」

姜維尼不知道受了什麼蠱惑,那一刻竟然聽了他的話緩緩靠近她,他那嫣紅帶着點甜味的唇最終落在她乾燥的唇上。

十五歲,那是姜維尼第一次被他吻,她感覺很好,因為她可以舔到他口腔里葡萄酒的甜味,關錦庭不准她喝酒,她變相的吸允着他。

兩個人吻了很久,他之後氣喘吁吁放開了她,自己搖搖晃晃起身回了房間,門一關留下楞的坐在那裏的姜維尼。

之後她不知道養成了個什麼習慣,她總纏着他想要他吻她,因為她喜歡那份葡萄酒的甜。

可那天的吻就像是隔着玻璃罩的夢,出現了一次,再也沒有第二次。

十六歲那年,她第一次學會喝酒,發現葡萄酒的味道和她十五歲那年的一點也不一樣,他的好吃一些。

只是之後那把刀,她再也沒怎麼碰過,一直扔在那什麼都有的床上,任由它被灰塵蒙落。

時隔多年,再次握住,卻是實實在在的就像當初他們討論的那樣,那把刀最終刺入他身體里,卻不是心臟。

十六歲那年,在一個冬天她發燒燒到三十九度,夢見爸爸媽媽正在家裏那小客廳里吃飯,她站在那裏聲嘶力竭喊着他們,他們只顧著去照顧弟弟了,給他唱着兒歌,一屋子的歡聲笑語,始終沒有看向她。

她傷心大哭,哭到自己再也哭不出聲來,張開眼便感覺自己在他懷裏,她緊緊的纏着他,她聽見他聲音從胸口沉沉的發了出來,像是一個沉悶的老鍾一樣,他柔聲說:「維尼,別怕,我在這裏。」

醒來后姜維尼才明白那個夢,夢裏面是老人們常說的死去之人,你看得見摸不到,她再也等不到他們來接她,她應該更恨他,卻始終沒有以前那種分分鐘鍾分析他血管在哪兒的勁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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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挑下堂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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