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許你一生二十一
清涼的觸感在他撫摸過的地方蔓延開,許願渾身僵硬,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下,身子顫了顫。
許願愣了愣,抬起頭看著他。
男人單膝跪在地上,短髮垂在額上遮了些許神情,而那張比女人還要好看的臉靜靜垂著,只留給她一個側臉。
需要心口忽的一悸,粗糲的指腹在她傷口上摩挲時,她幾乎是下意識往後縮的。
「別動。」
耳邊響起那道嘶啞的嗓音。
許願咬緊唇好長時間沒有開口,她只靜靜揚起目光,所有的視線都落在那張俊美的側臉上。
這個男人其實從來都是好看的,即便唇角一側還有昨晚跟沈靳南打架留下的淤青,但絲毫遮掩不了他的秀美。
「弄好就走吧。」
許願垂下小腦袋,不想再去看他。
她不希望自己再因為他的點滴溫情而心軟,心早該硬起來的,在他一而再再而三傷害她之後。
冷秦幫她擦拭的動作微僵,眉眼裡似乎還有一絲笑意,很淡。
他微微起身,過高的身高站在她面前,無形中給了她太多壓力。
許願知道他在看她,卻不曾抬起頭,只像是當他不存在似的拿起旁邊的薯片繼續啃。
一隻手伸出來握住她的薯片。
男人低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不是什麼健康的東西,少吃點。」
他的手指往上,落在許願唇邊。
冷秦一言不發的注視著她,指尖輕輕摩挲而過,將她唇畔沾惹的碎片輕輕擦拭掉,轉身將另外一盒藥膏放在她掌心裡。
「這是……擦下面的,你自己來?」
許願皺眉,沒有任何猶豫的將手收了回去。
男人知道她的不悅,收拾好東西,便把被她弄亂的一切東西都恢復了原狀。
許願能聽見他收拾屋子的聲音,甚至他打開冰箱,還將提前準備好的食材放了進去,「我這段時間不在沒人給你做飯,可以試試看自己弄點簡單的,食譜和食材分門別類整理好了,還有……」
「你說完了沒有?」
她耐心耗盡。
一直在追的電視劇這會也剛剛演完一集,沒有了下一集。
許願板著小臉站起來,手揚著指了門外,「出去。」
她不喜歡他在屋子裡來來回回,那樣熟悉和來去自如的模樣,更讓她覺得這屋子裡連呼吸都帶著他的氣息。
冷秦將冰箱合上。
他轉身,看見了她逆著光的小臉。
落地窗外的光線遠遠照進來,她穿著寬鬆的睡衣站在那,厲聲叫他離開,許是真生氣了,以往那張明艷乾淨的臉蛋上分明黯淡了許多。
屋子裡安安靜靜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冷秦垂眸凝了她好久,四下只有電視機里吵鬧的廣告聲,他沒太注意,只覺得周圍其實是安靜的,整個世界和他的眼裡都只有她,一下子,心口那處便彷彿被什麼東西輕輕刺了下,有點麻麻痒痒的,還有點疼。
他捨不得。
「如果你非要呆在這裡,那我走好了。」
許願沒有心思跟他鬧,她也鬧不過他。
這男人固執孤僻又不近人情,他心狠起來誰又能是他的對手?
沒有人知道許願心裡經過多少糾纏,她便只咬緊唇轉身去拿衣服。
甚至於不換睡衣,只在外頭裹上厚實的外套,轉身便要出去。
那一道俊挺的身軀出現在她身後。
冷秦默不作聲的看著她,眼底的澀涼意味很重,好半晌也只是面無表情的打開門,「好好獃著。」
門「啪」的一聲關上。
許願還靜靜站在玄關處,腳上只穿了一隻鞋,餘下的那隻還跌在地上。
門外是冷冥說話的聲音。
「就這麼走了嗎?嫂子呢,嫂子不跟我們回去啊,秦爺,你就哄哄嫂子,她怎麼說也是女孩就是要人哄的……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賠罪道歉么,只要能挽回自己的女人……」
後面的話許願已然聽不清。
他們應該已經進了電梯,四下都安靜了下來。
她背靠著門倚在那,揚起的小臉靜靜看著窗外。
今天的日光很好,沒有前些日子的蕭瑟,更沒有那些淅淅瀝瀝不停的雨,可她的心情,好像更差了。
……
非往延城的飛機上。
男人一直戴著眼罩靜靜躺在位置上,從頭到尾都不曾開口說一句話。
空姐過來送餐,頭等艙總是禮貌又周到。
冷冥見她似乎想叫醒人連忙攔著,低聲道,「他不舒服,需要的時候再呼叫吧。」
空姐體貼的看過去,「是不是暈機?我們可以提供暈機葯……」
「不是。」
冷冥抓了抓手不知該怎麼解釋,他就是坐不了飛機,可偏偏也不是恐高或者暈機一類的癥狀。
事實上其他人也不清楚,他們只知道冷秦不能坐飛機,以往在國內無論多遠的地方,如果冷秦非要去那一定是開車。
至於出國……除開近一點的東南亞其他地方冷秦基本不考慮。
「我看他真的挺不舒服,有沒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冷冥往旁邊看去,他皺著眉,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看的出來的確很痛苦。
「或許……你們有衛星電話嗎?」
……
許願沒想到自己會在幾個小時候接到電話。
還是從空中打來的。
「許小姐是嗎?這裡是XX航空……」
空姐說明了很長一段,許願這才理解了。
「也許您願意跟冷秦先生說說話,他現在非常需要您。」
事實上,冷秦的確是不對勁的,上次飛過來是跟著她,頭一次覺得坐飛機好像不是那麼難以忍受的事情。
可這回他自己離開不說,兩人的關係還降至冰點。
從上飛機開始冷秦就全身不舒服,一開始只是頭暈想吐,閉上眼睛睡著想緩解一些,可後來甚至開始喘不過氣來。
空姐呼叫了醫生,卻無從判斷他的癥狀,只讓他吸了氧緩解一些。
許願在電話那頭僵了幾秒,、好長時間沒有開口。
衛星電話被冷冥拿過去,一個一米九的大男人,說話的語氣像是要哭了,「嫂子你就行行好,我知道是老大對不住你,但他現在看起來真的好慘……你安慰他兩句就好。」
「說幾句話並不能治病。」
「能的!」
冷冥說的斬釘截鐵,「別人不能,你說就能!」
別人不清楚,他卻是知道的,自家老大每次受傷,手裡都會握著那條項鏈。
冷冥以前不知道項鏈代表什麼,現在卻知道了,那就是他們的結婚照片啊,項鏈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項鏈代表嫂子……
僵了半晌,許願咬緊唇終於開口,「把電話拿給他。」
「好嘞。老大,嫂子要跟你說話……」
許願能聽見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響,許是信號不好,聲音有時候斷斷續續的。
但她依舊能聽清那道低啞的嗓音,隔著很遠很遠的距離,喚她的名字。
「許願。」
那聲音隔著萬米高空和無盡距離,平白透了一股虛無縹緲的氣息,整個人好像沒什麼力氣,呼吸聲很重。
她輕輕「嗯」了一聲,「你很辛苦嗎。」
冷秦緩緩掀開眸,看見飛機舷窗外最純凈的白和藍,用力呼吸了幾下,「有一點。」
「昨晚打架的時候欺負我的時候,不是挺凶么,這就不行了?」
他扯開薄唇,一隻手按著發漲的腦袋,很快將視線收回來,黑眸眯了眯,「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能在一個男人面前說他不行。」
許願一窒,「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沒事,掛了。」
「等等!」
說的過急,冷秦嗆咳了幾聲。
好在那邊聲音雖然嘈雜卻終於沒有掛斷。
冷秦掀了掀唇,聲音彷彿在喉嚨里摩挲了很久很久,幾乎聽不清。
「過段時間,能來延城嗎。」
許願沉默了幾秒,也不知是真的心軟了,還是知道他此刻的情況不想太刺激他,終於還是沒有將嘴邊的拒絕說出口。
男人沒等到她的回應,便緩緩睜開眼睛,眸子里的澀涼很沉很沉。
「我現在,不知道還能不能坐下一次。」
許願一窒,男人的聲線很沉,隔著太遠的距離,他好像只是自顧自在敘述,「許願,我很辛苦……真的,來找我,嗯?」
她莫名的眼圈泛紅。
憑什麼他忽然跟她訴苦一樣的說難受,她心臟就這樣一抽一抽的疼?
憑什麼他就可以一而再的欺負她,最後卻還能開口叫她去延城。
許願忽然想起來吃吃以前跟她的說話。
她說姐姐就是要照顧弟弟的,因為哥哥一直都很照顧她,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等量的,得到了什麼就要付出什麼呀。
許願如今不明白,對於冷秦……她得到了什麼呢?
電話里已經很久沒有聲音傳過來,只是窸窸窣窣的嘈雜干擾音。
「抱歉許小姐,飛機遇到了亂流我們必須立刻掛斷了。」
許願「嗯」了一聲,忍不住問了一句,「他怎麼樣?」
「剛剛暈了過去……」
許願驚了一下。
他怎麼會突然暈倒?
冷秦的身體多好她是知道的,從認識他開始就一直受傷不斷,可恢復力也極其強大,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不能坐飛機,甚至於……暈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