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大大方方愛你
我竭力屏住呼吸，姿勢不動，就這樣躺着，聽着靜謐的黑暗中傳來的一聲聲輕緩的腳步聲，呼吸慢慢變得悠長而緩慢。
突然，腳步聲滅了下來，我緊緊閉上眼睛不說話，等待着。
接着，有一隻手伸到了我的面前，輕輕覆蓋在了我的臉上，緩慢地摩挲，那動作。帶着輕柔的慰藉。
有輕微的呼吸在我的臉上慢慢灑落，像是春日裏的微風拂過，給人以一種心裏痒痒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我感覺時間很是漫長。等到我差點覺得自己要溺死在這樣的感覺之中的時候，於軒然終於放下了手。
我輕輕舒了一口氣，暗暗的，以防被於軒然發現。
「這段時間我一直這樣看着你，希望你醒過來，卻也不希望，因為我知道你醒來便是現在這個局面，我們的相處像是仇人一般。」
於軒然的嗓音很是低沉。帶着讓人心沉的悸動，一絲絲的，跟着對我來說不可或缺的空氣一起進入我的肺臟，直至隨着血管到了五臟六腑，侵入我的全身，讓我忍不住微微抖了一下。
這些話我從沒有想過會從於軒然的口中說出。
好像這一次受傷，我認識到了很不一樣的於軒然，他不同於冷漠自矜的他，也不同於溫柔繾綣的他，此時的他是一個幾乎可以說是陌生的他。
「霏霏，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不是嗎？我可以隨時隨地來看你，可以肆無忌憚地撫摸你的臉頰，可以旁若無人地親吻你，可以大大方方地……愛你。」
一瞬間，酸意襲上我的鼻子，我幾乎難以自持，只得微微張開口，想要用呼吸來將快要噴涌而出的情緒壓下去。
在我壓抑自己的時候，有一個很輕很柔的觸感落到了我的額頭上，這一下，我的身子徹底顫了一下，太過明顯，我知道於軒然定然感覺出來了。
我在黑暗中睜開眼。因為外面有着路燈的亮光的原因，病房裏並不是很黑，只是暗暗的，但是還是可以看得出彼此之間的動作。
我睜開眼就看到身子也顫了一下的於軒然，他的雙眸忍不住睜大，微微訝異。
兩個人對視了好一會兒，誰都沒有說話，保持着沉默，但還是有暗流涌動在彼此之間穿梭。
最後還是於軒然率先移開了眼睛，他走遠幾步，開了燈，室內就這樣一瞬間亮了起來。
白熾燈的光與剛剛的黑暗截然相反。本來習慣了黑暗的雙眼微微閉上，緩解這樣的白光。
等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再次掉進了於軒然深邃而飽富感情的眼神之中，那裏面好像有什麼東西竭力要把我拉進去。
我連忙移開眼睛，轉過頭不再看向於軒然。
「我剛剛說的話你都聽到了？」耳邊傳來於軒然輕輕的聲音，帶着絲絲的不確定和試探。
一時間，我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便保持沉默，沒有說話。
「聽到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那只是我以前的想法，並不代表現在。」於軒然沉聲說道。
我聽到這話，轉過身。再次看向他，「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於軒然皺起眉頭，看着我，面無表情地說道。
眼前的於軒然和剛剛在黑暗中的於軒然截然不同，一下子變得淡漠冰冷了起來。
我心中有些不適，嗓子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卡住，很不舒服。
「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明天我還要去公司。」於軒然剛坐下沒多久。這時候又站起身，淡淡扔下這句話，就要往門口走去。
突然，我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立時張口說道：「我想問你關於唐玉的事情！」
於軒然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看着我，頓了頓，又走到我身邊，但沒有坐下。
他這樣的動作好像是在提醒我，他時間寶貴，讓我快點說完，他好離開。
我彷彿沒有看到他這樣的行為語言。繼續說道：「唐玉最近怎麼樣了？我昏迷的這幾天她還好嗎？我想要知道她到底如何了。」
沒有感情的話語從我的嗓子裏散了出來，冰冷，就好像是剛剛的於軒然。
於軒然聽到這番話，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深邃，裏面有些光閃過。
最後，他沒有說別的什麼，直接回答：「沈墨現在已經醒了。唐玉也被救了出來，事情大白，沈老爺子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和始末，而吳詩璇和沈墨的婚姻也已經沒了。」
我聽完很是震驚，沒想到在我昏睡的這短短几天之內，居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但結果都是好的，不是嗎？
我鬆了一口氣，看向於軒然，輕聲說道：「謝謝。」
「你不用謝我，我也只是實話實說，而且你也關心唐玉。」
於軒然對我說的話越來越簡潔，好像是根本不想再和我說什麼，要快點走掉一樣，這讓我心裏有些不舒服，像是什麼突然破裂了一樣。
我躊躇了一下。還是說道：「我想見一下唐玉。」
只這一句話表達了我的訴求，別的我沒再說什麼。
「唐玉剛從那裏面出來，而沈墨也還在療養，他們兩個人現在應該在一起，這個時候讓唐玉過來恐怕不太妥當。」
於軒然將現實就這樣冷冰冰地擺在了我的面前，沒有任何別的緩衝，也沒有別的什麼安慰，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
我張了張嘴。反射性想要說什麼，可下一秒還是停了下來。
接着，我看向於軒然，輕聲說道：「我有事要和唐玉說，我這邊是沒有問題的，你告訴她一聲，若是她願意來看我那讓她過來。」
那天因為路遇壞人，我的包在掙扎的過程中都已經丟了，我醒來便沒有看到，這兩天過去，一直在想別的事情，也沒來得及讓護工去幫我買一個手機，現在還真不方便，只能拜託於軒然。
我有些不甘心地低下頭，明天一定要讓護工幫我去買個手機。
我住院這段時間，公司也不知道怎麼了。
於軒然跟我終究已經成為了路人，我不該還這樣想着兩人之間的事情，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沒有餘地可言。
這兩天我在他身上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這樣糾纏下去，該清的就讓它快點清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