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章 你做夢

那種刻在靈魂深處的威嚴，並不會隨著自身境遇的變化，而消散無形。

現在的金色人影，就能感覺到，雖然對面那個冷漠看著自己的男人，基本上所有的力量，都是從外界借來的，但是那雙赤紅色的雙瞳，卻依舊透露著讓人心懼的威嚴。

是那種，只是看到一眼，便讓人忍不住想要臣服的威嚴。

而他，只在聖者，甚至......教首上看到過。

「你......到底是誰？」

金色人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卻也沒有太過慌亂。因為他能感覺到，對方即使是聖者，也不過是個落敗的聖者。

無論對方以前是誰，現在的他，只是個滿是破洞的篩子。只要再堅持一會，等他將這裡殘存的所有力量，都抽取完畢。

到時候，死的就不只是他自己，連那個躺在黑棺里等著復活的傢伙，也得死。

「那你又是誰？」

梁成依舊歪著頭，剛才一直盯著黑棺的眼睛，現在卻盯住了金色人影。

只不過，先前的眼神中透露著平靜和冷漠，而現在，則是饒有趣味，就像是在看著小丑的滑稽表演。

「熾焰女神座下的第七門徒，而你又是誰？屍王殘存的聖者？」

看著對方那淡然的模樣，金色人影不禁皺眉。

他記得，當初的那場大戰過後，作為一方神靈的屍王，神國破碎，自身也不知所蹤。

祂座下的門徒和聖者，也都遭到了諸神的合力圍剿，教首更是在神國破碎的時候，直接隕落。

那躲在黑棺里的傢伙，勉強苟延殘喘也就算了。

怎麼現在，又蹦出一個聖者來？

屍王座下的五位聖者，應該全都隕落了才是……

想到這裡，金色人影心思百轉，隱隱覺得有什麼巨大的陰謀隱藏在下面。

無論如何，我都得將這個消息傳回神國，請求教首派遣更多的人手過來才行。

也不知道是否能覺察到金色人影的想法，扯了扯嘴角的梁成，搖了搖頭說道：

「我並不是聖者。」

聽到這話后，金色人影略微鬆了口氣。

還好，不是屍王座下的殘存聖者。

但是梁成看了看他，接著又說了句。

「我就是屍王。」

金色人影：「……」

「呼……」

也說不清楚自己此刻的究竟心情如何，略微有些意外的金色人影，胸膛起伏了幾下。

他當然不會相信，對方這句話是真的。

屍王已經消失，雖然女神沒有降下明確的神啟，但是他們神國之中，從上到下，都已經明確默認，屍王的力量，不可能再影響到人間。

這對一個神靈來說，也就相當於，死亡……

「你以為，用這種拙劣的謊言，就可以欺騙我嗎？」

金色人影冷哼一聲，劍上氣息瞬間變得狂暴起來。

對面那人怎麼可能是屍王？

那個遊離之國的主人，那個號稱不死的遠古大僵，怎麼可能在這裡，被我一個小小的門徒所壓制！

假的，對方肯定是假的！

屍王已經在那次大戰中消失，被「大宗主」用星辰鑄成的巨劍，親手消滅在無盡的混沌中。

這傢伙絕對是瘋了！

「你是不是在疑惑？是不是在瘋狂地否定這個事實？」

梁成平靜地看了對方一眼。

「但你其實已經信了，並且在偷偷地向你們的神國傳信。不過……你傳出去了嗎？」

聽到這話后，金色人影不禁咬了咬牙。

他確實在試著與神國，與女神取的連繫，但是卻一直沒有得到回應。

有什麼東西，屏蔽了這裡。

「你以為？我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力量，渾身就像個大篩子，只能借用外界的力量，來勉強應對你的攻擊？」

梁成看著對方，頓了一下，露出了自己鋒利的牙齒，語氣中滿是不屑地說道。

「殺你，何須用我自己的力量？」

彷彿在他眼裡，這個已經進入神國，成為門徒的男人，只是蟻巢中，稍大一點點螞蟻，在自己的腳下，完全微不足道。

一股陰冷的氣息進入體內，金色人影打了個冷顫。

他發現，那些在自己的魔法陣上燃燒的灰白觸手，在不知不覺當中，已經匯聚成了另一個魔法陣，並且將自己的完全覆蓋。

「原來，剛才你之所以不看我，並不是不屑，而是在故意模糊我的注意力，只是為了這個魔法陣的成形。」

「什麼？」

梁成眼中露出一絲疑惑的意味，然後像是想通那般，勾了勾嘴角。

「布置個魔法陣，何須模糊你的注意力。不看你，僅僅只是因為不想看而已。」

「別演戲了，我能夠感覺出來，你現在的力量，並沒強大到能夠輕易解決我的地步，不然的話，你早就可以殺了我。何須這麼麻煩。」

金色人影目光冰冷，冷哼一聲過後。

古劍迸發出來的強大氣勁，頓時與梁成借來的力量劇烈碰撞在一起，反震之下，他本人快速後退，落到了剛才站立的地方。

「想走？」

一步未退的梁成，看了看自己多了不少劍痕的左手。

青銅質感的肌肉上，沒有流出一滴鮮血。

「比起殺掉你，把你的消息送回去，更重要。」

金色人影絲毫不覺得梁成是屍王，但有可能是個受到重創的聖者。

因為對面的如果是神，那他不可能活到現在。

哪怕是受到重創的神，也有著輕易將他抹殺的力量。

因為像他們這種門徒跟神的差距，並不是像江河與大海的差距，而是木炭與鑽石的差距。

橫亘在他們之間的，是質上的差別。

甚至不需要神動用自己的力量，只需要略微顯露神性，那種生命層次上的差別，也會讓他立刻瘋掉。

不可直視神，這可不僅僅只是一句空話。

哪怕只是最弱的神靈，也有著讓普通人一眼炸掉的能力。

「你走不了的。」

梁成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將手掌對準了那個黑棺。

「你擋不住我。」

金色人影眉頭微皺，他能覺察到危險，很嚴重的危險。

「是嗎？」

灰白色的霧氣，突然在地面騰起，那些燃燒殆盡的觸手，此刻都成了那些霧氣的一份子。即便是支撐著黑棺的樹榦，也開始搖晃，傾倒，墜落。

「砰！」

那位於樹榦頂端的黑棺，砸到了地面。

不過卻是正面朝上，那掙扎了半天都沒能爬起來的那個傢伙，還是沒能爬起來。

「我早就想說了。我都到了，你居然還在裡面躺著？」

在梁成的冷漠注視下，黑棺居然顫抖了一下。

畏懼，恭敬，羞愧。

「轟隆隆」的聲響從四面八方而來，如驚雷滾滾。

金色人影沒有動，只是在原地站著，靜靜看著梁成的動作。

他能感覺到，對方要將黑棺主人，這些年好不容易扎進土層的根莖，全部吸收。

所以他也需要做些準備，將自己分散在墓室中的力量，全部收回來。

在這裡蟄伏了這麼久，他跟那個躺在黑棺里的傢伙，一直互相僵持，誰也弄不死對方。

現在最後的對決即將來臨，而導主導這一切的，居然只是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

金色人影突然很想笑，很想罵人。

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在這裡，跟那傢伙鬥了這麼長時間，到底是為了什麼？

成為別人的嫁妝？

呵呵。

你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