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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的那一天,早上去上班的時候還是晴空萬里,天寧將傘擱在桌子上忘了帶上,下班的時候只有對著天空上不停落下的雨滴發愁。

「喂。」電話里,薛穆的聲音急促。

「喂,你在做什麼?」天寧站在設計院的門口給薛穆打電話,鍾曉雯此時挎著LV最新款的包包從她身邊走過,比往常還冷的冬天,她穿了件連身的短裙,上身是紫灰相交的毛皮外套,*卻只著黑色絲襪。最近聽說她換了新男友,對方的身份讓她比以前更加驕傲,似乎連她的師傅李庭偌都對她比以前縱容。

「嗯……哦……」薛穆心不在焉,隨意回答了兩個字,就把電話捂住,天寧不再聽到他那頭的聲音。

「薛穆,你現在很忙嗎?」

薛穆那邊沒有回答,過了片刻天寧再問了一句。

「嗯,對,我回來跟你說,先掛了。」

天寧望著灰色的天色:「哦,好……」

「薛穆哥……」電話在那頭傳來的女孩子聲音中中斷。

薛穆哥?薛穆有同事是這樣稱呼他的嗎?

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天寧在設計院門口站了半個小時,也不見它有會停下來的意思,沒有辦法,天寧只好在雨里跑向公交車站。

放假的第二天,天寧感冒了。昨天淋得雨,回家以後連忙洗了熱水澡,但是病要上身的時候誰也攔不住。早上薛穆來了個電話,天寧還在被窩裡,迷迷糊糊的說了幾句,他以為她還在睡覺,便掛了電話。

天寧昏睡到中午,渾身無力,不願起身,所以只好對著天花板發獃。

薛穆再來電話的時候,她維持這樣的姿勢一個小時了。

「怎麼還沒有起來?」薛穆覺得奇怪,天寧從來都是循規蹈矩的人,連起床時間都會根據自己的生物鐘來,「是不是人不舒服?」

「是有點,好像有點感冒。」天寧乖乖的承認。

「感冒?發燒了嗎?」

天寧摸了摸額頭:「那倒沒有。」就是鼻子難受。

「那就好,你先等我下,我把手上的事情處理下,一會就過來。你想吃什麼?」

天寧將電話放在枕頭上,側了側身,視線膠灼在上面,帶著微笑,沒過多久,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四周寂靜無聲,下雨的天氣,連屋裡的傢具都變成了暗色系。

天寧坐起身,頭痛的更加厲害,她拿著水杯到廚房到了杯熱水,喝下去感覺清醒了些,生病讓她反應變慢了,站在窄小的廚房門邊她看著被收拾的井井有條的客廳,安靜整潔,從剛才到現在都只有她一個人。

他昨天說,回去再跟你說,後來便沒有音訊。這是第幾次了?最近她是不是老是聽到這樣的話?聽起來像不像是敷衍?

肚子叫了三聲,頭痛又襲來。天寧皺著眉,在衣櫃里找了最厚的衣服套上,這次她記得帶上傘。

小區內診所的醫生是個五十來歲的阿姨,微卷的短髮,眼角層層疊疊的細紋讓整個人看起來很親切,她給天寧量好體溫,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感冒,最好是掛針。天寧討厭掛針,從十九歲開始她就討厭掛針。拗不過天寧,醫生阿姨只要給她配了好些葯。

天寧拎著那一袋標著明顯診所字樣的感冒藥,一個人晃晃悠悠的走到與小區隔著兩個街道的粥店要了碗地瓜粥,還沒有到晚餐時間,下午場的粥店除了天寧,沒有一個客人,店員們很放鬆,那個給天寧上粥的年輕店員趴在前台與收銀員嘰嘰喳喳的聊著自己的男友。

「你想吃什麼?」

「我想喝粥,你在小區門口那邊給我帶一碗回來就行了。」

其實,她想喝這家的地瓜粥,只是捨不得他跑那麼遠。

喝完粥,天寧又走回去,被冷風吹了許久的腦子已經全然清醒,只是心裡悶悶的,有種委屈的感覺,叫她莫名難受。

站在路邊等紅綠燈的時候,前面有對情侶只撐著一把傘,黑色的外套站在深藍色的傘下,美好的叫人嫉妒。紅燈變為綠色的行人標誌,天寧忽然偏執得不想和他們走在一起,於是就這樣站在馬路的這邊看著他們走到對面。

綠色小人再次消失,天寧身邊站著的人換了一批,那對讓天寧站住不動的情侶在馬路那邊轉彎,站在靠近馬路的男生的側臉,首先映入天寧的視線。

熟悉,陌生。是熟悉的人,而且與薛穆越來越相似,又是陌生的臉,那麼多年的沒見,他的笑變得輕挑,不符曾經的明朗。

薛庄!

忘了呼吸,天寧喊了聲,薛庄往後看,一臉迷茫。在他懷裡的女人也跟著往後看,沒有找到喊他的人,薛庄聳聳肩繼續往前走。

綠燈,天寧衝到馬路對面,跌跌撞撞。

已經在某個轉角繼續轉彎的薛庄,天寧追了很久再也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她*著站在巷弄的圍牆下,長長的巷弄,左邊是冰冷的水

泥圍牆,右側是小區尖銳的鐵欄,天寧無力蹲下,只能慢慢靠在牆上。

她,追上薛庄,要幹什麼呢?

要一個答案嗎?要問他為什麼離開姚天安嗎?要問他為什麼這樣傷害姚天安嗎?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想過去問姚天安這個問題,是不想去觸碰姚天安的傷疤,她怕她還痛著,所以從來不允許自己去觸碰。可是,她還是會想要個答案的,那年所有人都會願意為他們建造福地的人,為什麼會用自己的雙手摧毀這一切,將另一個人傷到傷無可傷。

天寧跑的太遠,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黑,累到極致的她,上樓的時候連自己窗戶上的亮光都沒有注意到,她上樓,站在自己門外握鑰匙的手是抖的。

「去哪了?生病怎麼還亂跑?」薛穆聽到開門聲,從廚房裡走出來。

天寧將手上的葯順手丟在沙發上,已經半乾的外套脫下來掛在門后,她的臉色不好,慘白的綳著,一言不發。

「生氣了?」

這是薛穆第一次看到天寧生氣,他也覺得抱歉,但是最近煩心事太多,他自己也有些力不從心。下午他已經是盡量趕過來了,可是到她家的時候,她卻不在,等到帶回來的地瓜粥都涼了,她都還沒有回來。

「對不起,今天下午確實是有事耽擱了。讓我看看怎麼樣了,是不是很難過?」

薛穆上前握住天寧的手臂,將她整個人轉過來直面自己,他溫暖的大掌探向天寧。

「還好,沒有發燒。」

天寧看著眼前的人,剛剛追逐的那張臉與他重疊,何其相似?

「薛庄,是不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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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曾心瀾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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