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故人已逝

眾人回到客棧，寂離替孩子們檢查了一番，再次確定並沒有大礙，這才鬆了口氣。轉頭看向嫣嫣：「這些孩子的父母你知道嗎？」

嫣嫣搖了搖頭。「這些孩子也是我偶然碰到的，那時候他們還小，稍微大點的為了養活他們就去偷東西吃。被我偶然發現的。」嫣嫣聲音有些哽咽，想起那麼一大幫孩子如今就只剩下這幾個了，心中不由的一陣絞痛。

寂離見嫣嫣如此模樣，一開始的厭惡之情倒是淡了不少。但終究是她帶走了小雨，儘管她萬般無奈，但她的做法以及觸碰了寂離的底線了。所有他並不想和嫣嫣多說一句話。轉而是下了樓。

「他，終歸是不肯原諒我。」嫣嫣苦澀一笑。

小道士搖了搖頭，也沒說什麼，他總不能告訴他，就算你不帶走小雨，寂離也不會理你的。那太傷人自尊了。

「嫣嫣姑娘先住在客棧吧，也好照顧孩子們，而且我們在這裡，你也不用擔心會有人來找你麻煩。」

「嗯！」嫣嫣點了點頭。同意小道士的辦法。但看向窗外街邊行走的寂離，始終有些意難平。

寂離再次回到青魔道人的住所，打開木板進入地窖，再一次進入這裡沒有了上一次那樣手足無措。他徑直來到最後那扇石門後面，感受了一下，便盤腿坐下。

隨著寂離緩慢的吐納，空中瀰漫的黑色霧氣全都聚集到了寂離的頭頂，一股腦的擁擠寂離體內。如果青魔道人在這邊，他一定會目瞪口呆的，他研究數十年的養氣之法被一個毛頭小子學會了。

寂離之所以會，是因為在靈魂期間在外面遊歷的時候閱讀過一本叫做氣血丹心的法決。寂離當時也就看了看，沒有過多在意，畢竟當時還只是個靈魂，要了也沒什麼用，不過今天到了這裡，他腦子裡突然閃過了這篇法決，於是便打算來試驗一下。

黑氣瞬間湧入寂離體內，寂離悶哼一聲，感受到黑氣進入體內后不停的亂竄，連忙念動口訣，整個人變得潮紅，身上冒氣了白霧，身體里的血液入燒開的沸水一般蹦騰跳躍起來，遇到黑氣，便是一口吞了，就這樣，足足熬了幾個時辰，才終於將黑氣完完全全吸收殆盡，寂離滿足的伸了伸懶腰，變打算出去。可突然角落的一道綠光閃過，寂離側目望去。

「這是什麼？」寂離不由疑惑，上前扒開上面的石頭，露出下面的一枚戒指。寂離伸手將戒指拿起，看了看，有用靈識掃了掃，頓時臉上大喜。

「居然是須彌戒！」寂離有些興奮的將戒指戴在自己手上，割破手指，滴了滴血在上面，戒指原本微弱的光芒瞬間變得鋥亮，把寂離閃了個正著。寂離眯了眯眼，神色充滿了激動之情。

「前世這須彌戒都鮮有人有，如今這天元國內居然就有一枚，還被我得到了。真是幸運。」寂離靈識進入戒指，發現裡面空間不小，有十幾立方之大，裡面放著一卷密卷，和一柄上面纏繞著複雜圖案的寶劍，還有一些丹藥。丹藥寂離看了看，隨即一臉不屑的扔到一邊，目光看向了那柄寶劍。

寂離拿起那柄寶劍，仔細一看，不由得嘖嘖稱嘆。劍身修長，劍刃處則是步有無數細小的缺口，是為了更方便劍刺入身體放血所採用的設計。說明此劍生來就是用於殺伐的。殺戮之氣極重。寂離隨手揮舞了幾下，劍身與空氣摩擦發出陣陣劍鳴聲。

「是把好劍！」寂離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製作這把劍的人一定是名鑄劍大師。寂離將劍佩戴在腰間，又將旁邊的密卷拿了出來，打開一看，卷中內容讓寂離不由有些蹙眉。

「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死了，這枚戒指是我留給你的，但我需要你幫我找一個人，他的名字叫寂離。也許你沒有聽過他的名字，但是百年前那場雁山嶺之戰應該知道吧。我知道，他肯定沒死。我需要你找到寂離，告訴他，仇老三已經死了，死在藏劍峰手裡，他在死之前將寂離的一切物品都送了出去，包括他的琴和長笛。還有那柄劍也請替我轉交給他，是我特意請別人打造的，原本的那柄劍已經破碎不知去向，這柄劍里有我的血，請他一定用這柄劍砍下藏劍峰的人頭，到時候，來我墳前陪我喝酒。」

寂離手微微顫抖，他重生后並沒有去找他們，是因為他知道過去了千年，曾經的故人活下來的人少之又少，能活下來的恐怕都已經快要踏破那一層，不過恐怕也是苟延殘喘罷了，他也嘗試過，不過並沒有成功，似乎有什麼東西攔住了他。

寂離眼神有些黯然，抓著密卷的手不由緊了緊。心裡暗自發誓：「仇老三，黃泉路上慢著點，我一定將劍藏鋒送去陪你。」他已經作出了決定，只要讓他找到劍藏鋒，他一定用那柄劍斬下他的頭顱去給仇老三裝酒。如果已經死了，那他就去刨了他的墳，將他挫骨揚灰。

寂離將密卷放回原位，然後又將那柄劍從腰上解了下來放在密卷旁邊，便打算前往信里所說的地址去找仇老三的墳。寂離離開青魔道人的住所，來到一處客棧。找了一處地方坐下，一旁的小二看到了寂離后，連忙露出笑容走了過去。「客觀，吃飯還是住宿啊？」

「給我上

來兩壺你們最好的酒，我要帶走。」寂離想了想，覺得仇老三喝酒還得配著燒雞吃才香，於是又叫住小二，點了兩隻燒雞。這才作罷。

待到小二去后廚點菜時，寂離一邊喝著茶，一邊等著。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在寂離身後傳出：「是你！」寂離回過頭來看去，看到來人不由倒露出一絲微笑。

「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楚家的公子啊。怎麼，也來吃飯啊？」寂離對著他舉杯示意了一下。他對楚墨何算不上討厭，雙方也不過是有些小摩擦而已，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楚墨何見寂離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不由一愣。這不對啊！你這樣我還怎麼發難啊。就在他站在門口發愣的時候，小二已經拎著兩個用黃紙包好的燒雞和兩壺好酒遞給了寂離。

「客觀，這是本店最好的神仙醉!這是你的燒雞。一共一金幣。」小二臉上依舊是露出明媚的笑容。寂離彈出一枚金幣遞給了他，便拎著酒和燒雞便出了門，路過楚墨何身邊，還不忘對他說道：「楚公子，飯還是要吃的，畢竟人還是會餓的，一頓不吃餓得慌，是吧。」說完也不管他轉身便揚長而去。

寂離出了城，並沒有刻意加速，而是一路上慢悠悠的閑逛著，到達目的地已經是深夜了。寂離看到此處是一座山包，上面長滿了雜草。寂離看了看，便找到一處洞口，走了進去，看到裡面居然有石桌石凳，想來仇老三自那以後一直住在這裡。寂離將酒和燒雞放在桌子上。四處大量了起來。

「這裡銀器很重啊，仇老三也真是不挑地方啊。」寂離半開玩笑的說道。轉頭看向遠處一處墓碑，走了過去。寂離擦了擦墓碑上面的灰塵露出幾個大字。「仇老三之墓。」旁邊還有幾行小字「我雖半抹黃土，但心有不甘。本想好好生活，卻不料被奸人所害，自知時日不多，特在此立下碑文，將自己永葬此處。」

「仇老三啊仇老三！你一生孤苦，未曾有一兒半女。老來才與我相遇，你我酒肉之情，你卻肯為我擋下千軍萬馬，我寂離有愧於你啊。」寂離眼神有些說不出的痛苦，聲音都有些哽咽。他輕輕撫摸著墓碑。隨後一把抓過桌上的酒和燒雞，一屁股坐在仇老三的墳前，將一隻燒雞放在他的墓前，然後又替他到了一碗酒，自己則是拿起另一碗一飲而盡。

寂離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水，又給自己到了一碗，仰著頭便喝了下去。兩碗下毒，寂離臉上有些紅暈。「前世沒和你好好喝過幾次，以後有機會我天天找你喝！來！吃個雞腿！」寂離撕下一隻雞腿放在仇老三的墓碑前晃了晃。

「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可吃了？我告訴你可香了。你真沒口服。」寂離說完一口咬下一塊，嘴裡砸吧砸吧的響，滿嘴油光。

「我告訴你，這雞可是店裡的招牌，花了我一金幣呢，小道士知道我買好吃的沒給他帶估計又要生氣了。」寂離扔掉了碗，直接拿起酒壺，對著嘴咕咚咕咚的往下灌。

「哈！好酒。」寂離神色愉悅，雙眼迷離。很快便趴在墓碑前就睡著了。醒來則是到了第二天。

「嘶！疼！」寂離醒來后感覺自己腦袋快要炸了，自己前世都沒有這麼喝過酒，所以他酒量其實並沒有多好，他更多的時間都是在喝茶。所以昨晚就有些喝多了。

「呵，我居然在你身上睡了一晚。」寂離晃了晃腦袋，發現自己還趴在墳上，不由有些好笑。

「行了，小爺就不算你酒錢了。」寂離爬了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這才準備離開，離開之前，寂離揮手在石壁上刻下了故人居所，閑人勿擾的字樣這才滿意離開。

因為酒還未醒，寂離走路都是顫顫巍巍的，時不時往旁邊扭一下。「以後不這麼喝了，得用靈氣把就逼出來才行。」來到城外，寂離晃了晃腦子，有些鬱悶。這喝的也不多啊，怎麼就會喝成這樣。算了，不管了，先進城吧。寂離前腳剛準備進門，後面便射來一支箭，寂離雖然酒未醒，但是本能還是有的，連忙向旁邊躲閃，一隻箭射在他先前的位置。

寂離有些惱火又有些奇怪，誰敢在城門這裡射箭，不怕被抓嗎，他轉頭望去，幾輛馬車停在不遠處，前面有幾個衣著華貴的年輕人正看著自己，其中一人手裡拿著弓，顯然剛才那一劍便是他射的。那人見寂離回過頭來看向他，將頭高高抬起，有些倨傲。寂離見他那副神情，有些好笑，懶得搭理他，轉身就想走。

「慢著!」那男的顯然沒想到寂離看到他了還是直接轉身就走，不免有些生氣。他兩腳夾了一下胯下的寶馬。向著寂離快速襲來。後面一行人見狀也都跟了上去。

寂離心裡有些煩躁，但是一想這裡是城門口，那麼多人看著呢，還是算了，還是不惹事了。他現在就想回去睡覺。

「你是什麼人！」青年騎在馬上，神態高傲的俯視著寂離，眼神中充滿著審視的意味。

「我就是普通人。老百姓。」寂離雙手一攤，有些無語。

「那你為何見到本王不下跪！」年輕男子一聽，眼前這眉清目秀的男子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瞬間底氣十足，沖著寂離呵斥道。「不知道三十米開外見到本王就要行跪拜之禮嗎？」

寂離有些看向白痴一般的看向年輕男子，讓他下跪？他受得起嗎？

「你是什麼王？」寂離詢問道。

「本王是。。。你居然不知道！」年輕男子剛想回答結果反映了過來，神色有些不大好看，這人居然不認識自己，自己的威望就這麼低嗎。

寂離見他也不說，也失去了和他交談的意思，擺了擺手道：「隨便你吧，我進去了。」

「等等！」年輕男子制止。「我可是皇親國戚，當今皇上的小舅子，被皇上親自冊封廬山郡王。見到王爺你還不下跪！」年輕男子說完便要壓著寂離的肩膀給他行跪拜之禮。寂離怎麼可能讓他得手，見他伸手，一把抓了過來，用力一擰。

「啊！痛痛痛！」年輕男子的手被寂離扣在了身後，劇烈的疼痛讓年輕男子直接跪了下來。原本一旁看戲的幾人見居然有人敢打皇上的小舅子，也是連忙上前施壓。

「你做什麼！好大的膽子！還不快放開郡王！」其中一人對著寂離吼道。言語中充滿了殺氣。

寂離感受了一下，隨後便笑道：「原來還是個修行之人？怎麼誰規定見到你們就要下跪了？」

「這是歷代的規矩！」那人冷哼一聲。

「規矩？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給你們下跪，豈不是掉了身價，不好不好。」寂離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你！這裡可是在城門外，你信不信我只要一句話，就有成百上千的人出來圍剿你。」那男子出言威脅道。

他原以為寂離會不屑一顧，但沒想到，寂離聽到這話倒是認可的點了點頭。那男子和郡王見寂離點頭，以往他是怕了，剛想出言再威脅幾句，結果沒料到寂離抓著郡王的手更加用力，疼的郡王嗷嗷直叫。

「你們是一點也不會審時度勢啊，人在我手裡，你還想威脅我，我信你可以叫人圍剿我，但在那之前，我一定會殺了你們的。」寂離面帶微笑，剛剛那幾波對話，也讓他酒醒了不少。看著一幫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的青年，臉上露出玩味之色。

「這。。。」眾人一聽也是一愣，是啊，對方完全可以在他們叫人之前殺了他們。

「我不信！」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上來，雙眼俯視著寂離，眼神中充滿了不屑。

寂離看了看魁梧的男子，不確定道：「這是你們養的巨猿么？」

「噗嗤」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就連還被寂離扣著的郡王也都有些忍不住笑出了聲。

魁梧男子氣結，有些說不出話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還不進去啊！」這時候轎子里傳來一個聲音，一道身影走了出來。看向眾人有些不解。

「那個。。殿下，前面有一歹人攔路，過不去。還把郡王給扣了。」魁梧男子惡人先告狀道。

「原來你是太子殿下啊，還騙我是郡王，李兄，不厚道啊。」寂離看清了來著，正是當時客棧中遇到的男子，當時告訴自己他是郡王，沒想到卻是太子。

李默聞言一愣，然後看清楚說話的人，有些驚喜：「寂兄，怎麼是你啊。你怎麼會在這，還和他們。。」；李默瞄了一眼眾人有些欲言又止。

「我剛探親回來，結果還沒進門呢，他就一箭射了過來，還好我躲得快，否則太子殿下可是要去替我收屍了。」寂離指了指地上的箭，又指了指眾人，嘆了口氣。

「寂兄這是什麼話，這都是誤會，誤會。呂不韋趕緊道歉。」李默對著寂離歉意的笑了笑，然後對著地上的呂不韋呵斥道。

「可是，我。。」呂不韋還想說什麼，卻被李默一個眼神給嚇到了。只得低下了頭，十分不情願的道了歉。

寂離也很大度，既然人家都道了歉，態度還很誠懇，便將人放了。

「李兄這是出去打獵的？好雅興！」寂離望了望他身後那一行人，身上背著弓箭手上牽著狼，天上還有幾隻鷹在盤旋，這才猜到他們應該是去野獵了。

「是的，這不是這幫傢伙來了嗎，父王叫我招待他們，我又不知道該幹什麼，只能帶他們出來狩獵玩了。結果忙活了一天也就大了一些鹿和野兔山雞什麼的。連熊瞎子的影子都沒見著。」李默有些惋惜道。

「你們應該慶幸沒碰到，否則多危險啊。」寂離笑了笑。

「那可未必，那個魁梧男子是個修士，如今都已經築基期圓滿了。號稱可以一拳打死熊瞎子。」李玉小聲的給寂離介紹了一下眾人，除了幾位剛剛已經照過面的幾人外，轎子里還有一位公主，也就是李默的妹妹，還有鄰國的公主也在裡面，天元國雖武運昌盛，但一直與別國交好，所以領國公主經常來訪天元國，今天剛好也在。

寂離點了點頭：「那既然只是誤會，李兄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說完不等李默反應，便離開了。

「太子殿下，這人是誰啊，怎麼連你也對他這麼客氣啊。」一行人有些不解。

「一個朋友，關係還不錯。」李默笑了笑，也不多說。眾人聞言也是各懷鬼胎。能讓李默稱之為朋友的人，想來身份也不簡單。但他們也不敢多問。只得祈求以後遇到可以緩和一下關係了。

李默看著寂離消失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后才回到轎子里吩咐道：「走吧，回府。」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入了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