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戰死沙場
柳依依笑著回道：「爹爹放心好了，我身體好著呢，當年農忙的時候，一連十幾日接連幹活都沒問題。」
也虧得她經常下地勞作，身子還行，所以才能勉強跟的上行程。要是換了那些嬌滴滴的閨閣之女，斷然是不行的。
「會騎馬嗎？」季凌問道。
「會。」柳依依回道。
宋柏川閑時教過她，她早就學會了。
季凌便給了她一匹馬，騎在馬上，總比走路要省力。
他又專門將陳力召了過來，讓他這一路上好好照顧柳依依。
陳力想破了頭皮也想不到，那個叫柳昌的小兄弟，竟然是將軍的女兒，寧北王妃。
跟在她身後，陳力一直低著頭走路，不再像之前那樣和柳依依說話逗樂。
柳依依也有些不自在，便索性從馬上下來，和他走在一起。
「之前謝謝你了，一直幫我。」柳依依說道。
陳力局促不安，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王妃言重了。」
柳依依見他如此，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又覺的說什麼都不合適，便索性繼續沉默。
軍營中除了她之外沒有別的女子，季凌也不能時時刻刻都照看著她，還好有陳力在，這一路上幫了她許多。
一個多月後，軍隊到達了北疆。
這是柳依依第一次來北疆，入眼所看見的，與她在上京城所看到的滿目繁華截然不同。放眼望去，要麼是連綿起伏的黃色沙丘，要麼是黑褐色的戈壁灘，上面稀疏地生長著幾棵駱駝刺。植被很少，只有在靠近水源的地方，才能看見筆直衝天的白楊樹，或者是橙紅色的胡楊。
這是與她所熟知的地方截然不同的景象，但柳依依一點都不覺的陌生，甚至心裡還生出了幾分親切感。
這是她的夫君為之堅守了十幾年的地方，十幾年來，他日日聽著來自大漠深處的風聲，夜夜枕著邊塞的號角聲入眠。她慶幸她來了這裡，站在漠漠黃沙里，站在這一片藍的沒有絲毫雜質的天空下，她便覺的，彷彿貼近了他。
「依依。」
柳依依正站在城門外，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喊她。她回頭一看，見是季凌正向她走來。
「外面風沙大，你快些回去吧。」季凌向她道。
柳依依順從地點了點頭：「嗯，我這就走，爹爹不用管我，自去忙吧。」
季凌又囑咐了她幾句，這才轉身欲走。初來乍到，他作為最高將領，這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然而季凌沒走兩步，又回過了頭來，指著前方向柳依依說道：「這一片地方你都可以去，但一定不能過了黑水河。」
他知道依依心裡記掛著宋柏川，她是來找他的，所以肯定不會乖乖地待在城裡。此處方圓十里之地她都可以去，但唯獨不可過了黑水河。若是過了黑水河，會走入沙漠深處不說，還很有可能會遇到陳兵。因此，季凌不得不好生囑咐她。
柳依依笑了笑，回道：「我記住了，爹爹放心。」
季凌又讓她趕緊回去，隨後才走了。
他走後，柳依依兀自在原地站了會兒，等到風沙越來越大了，這才轉身走回身後的城裡。
他們駐紮的地方叫邊城，與其說是個小城，不如說是個軍事屯駐點，為了駐兵作戰，所以才在這一小片綠洲之上，建立了這一座小城。城中少有尋常的百姓居住，絕大多數人都是邊關的兵將。
柳依依被季凌安置在了一個勉強能稱得上是府邸的地方，小小的院落，裡面陳設簡陋。即便如此，這也算是整個邊城最好的地方了。
自從宋柏川戰死以後，北疆的將兵始終沒有停止尋找他的屍骨，只是一直都沒有找到。
柳依依心裡有一種預感，覺的宋柏川一定在某個地方，在等著她去找他。來到北疆之後，她心裡的這種預感越發強烈了。她想現在就出去找他，奈何此時天色已晚，她對此地又不熟，只能等到明日天亮以後再去。
雖是夏天，但入夜以後，還是會讓人感覺寒涼。柳依依躺在簡陋的木床上，在靜寂的聲息里，度過了她在北疆的第一夜。
這裡地處西北，天亮的時間要比上京城晚了一個時辰。天亮以後，柳依依便獨自一人出了城。
季凌正在與其他幾位將領商量接下來的排兵布陣，本想讓陳力跟在柳依依身邊，也好照顧她，但卻被柳依依謝絕了。
陳力是兵，來這裡是打仗的，不是照顧她的。這一路行來，她已經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只是礙於她的身份，沒人明著說出來罷了。她斷然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讓軍中再生出嫌隙。
柳依依每日都在外面尋找宋柏川的蹤跡，然而一連十幾日過去，她卻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找到。
她聽人說，宋柏川是在青草坡戰死的，她便從青草坡開始，一點一點地尋找。
當日宋柏川的兵馬在青草坡被陳兵圍困，他為了救出手下之人，以一人之力對抗陳兵，讓數十人突圍了出去。等這數十人回到營地，帶了援兵趕來之時，此地卻颳起了沙塵暴。他們從沙堆里挖出一個奄奄一息的士兵，這個士兵用最後一口氣留下最後一句話。
「將軍，戰死了。」
他們四處搜尋宋柏川的屍骨，然而直至今日，都還沒有找到。
柳依依站在青草坡上，心情比眼前的景象還要更加蒼涼。
此地多發沙塵暴，又遍地都是流沙，一場沙塵暴過後，所有的東西都能被掩埋。如果風再大一些，被掩埋的東西，便會隨著流沙四處移動。在糟糕的是，在青草坡不遠處，就是黑水河。若是落入黑水河裡，被水流衝擊，那就越發難以尋找。
傍晚，風沙漸起，柳依依使勁眨了眨被沙子迷了的眼睛，對著橘紅色的夕陽咬了咬牙。
不管宋柏川身在何處，不管他如今何種情形，她都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將他到回家。
天色漸晚，柳依依轉身往回走。
才剛回去不久，季凌就端著一盆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胡楊燜餅進來了。
「依依，我給你帶了飯過來，快來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