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獻策攻城

第41章 獻策攻城

做為一名沙場老將,為了能夠做到知己知彼,劉仲武當然也有領著騎兵親臨第一線,實地勘察臧底河城的地形和城防情況,尋找西夏守軍的布防弱點,研究如何攻城。

很可惜,親眼看清楚了臧底河城的具體情況后,劉仲武得出了和兒子劉錡同樣的結論,那就是臧底河城的守備森嚴,城防布置無懈可擊,要想破城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拿人命堆!而且還不敢保證一定能拿人命堆下來。

這一點也讓劉仲武暗暗揪心,心道:「怎麼辦?城不好打,如果僅憑我的一軍之力打,肯定得傷亡慘重,還未必有把握攻得下來,最好的辦法,還是讓王德厚也出兵攻城替我分擔壓力,如此不但把握更大一些,實在攻不下來的時候,我也可以把責任推卸到王德厚身上。」

抱著這個心思回到了營地后,劉仲武絞盡腦汁的只是盤算如何把王德厚拖下水,讓王德厚也出兵參與攻城還最好是打主力,然而讓劉仲武沒有想到的時候,就在這個期間,王德厚那邊突然派來了一個信使,把一道王德厚的親筆書信呈遞到了劉仲武的面前,結果劉仲武打開只看得幾眼,臉馬上就拉得比驢還長了。

「父親,出什麼事了?」最得劉仲武喜愛的兒子劉鍍看出不對,忙問道:「王德厚在信上說了什麼?」

「他和高監軍的意思一樣,也是想和我們各自負責一個戰場。」劉仲武陰沉著臉說道:「他在信上說,他的進兵路線正好可以擋住偽夏賊軍增援臧底河城的道路,而且我們兩支軍隊沒有統一的號令指揮,如果聯手攻城的話,只怕會在指揮方面出現混亂,所以他想在臧底河城的北部要害處建立堅固營地,專職負責替我們阻攔偽夏賊軍的援軍,讓我們獨自負責攻打臧底河城。」

「千萬不能答應!」不愧是劉仲武最喜愛的兒子,劉鍍一聽馬上就嚷嚷道:「臧底河城這麼堅固,僅憑我們一軍之力,就算能攻下來也肯定傷亡慘重。到時候偽夏賊軍如果沒有派來援軍,那豈不是成了我們出力,幫他王德厚立功了?」

「但高監軍也是這個意思,怎麼辦?」劉仲武問道。

「好辦。」劉鍍想都不想就說道:「父親你只要告訴他,就說臧底河城過於堅固,必須要我們和王德厚聯手才有把握攻下來,他為了揀功勞和向朝廷交代,就一定會出面逼著王德厚出兵給我們幫忙。」

盤算了片刻后,劉仲武勉強點了點頭,說道:「那就這麼試一試吧,我先給王德厚回一封信,就說兵貴神速,我們應該優先聯手拿下臧底河城,然後再考慮偽夏賊軍增援的問題。高監軍那邊,就按你找的借口說話。」

說干就干,拿定了這個主意后,劉仲武馬上就提筆給王德厚回信,要求王德厚務必出兵參與攻城,然而還沒等劉仲武把信寫完,高俅就已經大模大樣的來到了中軍大帳,還一見面就直接問道:「劉大帥,聽說王將軍派人來和你聯繫了,說了什麼?他的軍隊到了那裡了?」

「副都使的消息好靈通啊,下官才剛收到王將軍的書信,你怎麼就知道了?」劉仲武強笑著問道。

「剛才在路上恰好遇見了王將軍派來的信使。」高俅解釋道。

暗叫了一聲倒霉,劉仲武沒有辦法,只能是硬著頭皮把書信遞給了高俅,然後也不出劉仲武所料,看完了王德厚的親筆書信后,此前就已經是這個主張的高俅果然一拍大腿,喜道:「想不到王德厚也是這個想法,竟然也想各自負責攻城和打援,劉大帥,現在沒問題了吧?王將軍主動提出由他負責對付偽夏賊軍的援軍,我們是不是應該就這麼辦了?」

悄悄和寶貝兒子交換了一個眼色,劉仲武硬著頭皮說道:「副都使,王將軍的想法雖然好,但是不現實啊,下官剛才已經去實地勘察過臧底河城的情況,偽夏賊軍下了大本錢,把臧底河城修築得就象鐵桶一般,如果沒有王將軍的幫忙,僅憑我們的一軍之力,恐怕很難有把握獨自拿得下臧底河城啊。」

「臧底河城裡偽夏賊軍不過三千多人,劉大帥你麾下有四萬多軍隊,也沒有把握拿得下來?」高俅詫異問道。

「監軍恕罪,不是守軍多少的問題,是城池堅固的問題。」劉鍍賠笑著說道:「監軍你沒有去親眼看過臧底河城的情況,不知道偽夏賊軍把這座城池修築得有多堅固,光是城牆就有兩丈多高,一丈來寬,另外還有近兩丈寬、一丈深的護城壕溝,城牆上的守備工事也十分完善,僅憑我們一軍之力,確實很難有把握拿得下來啊。」

高俅最吃虧的就是不懂軍事,也沒有到現場去查看過臧底河城的實際情況,所以聽了劉鍍的話后,自然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只能是疑惑問道:「真就這麼難打?」

「副都使,真的這麼難打。」劉仲武趕緊點頭,又說道:「下官的意思是,我們最好還是乘著偽夏賊軍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集中優勢兵力,和王將軍聯手發起強攻,先把臧底河城拿下來,然後再考慮對付偽夏賊軍增援的問題。」

劉仲武這話沒能忽悠住已經得到過趙榮指點的高俅,聽了劉仲武的話后,高俅馬上就說道:「但是在我們攻城期間,偽夏賊軍的援軍突然來了怎麼辦?如果不讓王德厚提前做好迎戰準備,偽夏賊軍又突然大舉來援,我們如何抵擋?」

「副都使,這個可能雖然有,但肯定很小。」劉仲武微笑說道:「偽夏賊軍在附近的兵力部署,我們的細作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除了洪州城裡大約有不到一萬人的機動軍隊外,偽夏賊軍在周邊再也抽調不出半支援軍增援臧底河城,臧底河城又距離興州遙遠,等偽夏賊軍的主力做出反應,我們早就拿下臧底河城了。」

高俅有些動搖,可是想起了趙榮的提醒后,高俅還是搖頭說道:「小心為上,現在已經是深秋季節,偽夏賊軍那邊已經完成了秋糧收割,牛羊馬群也已經儲備了足夠的草料過冬,隨時都可以集結軍隊出兵南下,我們這次出兵臧底河城又把動作搞得這麼大,只怕偽夏賊軍那邊早就有了充足準備,我們如果不提前做好打援準備,怕是會吃大虧。」

「副都使放心,絕對不會有那麼快。」劉仲武安慰道:「就算偽夏賊軍已經有一定準備,等他們確認了我們的進兵方向,再從興州出兵南下增援,至少半個月時間就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時間,我們也早就和王將軍拿下臧底河城了。」

依然還是吃虧在不懂軍事,見劉仲武把話說得這麼自信,高俅思來想去,還是沒有動用監軍權力迫使劉仲武採納王德厚的建議,猶豫著說道:「那,你和王將軍商量著辦吧,看看他那邊是什麼意思。」

劉仲武鬆了口氣,也這才趕緊提筆,把寫給王德厚的書信寫完,要求王德厚抓緊時間趕到戰場,與自己聯手儘快拿下臧底河城,然後再考慮對付西夏援軍的問題。再接著,劉仲武也沒敢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趕緊又安排軍中工匠趕造蝦蟆車、飛梯、投石機和撞城車等攻城武器,準備先填平臧底河城的護城壕溝再發起攻城不提。

這個時候,宋軍沒有主帥統一指揮導致令出多門的弊端也暴露無遺,才僅僅只過去了一天多時間,王德厚就再一次派人給劉仲武送來了書信,在信上語氣極不客氣的駁斥劉仲武的輕敵不備,嚴重忽視西夏軍隊的援軍問題,指出宋軍這次出兵動靜過大,西夏軍隊那邊極有可能早就已經做好了應變準備,另外氣候和時節也極其有利於西夏軍隊出動大軍南下,所以宋軍不但得小心防範洪州的西夏軍隊南下,還得防著西夏軍隊的主力大舉南下增援臧底河城戰場。

除此之外,王德厚還在信上明白告訴劉仲武,說是他通過斥候探察,發現臧底河城的北面十二里處,有一個位置兩山相夾,地勢險要,十分適合宋軍建立堅固營地防範西夏援軍突然南下,所以他決定在那裡建立營地,深溝高壘做好迎戰準備,由他負責替劉仲武阻攔西夏軍隊隨時可能到來的增援,也由劉仲武單獨負責攻打臧底河城。

可想而知劉仲武看到這道書信時的憤怒,勃然大怒之下,劉仲武還氣得直接把面前的茶碗砸了,咆哮道:「王德厚,你好大的膽子,朝廷要你出兵幫我攻打臧底河城,你不經我同意,居然擅自決定立營地點,還直接把攻城難題全部推給我!你有沒有把本帥放在眼裡,還有沒有把朝廷的法令放在眼裡?」

「父親,上奏章參他!」劉鍍也立即慫恿道:「告他一個畏戰不前,怯敵如虎,請朝廷下旨收拾他!」

「現在上表彈劾他有屁用?等朝廷收到我的奏章,仗早就打完了!」劉仲武憤怒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讓他出兵攻城,幫我們分擔壓力,不然的話,我們未必有把握拿得下這麼堅固的城池!」

「父親,那請高監軍出面逼他如何?」劉鍍提議道:「副都使雖然不是王德厚的監軍,但他是朝廷派來的人,又是官家的心腹,在官家面前極說得上話,他如果出面要求王德厚出兵幫我們攻打臧底河城的話,王德厚就算不願依從,也一定得掂量掂量後果。」

眨巴眨巴了眼睛后,劉仲武下定決心,立即開口喝道:「來人,快請監軍來中軍大帳,就說我有大事要和他商量。」

話音未落,沒等劉仲武的親兵答應,帳外就先傳來了高俅的聲音,笑著說道:「不必請,本官已經自己來了。」

「副都使。」劉仲武趕緊起身,快步跑到了中軍大帳門前迎接高俅,畢恭畢敬的把高俅請進軍中落座,然後又象受了欺負的孩子一樣委屈說道:「副都使,你得出面說一句話啊,那個王德厚,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

「他怎麼了?」高俅奇怪問道。

劉仲武趕緊把王德厚的書信遞到高俅面前,說道:「副都使請過目,看看王德厚有多囂張,朝廷讓他幫我攻城,他居然連商量都不肯和我商量,直接就擅自決定立營地點,還找盡借口,堅持要把攻城的苦差推給我。」

讓劉仲武意外,仔細看完了王德厚的書信后,與他關係十分親密的高俅不但沒有動怒,竟然還這麼說道:「好事,這一下子,拿下臧底河城的功勞,就可以全歸你劉大帥了。」

「功勞全歸我?」劉仲武一聽苦笑了,說道:「副都使,這功勞不好拿啊,這臧底河城,也不好打啊。」

「不用慌,本官幫你拿下臧底河城。」高俅語出驚人,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卷草紙,微笑著說道:「劉大帥,趕快安排工匠,按照這個圖樣趕造出幾十架這種攻城武器,本官保管你拿下臧底河城易如反掌。」

「什麼攻城武器這麼神奇?」

劉仲武好奇接過了那捲草紙,展開一看時,卻見紙上用很細的筆畫著一種古怪的車輛,車身類似一間房屋,以大木為梁,房頂上披牛皮抵達箭石,車身下安有六輪,內間中空,可以藏兵,旁邊還標註著尺寸。然後劉仲武再仔細回憶,便忍不住失聲說道:「尖頭木驢!這難道就是《梁書》上有記載,後來失傳了的尖頭木驢?」

「大帥好見識。」高俅鼓掌,說道:「不錯,這正是史書上記載的尖頭木驢,專門用來掩護士卒到城下鑿城,最是銳利不過!而且臧底河城的城牆是以黃土夯成,遠遠沒有磚牆和石牆那麼堅固,我們的士卒鑿起城來肯定事半功倍,到時候只要把城牆的下部挖空,不用我們攻城,城牆都會自己垮塌!」

「好東西啊!」劉仲武鼓掌大喜,說道:「臧底河城的城牆全部是由黃土夯成,最怕挖掘,這種尖頭木驢,也確實是這種城牆的剋星。」

言罷,劉仲武又無比驚奇的問道:「副都使,你是怎麼知道這種尖頭木驢是什麼樣的?還知道尺寸大小?」

「本官在一本叫做《通典》的唐朝古書上看到的。」高俅洋洋得意,說道:「《通典》上的軍典篇,詳細記載了尖頭木驢的尺寸大小,還有使用之法。」

「副都使淵博。」劉仲武趕緊恭維,說道:「在下愧為武將,不但沒有讀過這本兵書,還連聽都沒有聽過。」

高俅又是得意一笑,然後問道:「劉大帥,怎麼樣?現在有把握拿下臧底河城了吧?還要不要再讓王德厚來幫忙,分走你的功勞?」

劉仲武仔細盤算,片刻后才說道:「如果真能順利挖倒城牆,那當然是不用讓王德厚來幫忙,但是我記得,史書上還說過有一種什麼東西,可以剋制這種尖頭木驢……。」

「燕尾炬,燕尾炬可以剋制尖頭木驢,《通典》上同樣有記載。」高俅不動聲色的說道:「就是在火把的尾部裝上一個雙頭鐵鉤,用鐵鉤釘在尖頭木驢的斜頂上,燒毀尖頭木驢,也可以用來對付雲梯車。」

「沒錯,就是燕尾炬!」劉仲武大力點頭,又由衷的恭維道:「副都使過目不望,博學強記,在下真是欽佩得五體投地。」

「沒辦法,誰叫本官是你的監軍,又是殿帥府的副都指揮使,不多讀點兵書怎麼辦?」

高俅得意一笑,又說道:「劉大帥放心,本官已經派人仔細問過軍中老卒,我們大宋軍隊雖然與偽夏賊軍開戰多年,彼此互有勝負,但是彼此都從來沒有用過這種尖頭木驢攻城,也從來沒有燕尾炬克制這種尖頭木驢,所以本官覺得,大帥你如果用這種尖頭木驢發起攻城,偽夏賊軍別說是能夠迅速造出燕尾炬克制我們的尖頭木驢了,恐怕連聽都沒有聽說過燕尾炬這個名字!」

劉仲武大點其頭,又仔細盤算了片刻后,劉仲武也一咬牙一橫心,說道:「好,既然王德厚執意要立營阻攔偽夏賊軍的增援,那就讓他攔去,臧底河城,我們自己打!」

「這就對了。」高俅微笑點頭,說道:「讓王德厚在北面道路狹窄處立營設防,我們既可以不用擔心偽夏賊軍突然大舉南下,還可以獨佔攻取臧底河城的功勞,待城池一破,官家那裡,本帥自然會替你劉大帥多多美言。」

劉仲武趕緊道謝,還迫不及待主動表示一旦用這種尖頭木驢攻破城池,一定在軍功簿上給高俅記首功,心裡卻極其不屑的哼道:「狗屁的《通典》!這種尖頭木驢,在本朝的兵書《武經總要》上也有記載,只不過實在是太冷僻了,幾百年來就沒人用過,所以本帥才一時半會沒有想起來而已。」

不屑歸不屑,劉仲武的心裡還是暗暗有些奇怪,忍不住又在心裡說道:「你一個踢球上位的破落戶也會看兵書?還會讀過象《通典》這樣連我都沒有讀過的冷門兵書?打死我都不信!絕對是有人教你,你才拿來本帥面前顯擺邀功!這人是誰呢?」

這一點也並不難猜,回憶起高俅最近身邊新出現的人物,一個邪惡的身影,自然很快就出現在了劉仲武的腦海中……

PS:關於尖頭木驢用於攻城的記載僅在《梁書·羊侃傳》中曇花一現,其後就再沒有參與實戰的記載,直到宋金戰爭全面爆發,才又被金兵大量裝備使用,並且被宋軍一度稱之為鵝車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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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有個好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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