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場謊言
他有輕微的潔癖,這也是為什麼,懷孕的一年來,他從沒碰過自己。
秦暖很清楚……
果然,顧夜寒身形瞬僵,吻就滯在她脖頸間,粗重的呼吸撲散,沒有下一步動作。
「我本以為我還可以做顧太太,不想影響霍炎的前程才一直祈求你原諒,既然孩子已經沒了,我也不想再做戲了……」
她沒有去看他的臉色,自顧自說謊。
顧夜寒坐直了身,視線里,只瞧見她眼角地清淚滑過了鼻樑。
所以,他是戴了綠帽,喜當爹,一切順利,還得給霍炎養孩子?
「霍炎不知道,那晚是我主動的,你不要找他的麻煩……呃……」
突然,秦暖的衣領被揪起來,她上半身騰空,在顧夜寒手裏猶如一隻小雞仔。
「你有本事再說一遍。」他聲音很平靜,但冷意十足。
「我不愛你!聽懂了嗎?」秦暖終於扭頭正視着他,目如死水。
世界,彷彿安靜了。
顧夜寒靜靜地看着她的臉,她的眼,明明是那個與自己許下海誓山盟的女人,但卻陌生至極。
許久,放開了她,他撿起衣服搭在手腕,只留給她蕭索的背影,「離婚協議送到你家。」
秦暖躺在床上,聽着腳步聲遠去,聽着房門開合,耳邊靜謐只能聽到自己輕微的啜泣聲。
她愛!
怎麼會不愛!
哪怕他當肯相信自己半句話,也不會鬧到今天這種地步……
寶寶,對不起,給不了你完整的家。
眼淚濕潤了被子,她側身蜷縮著,壓抑的哭聲漸漸放大,最後哭到提不上氣。
「哥!」
顧家,顧軟聽到院子裏汽車引擎聲立馬小跑出門迎接,赫然見顧夜寒踉踉蹌蹌下車,手裏的西裝外套沒抓緊,掉在了地上。
「哥,你喝酒了?這……這是喝了多少啊?」她扶著顧夜寒,能嗅到濃烈刺鼻的酒味。
「滾!」
顧夜寒將她推開,搖搖晃晃踩上進門的台階。
「哥?」顧軟愣在原地,印象里,這是顧夜寒第一次對她說「滾」這個字。
發生了什麼?
她不死心,去扶他的手,嬌嗔道,「哥,你怎麼了呀,你這樣子,我會擔心的!」
「讓你滾!有多遠滾多遠!」顧夜寒一腳踹翻了樓梯旁的小書架,「都給我滾!」
他酒品一向不錯,而且海量,到底是喝了多少,還醉成了這樣?
顧軟不遠不近地跟着,目送他抓着樓梯扶手一步步上樓,進了卧房,像一灘爛泥似地躺在了床上。
「哥?」
房間里只有均勻的呼吸聲,顧軟嘗試着靠到床邊,蹲下身,看着他的臉。
眉梢如劍,薄唇似弓,沉睡后,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這張臉長得很好看,聽說顧夜寒的媽媽是選美皇后,他繼承了優良基因。
「哥。」她坐在地上,腦袋貼著床沿,他呼出的熱氣就在髮絲間串流,從未有過的親近。
顧軟揚起了嘴角,她終於可以在這個家堂而皇之地和顧夜寒在一起。
本來就和顧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她情願顧家從沒領養過自己……
「暖暖……」
「暖暖……」
輕聲的呢喃囈語細碎飄來,顧軟神色一凝。
「暖暖……」
熟睡的男人眉心舒開,盡顯溫柔,念著的居然是秦暖的名字。
秦暖!
顧軟五指收攏,指甲嵌在皮肉里而不自知,眼裏恨意翻滾。
為什麼那個女人離開了這個家還要霸佔着他的心!從小陪伴在他身邊的是她啊!她已經成年了,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為什麼不願意分她多一點愛!
夜,總是漫長。
秦暖是天亮才走出酒店,給霍炎報了平安,踏進秦家家門。
「喲,小暖,你瞧瞧這是什麼?我怎麼不認識字呢?」封凌婉指尖掂著一份文件,悠悠地望着她,幸災樂禍。
才早上九點,顧夜寒動作倒是挺麻利的。
「你眼瞎嗎?」秦暖沒個好臉色,近前抽走了她手裏的文件上樓。
「小暖,你怎麼跟顧夜寒離婚了呢?現在二婚的女人跟破鞋一樣不好嫁的,我可是為你着想,別當一輩子老姑娘,可惜了!」
秦暖走進卧房關門,將封凌婉煩人的聲音隔絕門外。
看着文件袋,好幾秒,她定了定心神拿起,繞開了線頭,幾張薄紙落在手中。
離婚協議。
這是她擬的,全都是手寫,小楷字體工整娟秀,一式三份,各自留一份,一份大概已經送去了律師處。
甲方顧夜寒,乙方秦暖,簽字手印一處不落。
終於,離婚了。
秦暖鼻尖微酸,手背蹭了蹭眼角,她沒有哭,拿起了手機拍了兩張照片發送給顧軟,緊接着打通了顧軟的電話。
一遍,沒有接。
第二遍,電話鈴聲快要結束,那頭才傳來懶散的聲音,「嫂子,這麼早,你怎麼擾人清夢呢?」
「照片收到了吧?我的孩子在哪裏?」
她已急不可耐,想要感受將小小的寶寶摟在懷裏的體驗。
「寶寶?什麼寶寶?嫂子,你真好騙,隨便給你一張照片你就以為是你的孩子?」顧軟嗤笑,「骨灰我倒是可以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