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湘竹夫人說居住的地方是在半山腰一處懸崖邊上，那木屋子搭建的牢固，竟還有如若京城的飛檐裝飾，窗戶對着的便是萬丈深淵，此地樹林茂密，種滿了香樟，前頭還有菜園子，綠蔥蔥的菜還滴落着新鮮的露珠，此地像是人間仙境一般，卻又不失幾分世俗氣息，空氣清甜，竟比京城不知好了多少倍。

「進來坐吧。」湘竹夫人推門而入，回過頭看着站在門口的二人，輕笑出聲，「自若吧，不必拘謹，到時我這個地方好幾十年都不曾來客人，你們還是頭一回。」

「夫人說笑了，來往宮中送信的人，一年也不少於三五十個。」謝諭風卻笑道。

湘竹夫人微微揚眉，看着謝諭風不語，半晌，竟噗嗤一笑出聲來，「既然你也知道，為何還要特意來一趟？宮裏的快馬加鞭，飛鴿傳書，可比你們的速度快了不少。」

說罷，便先行走入了屋子裏來。

蘇雲熙聽得他們二人的對話，心中微動，知道湘竹夫人雖然居住在仙山，可是對朝廷之中的事情可謂是了如指掌，「到底是什麼人給湘竹夫人報信的？難道是皇上？」

「有時候會是父皇，有時候亦是老臣，皇祖父當年在位的時候嘔心瀝血，湘竹夫人是他的妹妹，雖然是個女子，卻也又雄才大略，父皇若有什麼對於當年皇子府執政的疑惑，自然也會來問湘竹夫人。」

「既然如此，你前來找湘竹夫人的事情，皇上也必定會知道了。」

「知道便知道吧，他自己也無法過來一趟。」謝諭風卻如是說道，神色略顯的有些沉重。

二人走入了房子裏頭，沒想到裏頭寬敞乾淨，外頭的陽光打進來，照亮得屋子通透明亮，根本不需要點燈火，蘇雲熙環顧一周，屋子裏面只有一些日常的傢具，還有一些自己沒有見過的工具，向來是在山裏面生活所需要的。

湘竹夫人已經燒了熱水正在煮茶，讓二人坐下之後，拿出了竹綠色的陶釉茶杯，再講淺綠色的毛尖茶放入茶盞之中，待到沸水入茶，才悠然嘆了一口氣，道，「既然你父皇不願讓你調查這件事情，為何你又非要過來一趟？」

「那些影衛暗衛，當年效忠皇祖父，武功了得，兒臣此番前來，並不僅僅只是因為京城之中的事情，若是影衛暗衛之中出現了的謀反之人，此事事關重大，可兒臣知道，夫人手底下的人，是萬萬不會有二心的。」

「你倒是說的擲地有聲的，又如何知道我手底下還有人呢？」湘竹夫人卻道，端著茶盞引了一口，繼而看了看蘇雲熙的神色，勾起嘴角，「老六，你的媳婦身體不大好啊，臉色蒼白，身形孱弱，看起來是上一次的傷還沒有好全。」

「大夫說尚且還需要調養一些時日。」蘇雲熙輕聲道。

湘竹夫人的眼神深邃，似是要將蘇雲熙看透一般，再喝了一口茶，彼時才淡淡道，「只看不是那麼容易，三魂七魄乃人之根本啊！」

此話一出，如若驚雷一般，打在了蘇雲熙的心頭。

她眸子豁然睜大，看着湘竹夫人淡然的神情，張了張嘴吧想要開口說什麼，卻半晌不知道該怎麼說，千絲萬縷已經湧入心頭，只是一時之間根本就不知道從何說起。

湘竹夫人卻沒有再看着她，只是回過頭去又對上謝諭風堅定的神情，道，「老六，說說吧我知道你素來自有主張。」

「京城有難。」謝諭風忽然說道。

他聲音低沉的，雙手緊緊拖着下巴，似是陷入了沉思，「鎮陽侯手底下的人，或許已經叛變，在京城養了不少的謀反之人，這些人若是不根除，後患無窮，因此兒臣想請湘竹夫人說服血滴子的人，重新回到京城之中，剷除謀逆之人！」

湘竹夫人靜靜地聽着謝諭風的話，聽得鎮陽侯的時候，眼波微微流動，半晌，嘆道，「鎮陽侯的人，去了什麼地方。」

「他們只想借用當年的名聲為非作歹，父皇自然是為了避免後患，寧可錯殺一百，不願放過一個，如今的老臣手中大多都有當年留下的暗衛，父皇若是要動手，必定要傷了老臣的心思，助長了惡人的威風。」

「老六，這些事情，是你從什麼時候發現的？」湘竹夫人聽得此話，臉色微微一沉，說起家國的事情來，果不其然讓她尤其上心。

謝諭風抿唇，半晌，才道，「京城之中出現陶瓷店一事，有人竟在皇城能做出買兇殺人的事情，可見他們紮根已深。」

他說罷，又看了看身邊的蘇雲熙，微微蹙起眉頭，「父皇只以為我是為了雲熙，可其實我亦是為了京城的安危！」

湘竹夫人頷首，長久不語。

末了，她站起身來，先行離開了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再回來的時候，手中已經拿着一個帶着紅色羽毛的信箋，上面還印着一個奇特的徽章。

「你若是相信我，便只管回去等著，我這裏沒有什麼事情，領着血滴子這些年，也都是在修行罷了。」她道。

謝諭風鬆了一口氣，雙手合十作揖，「多謝夫人。」

離開了屋子的時候，已經過了正午了，蘇雲熙摸了摸肚子，倒也不覺的餓，倒是這仙山的氣息如此清甜，讓她通體舒適。

「雲熙，看起來這幾年你倒是受了不少委屈罷。」彼時，卻忽然聽得身後傳來湘竹夫人的聲音，蘇雲熙心中一驚，趕忙回過頭去，卻對上湘竹夫人意味深長的眼神，她趕忙作揖，心中思緒奮勇，回想起夢中老道士的話，不知道是否能和湘竹夫人說一二。

可或許湘竹夫人方才也不過是隨便說說呢？

「這件年卻是有些不太平。」她只能道，停頓了一會兒，又低聲道，「自從一場意外之後，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人生本就是一場夢，誰又知道你現在是在夢裏還是夢外？許是眾人都是莊周，眾人都在夢蝶。」湘竹夫人卻道，聲音緩緩，伸手輕輕附上蘇雲熙的額頭，蘇雲熙感覺她的手掌冰冷而柔軟，繼而她輕輕在她的額頭處點了一點，那深邃的目光中投出了幾分光亮，「果真，你真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