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傷人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絕美的歌聲從口中吟唱出來，因為恢復了原身，石玥的聲音遠比傾城的歌聲來得更加悠遠深長，真是應驗了那句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就在她邊唱邊笑的那會兒，水中的銀蛇一直默默的看着，任由著海水侵蝕開皮肉也不為所動。見他這樣，石玥乾脆轉過身去，長袖輕揮，踏着祥雲朝着海面飄去了。
等石玥再次飄回來，岸上的情形已經變得愈發慘烈，經過方才的耽誤，玄鏡身上的血跡越來越多。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那困住九護的幻術已經被攻破，但見赤三的身上染滿了血跡，由玲瓏二女攙扶著退到一邊，不知他傷到了哪裏，那雙眼睛怎麼也沒有睜開。
岸邊傷亡無數，唯一毫髮無傷的就只有青竹一人，一群巨大的怪物將他緊緊圍住，凡是有意圖接近的人。都會被它們用尾巴狠狠掃到一邊。
當石玥的身影剛一出現在岸邊，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一下，眾人看着她慢慢從雲端上走下來，再慢慢轉過身去，指尖一點，祥雲就化作輕煙消失不見了。
可直到祥雲不見許久，才有人漸漸回過神來，對上眼前好似神女下凡的雪衣美人，驚訝，艷羨，激動等一系列表情在眾人的臉上一一劃過，就連那些無知的怪獸也開始騷動起來。
「玲瓏！」
一聲低沉的驚呼從前方傳來，石玥轉過頭，對上玄鏡眼中無法抑制的狂喜，嫣然一笑，絕美的小臉立刻綻放出耀眼的神采。
「陛下。」
一聲陛下，清脆悅耳，卻也生疏隔離，石玥的笑還掛在臉上，可玄鏡的眸色卻瞬間黯淡下來。
「你快到我這裏來，那邊危險。」
石玥上岸的位置正處於正當中，離兩邊的人都較遠，玄鏡焦急的伸出手，手上還帶着斑斑血跡，可是對上這樣一雙手，石玥卻眉眼一彎，搖頭看向天空。
「陛下不用擔心我。陛下乃是真命帝王，真正的天命所歸，豈能讓那些無恥小人得了便宜。」
美人一笑，天地為之色變，只看見石玥小嘴微張，一團白氣就從口中凝結出來。這團白氣似是極寒之物，凡是被它蔓延到的地方，皆凝結成一片霧蒙蒙的水汽，就像是傳說中吞雲吐霧。
霧氣越來越厚，很快就將半空中的明月遮擋起來，暫時失去了月光的照耀，整片海岸都變得模糊暗淡。
整個吐霧的過程都沒有人敢作聲，似是被眼前的異象給震撼住了，等石玥噘起小嘴笑着回頭，正好對上了玄鏡眼中的驚異。
「玲瓏，原來你已經……」
「正是。」石玥小臉輕點兩下，嬌俏的模樣煞是迷人，「夜色已黑，請陛下稍事歇息，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陛下就權當看不見我。可好？」
明眸輕輕一闔，似是假寐，再一睜開，就變成了純黑的豎瞳。將玄鏡的震驚納入眼底，石玥慢慢回過身，朝着立於怪物身後的青色影子看去。
從她出現到吐出大霧，青竹都如同看戲般的輕撫著竹簫，直到兩人四目相對，他才嬉笑着放下雙手，輕輕一躍便跳到一隻黑色怪物的頂上，站在上面居高臨下看來。
「你還會再回來的，我這話沒說錯吧？」青色的眼睛泛著冷光，青竹笑得花枝亂顫，好似料准了她不敢輕易動手，「七兒，你這模樣可真讓為師好生羨慕。」
「什麼為師？我的師父從來就只有白煉心一人。」被他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石玥又招來一片雲朵，漂浮到半空中同他說話，「我只想知道我師父在哪裏，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東西就儘管說吧。」
「我怎麼會要你的東西，玲瓏，不，現在應該叫你石玥才對吧。」
彷彿她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青竹哈哈長笑幾聲，就在石玥的臉色惱羞要發怒時，他又忽然神色一斂，意味不明道，「我一直以為你的性格大變是因為被七竅那個女人洗去了記憶，沒想到竟然是換了個人。怎麼？想知道你師父在哪裏？想知道的話就要替我做一件事，做得讓我滿意了便告訴你。」
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青竹越是笑得燦爛，石玥就越是心裏沒底，心中大致默數了一遍怪物的數量，才輕輕點了下頭。
「事情對你而言絕對容易，你只需殺掉玄鏡，然後我便將白煉心的行蹤告之與你。」
殺玄鏡？石玥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瞳仁瞬間拉得又細又長，但見青竹笑得如沐春風，眼睛直勾勾的朝自己身後看去。
「很簡單，一命換一命。」
「不行！」青竹還想徐徐勸誘，可石玥卻聽得一陣心煩氣躁，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絕掉，「殺了陛下好成就你們的野心？你也太把我當傻子了。」
「非也，非也。」竹簫被他隨意握在手中把玩，青竹笑得春光燦爛，「不殺他也行，那就殺掉那邊的兩個人，這對你而言也很容易吧。」
這回青竹指的不是別人，正是躺在地上幾乎不能再動的鄺弓和一旁的大夫人，發現他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鄺弓黑瘦的臉立刻漲得通紅。幾乎就要爬起來與他拚命。
「石姑娘，你與我們童山林的恩怨稍後自會了結，但現在不是我們自相殘殺的時候，我幫你算過，你的師父應該平安無事。」
大夫人的目光自始至終落在自己身上，彷彿能看透人心，被她用這種眼神一看，石玥的記憶突然飛回到神遊寨山洞中的那一幕。她的預言果真又快又准，自己的龍角真的很快就沒有了，只是她沒有說出是如何個沒有的，才會讓結局這麼慘烈。
「那你就說說他是怎麼個平安無事？」青竹突然cha進話。臉上的嘲諷一覽無遺，「你可是聽過的，還是看過的？莫非就憑你們所謂的神遊術法？」
「老婦算無失策，我說無事就是無事！」
「真是笑話，原來儘是一面之詞。」竹簫被青竹捏得嘎嘎作響，轉眼之間他又放下狠話，「七兒，你到底是殺還是不殺？」
殺還是不殺……
石玥勾勾嘴，瞥了眼地上眼神閃爍的夫妻二人，這角雖然不是他們親手掰斷的，但奇怪的是自己分明已經癒合的傷口卻再次莫名其妙的痛了起來，不僅如此，當她情不自禁的將手伸向發頂時，鄺弓更是面色蒼白的瞪大了眼睛。
才這麼一會時間，石玥就已經心思萬變，她抬頭看了眼面色凝重的玄鏡，又掉頭看了看一臉陰晴不定的青竹，最後心思已定。
「我想好了，就照你說的辦。」
「辦」字剛落下，雪白的身影就憑空消失在雲端之上，就在眾人大驚失色之時，石玥卻突然出現在鄺弓和大夫人的面前。行雲流水般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一指下去，只聽得一道骨頭破裂的咔咔聲響起，鄺弓原本因震驚而怒睜的眼睛又再次閉上了。
這一起一落幾乎是頃刻之間的事，神遊寨眾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映，等發現異變想要再去救大夫人時，石玥已經勒住她的脖子翻身又飛了回來，穩穩的帶人落在雲端上了。
「怎麼樣？我已經做到了。」
雪白的長袍上沒有一絲血跡，石玥巧笑娉盈，彷彿剛才的一幕只是一場幻覺，可是她的手上還提着個漲紅了臉的大夫人，所以這笑容看上去也分外的駭人。
對上眼前殺意盎然的雪衣美人，青竹的笑意頓時凝結在臉上，再看她時眼神中多了幾分忌憚，竹蕭更是不動聲色的握在手裏。
「七兒，還有一個沒有死呢？」
「我還沒有見到師父。萬一你是騙我的，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說到夫人，石玥故意將大夫人像拎小雞一樣的提了起來，讓她的臉清清楚楚的lou在眾人面前。因為脖子被她掐住，大夫人口不能言，但她眼中的悲痛已經大過於駭然，完全不知道反抗了。
「我說過了，想見你師父容易，但這人一定要死。」青竹又重複一遍，同時身子往後退了一步，似乎不想讓她kao近。
石玥一路前行的動作就這樣停在半道上，隨着她的走動，下面的神遊寨眾人也謹慎的跟了過來，但是大夫人的性命就握在她手裏，所以一時之間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原來是這樣啊。」石玥慢慢皺着眉頭，似乎在考慮著做與不做的問題，考慮到最後，她忽然將大夫人單手舉到空中，出人意料的朝前扔去。
「那她就交給你處置好了。」
一陣驚呼，大夫人猶如一塊殘缺的破布倒飛了出去，因為石玥力度把握的極好，她的身子準確的躍過了眾怪物的頭頂，直直的朝青竹撞去。
可是眼看着她就要落入青竹手中成為刀下亡魂，一道銀光卻突然無聲無息的閃過，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銀灼與大夫人就一同撞到青竹身上，硬生生將他從怪物的頭上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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