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夭夭，你們吵架了嗎？」

在我和陸君堯臉紅脖子粗的時候趙母趕了過來，她抱着我們兩個的大衣有些怯怯地問我們，冬季的哈爾濱寒風刺骨，她自己也只穿了裏衣和拖鞋，我瞪了一眼陸君堯乖乖走過去挽住她的胳膊。

「趙阿姨，你怎麼下來了。」

「你們沒有拿衣服。」

陸君堯跟着走了過來，扯過衣服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他以一種無比怨毒的語氣說

「拜顏家所賜，毀了我和寧寧的一生，我也要毀了顏涼的，否則如何公平。」

接着兀自離開了，我有意留心，見他穿過馬路之後拿起手機播了一通電話，有可能是打給夏無憂的，這樣想心情也就沉重起來，回到欣媛家裏趙父已經先做到餐桌上拿着今天早上的報紙若有所思，趙母也一臉的古怪，想來他們是把陸君堯當成我的男朋友了，過了年我就17歲了，真的要推算的話顏涼大我兩歲，安寧寧又大顏涼三歲，陸君堯比安寧寧大上了兩歲，他已經是個二十四歲的青年男子，足足要年長我七年，這樣的搭配怎麼看都是玩玩而已，趙母近來身體不好，時常會胸悶頭疼，我不忍她為這事再擔心，無奈飯桌上只好又提到了這件事。

「趙阿姨，陸君堯是我父親那邊的一個哥哥，我們兩個從小關係不好，我父親都是知道的，你不要介意。」

「是哥哥啊。」

聞言她果然舒展開了眉頭，趙父放下報紙淡淡說了聲

「吃飯吧。」

這事才算了結，我在心底里暗暗舒了一口氣起，心裏有一種沒辦法形容的奇怪感覺，明明平時很在意別人對我是否越界，但那感覺卻並不像是生氣。

自從孟凡知道我喜歡去書店之後他就經常會時不時地約我同去，他看過很多書，談吐之間可以看出知識想當豐富，最難能可貴的是總能把關係掌握的很好使我不覺得彆扭，因此我們之間共同話題很多，我很樂意同志同道合的朋友相處交流，因此也多次赴約。他比趙欣媛要小兩歲，因此現在還在讀大一，就在哈爾濱本地，周末的時候他邀請我去他的學校，我欣然接受，那是一所座落在市區的二本院校，並不很大但是五臟俱全，環境算是很不錯了，孟凡的人緣明顯很好，我們在校區閑逛很多人都會和他打招呼，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個叫陳橦的女生，她的長相還算清秀，雖然和北九七無法相提並論但看着也是不錯的了，她的某些小動作和安妃很像，我知道所有被寵溺著長大的女孩都有這些習慣，並不代表她是個壞人，只是會讓人覺得不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內心的某種羨慕和計較，我對她並沒有什麼好感。

午飯過後我和孟凡沿着人工修砌的小河堤散步，眼前是一片沒來得及融化的白雪和反射著晶瑩陽光的冰封湖面，走上石橋屬於北方特有的針葉林映入眼前蔥蔥一大片白雪深綠十分養眼，因為當年的後遺症我現在看見陽光還是會覺得眼睛有些不適，但是美景微風和淡淡的金色都讓人暖洋洋的。

「我如果說你在我眼裏的樣子和這湖面的景色沒什麼區別你會相信嗎？」

「你說我是個淡而無味冰冷荒涼的無趣的人？」

「當然不是！」

他有些慌張，彷彿生怕得罪了我，我第一次發現這人對我有些取悅的意思。

「我是覺得你寧靜從容，讓人喜歡。」

我沒有回答，他就把手插到口袋裏默默地看着已經結了很厚一層冰的河面然後默默地笑了。

「夭夭。」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已經很少有人會叫我夭夭了，雖然他平時也是這麼叫我的，但剛才那個語氣莫名的就讓人熟悉，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身邊的是顏涼，夏無憂，或者長沙的某個人。

「怎麼了？」

「沒什麼。」

我把手搭在橋邊石欄上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

「哈爾濱的冬天極冷，跟有着火爐之稱的長沙天壤之別，孟凡，你去過長沙嗎？」

「你從長沙來？」

「我說我從美國來，你信嗎？」

我抬頭笑望着他開玩笑一樣地問，他也笑了，向前繼續走。

「就算你真從美國來，那你也是中國人。」

我不置可否地負手跟了上去嘆息般的說

「要是能在這就好了。孟凡，你讀過網絡小說嗎？」

「沒有，我讀名著比較多，是為了積累知識和辭彙。」

「那你知道從這裏到長白山又多遠嗎？」

「五百多公里，大約九到十小時吧。」

他狐疑的轉過頭來

「你要去？」

「我本來是要去那裏來着，結果找錯了地方就到了這裏，說不定過兩天就會去看看呢。」

「那我陪你去。」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他什麼，想到今年的八月十七日我在幹什麼呢，好像是在醫院裏睡的不省人事吧，一轉眼，也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而已，我竟然好像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

「不聊這個了，你和韓可璐怎麼樣？」

「你可別聽趙欣媛他們胡說，我和可璐清清白白的沒有任何姦情。」

「沒有嗎？」

我想起韓可璐紅著臉看我的樣子，笑而不語，看來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了，沉默了稍頃，他突然說

「夭夭，其實當時我以為是你要和我告白呢。」

這句話我當時沒有聽懂，或許是聽懂了根本沒去在意，等我再想深究的時候他已經含糊著略過了，晚些時候，他約上了幾個性格溫和的朋友，我們一起去逛街，吃了飯天黑后各自回家，他堅持要送我，卻在回家的必經之路上遇到了陸君堯，他這次來明顯比上次平靜許多，插著口袋抿唇看了眼孟凡就不在理會對着我道

「聊一聊吧。」

我也換上嚴肅冰冷的表情，背過手去低聲要孟凡先回去，他疑慮的看了看我們，最終也還是離開了，我和陸君堯就在附近找了間咖啡館安靜的坐下。

「說吧，聊什麼。」

「你好像料定了我會再來找你。」

他深深的看我，漆黑的眼珠像寒潭深井看不到盡頭。

「尹桃夭，安寧寧死後她手裏的勢力沒有被瓜分，突然出來了一個生面孔坐鎮，那個人，其實是你的吧。」

我強壓住心頭的暴怒冷淡的看着他，喝了口眼前的咖啡，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氣定神閑。

「所以你特地追到哈爾濱來就是為了惦記着寧寧的那點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