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就像白鬍子小老頭

清歌拿起面前厚厚的書，一看封面《中國建築史》，梁思成先生所著。她隨意翻開，一段文言文映入眼帘：「蓋中國自始即未有如古埃及刻意求永久不滅之工程，欲以人工與自然物體竟久存之實，且既安於新陳代謝之理，以自然生滅為定律……」

許多中國學生看到古文都會頭痛，更不用說像安德這樣的外國人了。清歌不禁有點同情他了。

不過這本書確實很有意思，她看得有點入神了。

書中的文字很有說服力，她邊看邊點頭。「修葺原物之風，遠不及重建之盛；歷代增修拆建，素不重原物之保存，唯珍其舊址及其創建年代而已……」確實，如果條件允許，中國人更喜歡重建，而不是修葺。

讀了好幾頁，她才恍然回過神，想起來對面還坐著安德。

不過看他的樣子，並沒有等得不耐煩，而是一邊慢悠悠地喝著拿鐵，一邊欣賞著清歌看書的樣子。

「不好意思啊，一下子看得入神了，把你給忘了。」她趕緊道歉。

「沒關係啊。我很少看到有女孩子對建築學的書感興趣，她們只喜歡看書裡面的圖畫。」

「那，這本書你現在能看懂嗎？」

「其實，這本書我在本科的時候就讀過，不過，確實有很多句子看不懂。」安德指著清歌剛剛看的一頁，說：「比如這段話，明明每個字都認識，但連在一起，就不知道什麼意思了。」

果然，要求外國人看懂古文，實在有點強人所難。

「那，要不你從第一頁起，把不懂的句子劃出來，我幫你翻譯成容易懂的句子，或者翻譯成英語吧。」清歌把書遞給他。

他笑著接過書，開心地說：「這麼說，你願意當我的老師了？」

「那還不是看你可憐嘛，」清歌沒有直接承認，開玩笑地說，「對待國際友人，要發揚我們的友愛互助精神。」

安德的心裡充盈著快樂的情緒。他把書拉過來，平復了一下情緒，認真看了起來，邊看邊做記號。

清歌一邊喝著紅茶瑪奇朵，一邊看著對他認真看書的樣子。

他的手很好看，乾淨而修長，握著筆的時候，關節微微發白。他低著頭，透過栗色的額發，可以隱隱看到他長長的睫毛，濃密捲曲，時而撲閃。

半晌，安德從書里收回目光，慢慢抬起頭，清歌趕緊望向窗外。

他「噗嗤」一聲笑了。清歌轉過頭，一臉疑惑地望著他。

「我看了那麼久的書嗎？久到你都長白鬍子了？」他笑著把手伸過來。

清歌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

「別動。」安德溫柔地伸過手，食指彎曲，在清歌的鼻子下方輕輕颳了一下。

清歌一看，他彎曲的食指上是白色的奶油，頓時羞紅了臉。原來她剛剛喝的紅茶瑪奇朵，紅茶上面是一層厚厚的奶霜。喝的時候沒注意到，奶油全部都蹭到嘴唇上面了。

她有些尷尬，心裡暗暗後悔：「以後再也不喝什麼瑪奇朵了!」

「看起來就像一個白鬍子的小老頭。」安德一邊笑話她，一邊把食指比在鼻子下面，模仿著她剛剛的樣子。

真是又傻又可愛。清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