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6聯合

城主府內，秦天坐在首位，左下方坐著的正是守星城城主，姜成。

今夜的守星城，可謂是燈火通明。

這些人，在為秦天，接風洗塵。

雖然秦天覺得，沒有必要這樣，但卻拗不過這些人的心意，無奈之下，只好前來參與。

「魔王殿下，您這次歸來，是為了……」姜成有些猶豫的試探秦天此行的目的。

秦天見狀，自然知道，他是個什麼意思，擺了擺手，道：「我這次來，是有些私事，不會參與這裡的事情，你們放心。」

聽到這話，姜成點了點頭。

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他心中，有些失落。

他內心深處，還是挺希望秦天復出，然後自己跟在秦天身後，征戰四方的，這樣一來，或許未來，秦天離開后，他也能在這裡稱王。

「難道，魔王殿下，您此番回來，不準備回望星城去看看嗎？」姜成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聽到這話，秦天深深的望了姜成一眼，這傢伙，倒是有意思。

姜成被秦天盯住，心裡有些心虛，尷尬的在那裡訕笑。

他這個提議，的確算得上是居心不良。

因為，秦天要是去瞭望星城，以他對這一代天星王的了解，那傲氣的傢伙絕對不會乖乖讓秦天進去。

那麼，後面的事情，自然是顯而易見。

秦天也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

兩個這樣的人，碰到了一起，必然會發生些不好的事情。

到時候，就算秦天無意去爭什麼，在他對天星王出手之後，必然會引起其他封王強者的警惕。

面對秦天，那些封王強者，很可能會如四百年前，那一批強者般，選擇聯手。

這樣一來，整個混亂之地，就徹底亂了。

只有亂世之下，才有機會。

姜成的目的，就是這個。

可惜，秦天識破了他心中的想法。

收回目光，秦天淡淡的道：「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望星城我就不去了，我在這裡，留一天就走。」

秦天的聲音，雖然依舊如尋常一般平淡。

但語氣里隱藏的那一縷毋庸置疑的冷意，卻讓姜成打了一個寒顫，猛地警醒過來。

他面前，站著的可是一位追殺無敵體的狠人啊！

自己在他面前，耍這些小手段，豈不是在找死？

姜成有些后怕的看了秦天一眼，心裡鬆了一口氣，好在秦天沒有追究的意思。

如秦天所言，他在守星城留了一夜之後，天還未亮，便騎著他那匹異獸，消失在了清晨的白霧中。

姜成望著那道消失的背影，有些遺憾的嘆了嘆氣。

跨過守星城，秦天終於來到了這條沒有任何光線存在的深淵。

「你走吧！」

他拍了拍，伴隨他數些時日的異獸，然後轉身，沒有半分猶豫的跳進了這道深淵之中。

「咔——」

秦天落在一片骷髏上。

雖然，這裡漆黑一片，但在秦天眼裡，一切卻是清晰可見。

他沿著記憶中的路線，踏著皚皚白骨，朝秦妖所住的黑鐵古殿走去。

這一路上，非常枯寂。

尤其是周圍的氛圍，更是讓人發毛。

但秦天，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看見一般，神色冷漠，面無表情。

黑鐵古殿亦如他上次來的那般森冷，充斥著鐵血之意。

「你來了？」

秦天剛走到古殿門口，還未進去，裡面便傳來秦妖那熟悉的聲音。

對於秦天的到來，他像是早有預料一般，語氣里沒有絲毫意外。

秦天聞言，點了點頭。

「你終於是走上了這一條路……」秦妖幽幽一嘆，然後道：「你進來吧……」

聲音落下，黑鐵古殿驟然開啟。

秦天走了進去，對於這個讓九天無數人忌憚的地方，他就如回家一般。

「先祖。」

看著站在大殿最正前方的王座旁的黑色人影，秦天恭敬的彎腰行了一禮。

秦妖轉過身來，那張略顯蒼白的面孔，出現在秦天視線中。

「我秦族功法，倒著練才是真正的天屠戮決，只是可惜，這門功法太過霸道，戾氣和殺氣也太重，一般人，根本就控制不住，容易迷失，更別說我秦族的血脈，需要殺戮來洗禮才能覺醒。」

「這門功法，對於我秦族的體質而言，簡直就是毒藥，於是，我想盡辦法，改良功法，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有陰便有陽，在一次嘗試中，我發現，這門功法，可以倒著修鍊。」

「雖然不如真正的天屠戮決強，但也不弱，稱得上是真正的帝級功法。」

「於是，我將天屠戮決顛倒，留在了秦家，且立下祖訓，任何人，不得倒練功法。」

秦天一進來，秦妖便緩緩述說，像是在將一個故事，神色惆悵的道：「可惜，總有幾個不聽話的人。」

「我那兒子，天資絕艷，修鍊不足百年，便踏入了聖境，有成帝之資。」

「可他卻在衝擊准帝之後，發現了天屠戮決，可以倒著修鍊，最後經過驗證，發現了天屠戮決的秘密，結果自廢修為，欲要重修。」

「可……天屠戮決，那麼霸道，我要不是機緣巧合之下，從小便得到一塊補天玉，也無法成長到這一步。」

「而且，我也是在突破到帝境之後，掌握了殺戮秩序，才徹底控制住了天屠戮決，所帶來的副作用。」

「可那逆子，又豈有我這好運？」

說到這裡，秦妖那恆古不變的眸子里，都不由閃過一縷黯然之色。

「他自廢修為後，逆轉了功法，事實也如他想的那般，實力越來越強，比之原來的他，都要厲害不少，這是質的飛升。」

「但是隨他實力的增強，伴隨的危險，也越來越大，他自己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在不停的尋求辦法制止。」

「可惜，功法逆轉后，不可改變。」

「當時的我，因為太古那一戰，正在沉睡，不知道他的情況。」

「最終，他也在突破准帝的時候，沒能抵禦得了戾氣入侵，被殺氣入腦，迷失了神智。」

說到這裡，秦妖沉默了下去。

原本靜靜聽著故事的秦天，聽到這裡，終於是忍不住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

秦妖回憶了一下，然後道：「那逆子似乎早知道，自己會落到這個下場，讓秦族強者，在旁邊守候，最後一刻，他讓自己的親人，出手殺了他。」

秦天聞言，沉默半響，然後有些歉意的道：「對不起先祖，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望您節哀。」

「呵呵，這麼多年過去，我哪裡還有什麼哀可言？」

秦妖擺了擺手，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他越是如此，秦天心裡越是不好受。

為了那一戰，秦妖這算是連自己的子嗣，都搭了進去。

畢竟，要是沒有那一戰，秦妖在世，那一位就算逆轉了功法，以秦妖的實力，也未必沒有辦法救治。

「先祖今天說了這麼多，是在提醒我小心嗎？」秦天詢問道。

「不。」

秦妖搖了搖頭，然後看著秦天，認真的道：「我想幫你，廢除修為。」

「廢除修為？為什麼？」

秦天震驚的道。

「因為在這樣下去，你也會走向那一條路，你是我這多年來，唯一選中的人，又是我的後人，我希望你夭折在路上。」

秦妖嘆道。

聞言，秦天沉默。

良久，他再次開口，認真的道：「先祖，我現在，很需要實力。」

「我明白。」

秦妖點了點頭，他長嘆道：「現在，天要變了，那些傢伙，也要壓制不住了，這個時候，實力越強，未來的黑暗歲月里，活下去的希望就越大。」

「但是，你這樣修鍊下去，遲早會走向那一步，倒不如現在，廢掉修為。」

「我會為你爭取時間成長，九天，只要有我在，這一時半會兒，便還不會亡！」

說到這裡，秦妖語氣中，透著一股強烈的自信，那睥睨天下的氣勢，讓秦天都忍不住膜拜。

這才是，一代天帝的氣勢。

秦天臉色變化不斷，他糾結了許久，最終躬身嘆道：「先祖，晚輩恐怕要讓您失望了，請您別怪晚輩自私。」

「未來是什麼樣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現在，真的不能沒有修為，哪怕您能保證，我百年後，千年後，變得比現在更強，甚至成帝，我也會拒絕。」

說到這裡，他望向了遠方，那是第一重天，地球所在的方向。

秦天喃喃道：「我可以等，但她卻等不了了啊……」

秦妖聞言，不再作聲。

他雖然不知道，秦天口中的那個『她』指的是誰，但他卻明白，這個人很重要。

「也罷也罷，我守候了九天這麼久，眼看著親人朋友，一個個隕落在面前，又怎能讓你來走我的老路呢？」

好半響，秦妖笑了起來。

秦天見狀，悄然鬆了一口氣。

他還真怕，秦妖強行出手。

屆時，他自然是無法反抗，只能按照秦妖的安排來做。

好在，他這位先祖，通情達理。

否則的話，他或許要再留下一個遺憾了。

「好了，把你這一次的來意，跟我說說吧！」秦妖收起笑容，向秦天道。

「您不知道？」

秦天有些意外的看著秦妖。

剛來的時候，他聽到秦妖的語氣，還以為秦妖知道了他的目的呢。

「我知道什麼？」

秦妖有些好笑的看著秦天道：「我又不是無所不能，我怎麼會知道，你要來幹什麼。」

聽到這話，秦天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原來，秦妖之所以知道秦天會來，是因為整片混亂之地，都在他的秩序籠罩之下。

秦妖又在秦天身上，留下過印記。

秦天在踏進混亂之地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了。

秦妖可不會認為，秦天來這裡，只是路過，他猜到，這小子，肯定是來找自己的，所以對秦天的到來，沒有表現意外。

聽到秦妖的解釋，秦天的臉上，越發尷尬。

最後，他輕咳一聲，將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秦天道：「先祖，再來之前，我曾去了一趟月寒禁地。」

聽到這話，秦妖臉上的笑意一斂，雙眸一閃，目光有些鋒利的盯著秦天，道：「你去那裡幹什麼？」

秦天輕嘆一聲，然後將事情，跟秦妖說了一遍。

秦妖聽了之後非常驚訝，他難以置信的道：「你說你那朋友，是月寒仙子轉世？」

「沒錯，她是這樣告訴我的。」秦天有些無奈的道。

「你的意思呢？」

秦妖突然問道。

「啊？我的意思？」

秦天有些不解。

「她不是要和我聯手嘛，你怎麼想的？」秦妖問道。

「我啊？」

秦天想了想，然後搖頭道：「如果是我的話，我應該，不會選擇跟她聯手。」

「嗯？為什麼？」

秦妖聞言，有些意外的看著秦天，他可是聽的出來，秦天在講述那月寒仙子時，語氣里的異色。

那個女人，跟秦天關係，絕對不一般。

但現在，秦天卻主動決絕跟那月寒仙子聯手。

「先祖，她是仙族的人，對嗎？」秦天沒有回答秦妖的疑問，而是自顧自的問道。

「沒錯，她的確是仙族的人，那月寒宮，就是仙族曾經一位仙王的宮殿。」

秦妖回道：「那月寒仙子，若是沒有意外的話，照你描述的那樣，被稱之為公主的話，她應該就是，月寒仙王的獨女。」

聽到這話，秦天沉默無比。

他知道影子的來頭或許很大，卻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大。

仙族的仙王，可是匹敵天界天帝的存在。

也就是說，影子的父親，是秦妖這個級別的人物，同時她自己，恐怕也不會弱上太多。

「現在你知道她的身份了，願意跟她聯手嗎？不怕告訴你，要是她肯幫忙的話，九天絕對要輕鬆很多，不至於瞬間，被黑暗淹沒。」

秦妖道。

但秦天，還是搖了搖頭，他道：「如果我能做決定的話，我還是不願意跟她聯手。」

「為什麼？」

這已經是秦妖第二次詢問了。

「沒有為什麼，他們這一族，染了我們先輩，太多的血，作為後人，我又怎能與虎謀皮呢？哪怕只是權宜之計，我也不願意。」

秦天緩緩說道。

他腦海里，浮現一片血海。

那裡，葬著一個紀元，是當年隕仙一戰造成的，也是封魔之戰造成的。

但，有一點無可否認。

無論是仙也好，那魔也罷，他們都是混沌來的侵略者。

所以，對於這仙族，秦天沒有任何好感。

即使，明知道，影子就是月寒仙子，他也依舊如此，不是他鐵石心腸，是立場不同。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使先祖的決策出錯，萬一影響了未來，墮了先祖的名聲，他萬死難辭。

所以，哪怕就算秦天心裡不願與影子為敵，但也必須，站在他對面。

至少，聯合這樣的話，不能從他口中說出來。

秦妖深深的望了一眼秦天，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心裡卻是長嘆。

「那傢伙，是真的看到了什麼，我原本以為，他指的是四百年前那小丫頭，沒想到，卻是……」

秦妖想到瞭望星城裡的那一位，離去前對於秦天最後那一番話。

「你傳話回去，我同意跟他聯手。」

秦妖神色一正，道。

作為先祖，他自然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晚輩，也走向那傢伙那條，悔恨終生的路。

秦天聞言，意外的看著自己這位先祖。

雖然秦妖沒有生在，那被仙族統御的年代，但對於仙族，應該也沒有好感才對。

他，為什麼會選擇跟月寒宮聯手呢？

難道，是因為自己？

像是猜到了秦天心中的想法，秦妖解釋道：「如果你那朋友，真的是月寒仙王的女兒，那她的實力，一定不弱。」

「能轉世歸來，她的道，應該非常完善了，在仙族中，就算不能稱仙王，恐怕也不會弱上多少。」

「有這樣的強者幫助我們抵禦魔族，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說到這裡，秦妖笑了笑，然後道：「畢竟，比起魔族，仙族其實要好很多。」

「他們只是想佔領我們這片天地，將這裡化為他們新的居住地，而那魔族，卻是想毀了我們這裡。」

秦天聞言，沒有多做評論，他道：「全憑先祖定奪。」

「行，回去后你就告訴那月寒仙子，我秦妖同意聯手，不過我有一點要求，就是有一天，我要清理月寒禁地里的其他那些傢伙時，她不許插手。」

說到最後，秦妖眼中，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芒。

聞言，秦天心中一凜。

果然，如他所料，月寒禁地有其他強大的存在，在那裡沉睡。

而且，聽秦妖這口氣，貌似跟他還有仇。

不過，秦天也沒有多問。

他知道，這些事情，到了他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

現在知道，也不過只是徒增煩惱罷了而已。

畢竟，以他現在這樣的實力，在九天裝裝還差不多，去那些禁地，無疑是找死。

「好了，你先走吧！」

最後，聊了一陣后，秦妖下了逐客令。

秦天聞言告退。

數天後，他再次出現在他進來之前的那個山谷，看著這裡，他也感慨頗深。

他和莫輕舞的關係，正是在這裡，真正改變。

「嗚嗚——」

突然，遠方傳來一聲怪叫，秦天詫異的望去，只見那匹羊頭馬身的異獸，眼中儘是喜色的跑了過來。

它來到秦天身邊，用臉頰不停的蹭著秦天，這讓秦天很是意外。

這小傢伙，竟然沒走？

不過，很快他就笑了起來。

正好，他缺個代步的。

「我們走。」

秦天坐到它的身上，一人一獸，慢悠悠的走出了山谷，在夕陽下，他們的背影被拉的很長、很長。

此刻，這一人一獸，皆是不知道，因為他們，或者說是因為秦天，現在的混亂之地，早已經翻天。

暗流涌動，四處集結著兵馬。

這些人，不再像是修士，更像是凡人國度的軍隊，一個個身穿盔甲，手持長槍。

十二王城，更是風暴的中心。

短短數日時間，已經有兩位封王強者莫名其奧妙的隕落。

外界，有小道消息傳來，這兩位皆是不願意與秦天為敵，又不願意，讓出城池的強者。

「這個魔王秦天，他到底是何方人物啊？為什麼外界，會因為他，派這麼多強者進來啊？」

有從小在混亂之地長大，或者來自小地方的強者，不由好奇的問道。

然後很快，便有人回答了他的問題。

此時，秦天的名字，越來越響亮，在九天關於他的事情，也紛紛傳了進來。

至於是何人所為，便無人知道。

但眾人可以確認一點，那就是現在，整個混亂之地，都在圍著秦天一個人轉。

十二王城，以及其他城市，到處都是外界勢力，派來的眼線。

甚至外面的荒山野嶺里，也有不少人，在四處晃蕩，像是在尋找什麼。

大家心裡都明白，他們在幹什麼。

這些人的目標，早已經不是秘密。

只可惜，秦天從守星城離去之後，在也沒有了蹤跡。

作為擁有秦天蹤跡的最後一座城池。

守星城自然是各大勢力的重點注意對象，姜成現在，只是一個空頭城主。

他的兵力以及權力，再那些勢力來之後，就被全部剝奪。

起初，姜成也很不甘，不是沒有想過反抗。

但隨之這些人，透露出來的恐怖實力，以及良好的素養，姜成明白，這些人，恐怕就是傳聞中，那些大勢力，所供養的死士。

這樣的人，無疑是最恐怖的存在。

他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所以，姜成為了保命，最後選擇了隱忍，同時他心裡也在期待秦天的出現。

他想看看，那位傳說中的魔王，到底如何。

如果真的有傳聞中的那麼厲害，那麼即使現在，整個混亂之地的人，都要殺他，他也可以考慮，投靠秦天，博上一把。

畢竟，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

任何事情，都是有風險的。

他想從此聲名鵲起，成為混亂之地的主宰之一，就必須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拿命去賭，換來的彙報，也會是極其豐富的。

所以，他在等一個契機。

只是，幾天過去，秦天都沒有出現，這讓他有些失望。

「難道，那位魔王殿下，怕了不成？」

姜成想了想，然後又搖了搖頭，覺得不太可能，畢竟秦天的名頭，可是打出來的。

果然，在一天下午，那道熟悉的身影，漸漸出現在了姜成眼前。

路邊的秋葉飄落，將地面鋪上一層金黃，秦天騎著一頭異獸，緩緩走來，在他背後，是一輪巨大的夕陽。

秦天就像是從太陽中走出來的一般。

這一幕，宛若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