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異變

古靖有點意外：「直走？」

左昭點頭：「那裡已經離開了群山的範圍，不用因為地形繞路，而且不會有任何靈獸……」

古靖一臉疑惑。

左昭嘆了口氣：「黃土台四周百里之內，寸草不生，生靈絕跡。」

古靖沉默了一下：「知道為什麼嗎？」

左昭搖頭：「我從來沒進入過那片範圍，我不敢。」

古靖點點頭。

他可絕對不會覺得這是左昭膽小。

「足夠了。」

「這一路幾乎都是直線，我們運氣太好了。」

「不過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我們中間在哪兒過夜？」

左昭苦笑：「隨機應變。」

「在蠻荒中任何地方過夜……都是自殺。」

古靖陰沉著臉點點頭。

然後他們就在這一片不安的沉默中出發了。

……

臨近中午，三人停在了一道懸崖邊上。

這裡就是青溪山獵場的邊界，接連十幾道懸崖將溪流切割出一連串瀑布，落差高達幾百米。

瀑布下面，就是獵人也不敢踏足之地。

「瀑布最下面的深潭中生活著一群風鯉，能使用風門的靈術，能繞開盡量繞開。」

左昭指指懸崖下面，介紹了一句。

風夜在一邊點頭：「如果碰上了，我能應付。」

商量好了，三個人就一起跳下了懸崖。

這樣的高度對獵人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就連古靖也完全不會受傷。

只是他們必須非常小心，不要驚動下面的風鯉。

三人運氣不錯，也許是瀑布的響聲遮掩，一直到一半的時候，依然什麼都沒有發生。

古靖卻沒有絲毫放鬆。

此時他們上下左右都是瀑布，水流轟鳴，霧氣瀰漫，陽光落下，彩虹彷彿就在手邊。

但轟鳴聲遮掩聲音，霧氣阻擋目光，古靖三個人幾乎等於聾瞎。

真要是意外發生，反應的時間太短了。

就在古靖這麼想的時候，突然霧氣翻湧，從中衝出一道狂風。

這是一個危險的靈術，因為古靖清晰地看到了空氣的扭曲。

他想都不想，就召喚出了靈氣分身擋在自己面前。

然後靈氣分身飛起一腳。

這一腳落空了。

在靈氣分身碰到那團狂風之前，風夜在一邊舉起右手，狂風就開始擴散，然後變成了一團無害的大風。

直到此時，左昭才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風鯉！」

左昭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們反應太快了……」

「放心吧，很少有風鯉會到這麼高的地方，應該只有一條，我們繞過去就行。」

古靖點點頭。

三人一起看著瀑布下面，尋找著風鯉的蹤跡。

水汽瀰漫，霧氣中隱約能看到青黑色的岩壁，和瀑布中白色的水花。

突然，古靖看到了一抹鮮紅。

「找到了！」

古靖連忙出聲。

那紅色正是一種魚類的鱗片。

然後他就愣住了。

因為就在古靖眼前，一抹紅色向左右蔓延，最後變成了一大片。

風夜淡淡開口：「我也看到了。」

說著她抬起右手，一道狂風就突然升起，帶著古靖和左昭兩人朝著上面懸崖飛去。

那紅色，是一大片風鯉。

古靖一臉陰沉地在狂風中看著下面。

那裡風鯉如同一道紅色的狂潮，它們喚起狂風將瀑布水流倒卷，越過懸崖，而風鯉就駕著流水，一路逆流而上。

水聲如雷，狂風如刀，懸崖岩壁也被切出道道傷痕，碎石飛濺。

這是一次遷徙。

風夜一直帶著兩人回到懸崖最上面，還是沒有停下，而是又沿著懸崖邊緣朝著側面退了過去。

風鯉群已經登上了最後一道懸崖，直到此時，古靖三個人才看到了奪命魚群的全貌。

整個瀑布都變成了鮮紅。

風鯉密密麻麻，狂風帶著水流倒卷，溪流水面上升，向兩邊急速蔓延，但也還是無法容納所有風鯉，不斷有鮮紅大魚跳上岸邊，狂風在地面岩石上切出道道傷痕。

風夜一直退到很遠的地方，才終於停了下來。

她看著風鯉搖搖頭：「不對勁……」

古靖沉默以對。

他知道風夜的意思。

蠻荒中靈獸都有固定的棲息範圍，風鯉這樣大規模的遷徙，瀑布下面肯定多出了某個它們無法對抗的威脅。

無論這個威脅是什麼，都肯定能輕鬆殺死古靖三個人。

「我建議在這裡折返，做好準備再來。」

古靖搖頭：「沒用的，有了準備也還是打不過，一樣要繞著走。」

「沒必要浪費時間。」

風夜沉默了。

左昭尷尬地看看古靖，又看看風夜：「其實你們說的都有道理……」

但是最終，他們還是按照古靖的意思，繼續前進。

「我們從這裡下去，直接落在前面的岩峰頂上，避開有水的地方，按照原計劃，跳躍前進。」

這樣一來，無論讓風鯉遷徙的怪物是什麼，都不會有影響。

唯一的麻煩是，他們要直接從幾百米的懸崖跳下去。

「我來吧。」

最終還是風夜開口。

她以狂風緩衝，三人安全落地。

然後他們爬上岩峰，繼續向南前進。

只是古靖心中多出了一道陰影。

某個東西逼著風鯉遷徙，那又是什麼逼著那個東西遷徙呢？

……

傍晚，三人在一座岩峰頂上停下了腳步。

天就要黑了，他們必須找個地方過夜。

古靖看看四周，問左昭：「這附近有什麼安全的地方嗎？」

左昭無奈地搖頭：「能過夜的地方根本沒有。」

三人一起沉默了。

最終還是古靖最先開口：「就在這裡吧，我們三個人輪著守夜。」

風夜和左昭面面相覷，但最終都沒有異議。

反正在哪兒都不安全。

於是他們就這樣在山頂找了棵茂密的大樹，在樹冠下面休息。

三人輪流守夜，第一個就是古靖。

因為他根本睡不著。

很快，天就黑了。

星光照亮了蠻荒，萬籟俱寂。

古靖坐在黑暗中，思緒紛亂。

他不知道長夜之中還會有什麼麻煩在等著他們。

就這樣，一直到了深夜。

古靖一直沒有叫醒該接替他的風夜，因為古靖一直都沒有一絲睡意。

然後突然，他聽到了一陣轟鳴聲。

那簡直像是山下突然多了十幾道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