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是黃色的膿 是褐色的痂
「老爺,我也可以幫忙。」
黑衣男子站在司馬野後面,他右手握住司馬野坐下的輪椅柄,眼神里沒有絲毫的生氣。
因為他身上穿著的綠色手術服,一直與他的身份所不相匹配。
他幽幽地說著這句話,似乎打算會有一個人去回應他,目光直射著躺在白色病床上那個人的鼻氧管。
寂靜地病房,沒有絲毫的回答。
黑衣男子嘴唇邊掛著一抹冷笑,紙白的臉讓人覺得十分的蒼涼。
他的手暗暗地抓緊了輪椅柄,左手臂上的青筋隨處可見,腫黑的抽血口還在隱隱作疼……
楚昊天再一次把目光掃過黑衣男子,眉宇間多了一層看不透的複雜。
司馬野依舊沒有打算說話的意思。
他花白的頭髮下掩蓋不住額頭的蒼老,微昂的下巴、輕撅起嘴唇,總是給人老氣橫秋的感覺。
「他這個樣子的狀態,維持了多久?」
楚昊天轉身,慢步走到床尾,一下子把白色的被單揭開——真實luo露。這一次,他才是真正的認認真真的檢查。
唐爸已經沒有剛才一副安靜模樣了。
被單之下,是黃色的濃和褐色的痂,白色的病服完全被敞開,胸前貼滿了大大小小的檢測貼與床頭的機器相連,因少見陽光,唐爸的皮膚呈現病態的暗白。
楚昊天微微擰起眉頭,下意識地帶上白色的口罩。
由於病人太久沒有活動,即使怎樣被護理,身上還是有陣難以言喻的氣味。
楚昊天伸出帶著白膠手套的手,細細地給唐爸檢查一番,卻不禁驚嘆——生命的頑強,讓人側目。
時至幾年,唐爸還能以這種狀態活著,也算是一種奇迹。
由於之前血源不足,楚昊天一直沒有給唐爸做腦部和胸部的手術。因為這兩個地方需血量都十分的大,如果病人情況不穩定,又沒有血源的情況下,要做手術無異是要了他的命。
當年,唐若曦的父親車禍入院,楚昊天已經是第三個給他作檢查的醫生。前面的兩個都直接宣布其直接辦理後事。
在司馬野再三請求下,楚昊天決定幫唐爸做這趟手術。
在手術台上,楚昊天用剪刀剪開了唐爸的衣服,身體的情況也如現在這樣一般。
楚昊天抬眼凝目,看著唐爸胸前的那道深深蜿蜒在肋骨地方的「蜈蚣」疤,他的手不知怎麼地往下手摸去。
這道疤,是楚昊天親自縫起來的,也是楚昊天親自切開的。
長疤之下,是一個無比詭異的情況。
兩條不長不短的肋骨斷在內臟裡面,直插入肺部……楚昊天都認為當時唐爸不做手術是必死無疑的,但是沒想到現在,肋骨還在插在肺部中,而人還好好地「活著」。
這是楚昊天在唐爸身上看到的一個微微的希望之光。楚昊天相信,如果能他在手術台上撐下來,唐爸的蘇醒不是不可能。
坐在輪椅的司馬野,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站了起來,黑衣男子在一邊攙扶著他,陪著他走到楚昊天身邊。司馬野的目光一直跟著楚昊天的手痕——節骨分明的長指劃過病態的白皮膚,留下一串串無痕的密碼。
那是楚昊天在感受著那兩根肋骨的情況,他們的位置是否和以前有改變…….
黑衣男子的臉上閃過一絲陰沉,他靜靜地看著楚昊天檢查,自己卻仍然在一邊待著,無所事事!
他的存在,似乎一直都是這樣「袖手旁觀」。
「手術安排在後天吧。」
楚昊天點了點頭,思索了一番后,這樣說道。
司馬野看了一眼身邊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瞬間收斂了起身上的陰鬱,抬眼對上司馬野的臉。
「老爺,我清楚了。」
司馬野淡淡了應了一聲,吩咐好手下的人,把楚昊天招呼好住宿,便和黑衣男子在重症監護室里多待了一會。
楚昊天也沒有打算陪他們,自己就由司馬野手下的人,帶到了重症監護室不遠處的一間醫生宿舍。
醫生宿舍地裝修很有人性化,極具家庭的裝修風格,橘黃色的小燈光照著,可以讓人放鬆了一天的疲憊。
楚昊天微微點頭,自知司馬野也不會對他做什麼事情,畢竟他現在可是最有可能救唐爸的人,不過,想到這裡……墨眸上又蒙上了一層紗。
「究竟司馬野和唐爸是什麼關係……」
眼際邊,剛才領楚昊天進來的手下,欲要轉身出去,楚昊天便把人叫住了。
「你等等!」
手下愣了一下,止住腳步,看著楚昊天,疑惑地問著:「有什麼事情嗎?」
楚昊天走過門旁,輕輕地把門關上,整個堵在門口,低沉地問起:「你可是這家醫院的醫生?」
楚昊天看了一眼對方的著裝——一間白大褂,雙手插著大衣袋,衣袋裡面好像還帶著什麼東西似的,鼓鼓的!
「嗯。」男子警惕地看著楚昊天一眼,見他堵在門前,不讓自己出去,心裡生疑。
「有什麼事情嗎?」
他退後了一步,雙手交叉地疊在胸前,一副不滿意、不想搭理的態度。
楚昊天淡淡一笑,低頭看著那個男子,不留痕迹地掃了一眼他身上的工作證——姜晟?
「江城醫大的?」
楚昊天綴著一絲笑意,反問道。
男子摸不著頭腦,這個人怎麼會知道自己以前的學校?難不成是同校的?但是……他好像沒有見過這個人呀!
「你……你怎麼知道的?」
男子動了動嘴皮子問道,臉上滿是驚奇。
「我怎麼不會知道,我到那裡講課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只會讀書的四眼仔。聽完我的課,向我提問,還忘記自己要提問的人,是不是你呀,姜晟!」
楚昊天挑起眉頭,看著男子的表情變化,心裡閃過一絲玩味。
「你……你是,我記起來了,你是校外特邀回來的講師,沒想到我聽了一節課,講師就記住了我!」
男子撓著頭,放下了一身警戒心。
「不好意思呀,講師剛才沒有把你給認出來!」
楚昊天無所謂的鬆了一松肩膀,眼裡看著男子又是一番的讚賞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