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狼狽為奸

「停，咳咳咳……不要鬼號鬼號的，吵死人了，就不能讓人安安靜靜的走嗎？咳咳咳……」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潼宇嚇了一跳，轉過頭一看，一個鞠驢著身子的老人蜷縮在牆角，灰白雜亂的毛髮捲成一團，面牆側卧，看不到面目。

好不容易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潼宇感到分外親切，他也是一個生性開朗的人，不禁安慰自己，就當多活幾個月算了，這樣想着，便笑道：「老人家，您在幹嗎呢？」

「等死呢！」老者淡淡的道，他不用大聲說話倒不怎麼咳。

「老人家，問您個問題，您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啊？」儘管根據夢中的信息，現在應該是中唐年間，唐玄宗在位。確認一下總是有備無患的。

「你問我？」老者轉過頭，露出一張佈滿皺紋，滿面滄桑的臉。

「恩恩……」潼宇似小雞啄米似的連忙點頭。

「我怎麼知道，唉－，老頭子我以經被關了二十來年了……」老者有些意興闌珊，「罷了，罷了…不說了！」他又轉回頭，背對着潼宇。

潼宇知道，每個人身後，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或者銘記，或者遺忘，擁有的不知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後悔，人生充滿了無奈，不怕命運拋棄他，就怕自己拋棄自己。從老者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睛，他知道他的身體雖然沒死，心卻早已失去了生命的源泉。潼宇應該用怎樣的目光去看待他，憐憫？鄙視？抑或是麻木？不，都不是，因為你沒有那個權力甚至沒有那個資格。世界上最可恨的不是自私自利，而是自以為是。

潼宇不禁感嘆：「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來如風雨，去如微塵……」

這時王惟義走了進來，將飯菜送進潼宇所在的監牢內，口中嚷嚷道：「林大傻子，別作死了，有貴人給你送吃的來了。」潼宇卻有苦難言，他從來沒受過這樣的苦楚，這時全身上下疼得厲害，哪裏起的了身。不料角落裏的那個老者卻將飯菜都搶了去，嘴裏贊道：老頭子我正好肚子空了，借些來填一填。」他一手抓着一隻雞腿，一手拚命往嘴裏扒拉飯菜，當真是狼吞虎咽，風捲殘雲，隔着珊欄，王惟義也阻止不及，只能幹瞪眼。潼宇看着老頭餓死鬼投胎誓要撐死不罷休的樣子也只能暗吞口水，雖然此時又渴又餓，卻實在難以下定決心與他那髒兮兮的雙手搶食，只能暗嘆老天不公了。

「嘭」王惟義被李銘卓一腳踢飛，李銘卓有些氣極敗壞，臉色鐵青：「你再說一便。」

王惟義只顧著磕頭，幾磕牙齒被李銘卓一腳踹掉也顧不得了。「二公子饒命，小的也不想啊，實在是那老頭兒不識好歹，小的也阻之不及啊，小的馬上再準備一份給他送去…」

「夠了，廢物。」李銘卓一刻也不想多等下去了，七日絕生散乃西域秘葯，色微黃，有腥味，中者七日之內必患風寒，高燒不退，氣竭而死，殺人於無形。

李銘卓向李忠使了個眼色，李忠緊皺雙眉，終還是向內牢走去，李銘卓的意思很明顯，即不能讓林潼宇神不知鬼不覺「患病」而死，只有讓他傷重而亡了。而李忠原乃法源寺武僧，大摔碑手也有七成火候，一次失手犯了殺戒，便被趕下山，投身在李府還了俗，只是要他無故殺人，終究有些不願。

這時牢外傳來一陣笑聲：「哈哈哈…李二公子光臨鄙縣，老夫竟然不知，失禮之至啊！」長須飄飄，廣袖輕拂，面色紅潤，眼若有光，陸離身着常服緩步而入，林庭秋一介商人，陸離從未放在眼裏，收錢不辦事，也不止這麼一遭了，只是今早卻受到了御史中丞顧獻章的請柬，赴宴之後才意識到了不對，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聽聞李銘卓到了縣衙，大吃一驚，這人犯一死，他這縣令的罪責怎麼逃得了，慌忙趕了回來。

李銘卓知其不會讓他光明正大的弄死林潼宇，冷哼一聲，便要拂袖而去。

「聽說財源賭坊王霸天打死了人？」王霸天是李銘卓管理手下財源賭坊的心腹。李銘卓猛的轉身，冷笑道：知縣大人儘管秉公辦理。」

陸離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笑道：「李二公子誤會了，陸某會安排他們在同一個牢房。」

「哈哈哈．．．」兩人相視大笑．城南御史中丞顧府，顧獻彰今年快四十了，在沒有絲毫背景之下以不惑之年擔任從四品官銜，執掌御史台實權，已經極為不易了，顧遠顧獻彰出身書香門第，卻家道中落，髮妻不嫌他落魄，毅然嫁給了他，因此他對婚約極為看中，顧獻彰與林庭秋之子林立林少傑乃同窗好友，林少傑時常接濟於他，時，兩人妻子都懷有身孕，大半年之後，林少傑之妻秦氏生下一男嬰，同日，顧獻彰之妻謝氏生了一女。兩家都道他們是前生結下的姻緣，實乃天作之合，和該結為夫妻，並立以婚約作證。後來顧獻彰考中了進士，林少傑卻因病去世了。顧獻彰是個極為有氣節的人，他沒有因為自己的官運亨通而斷絕與林家的來往，也沒有因為林潼宇在長安縣的胡做非為而意圖解除婚約，反而視林少傑其父為己父，視其子如己子，並時常對林潼宇加以鼓勵和勸導，而對於自己的女兒顧顰惜卻極為嚴苛。顧獻彰以剛正不阿聞名於朝野，對於林潼宇的案子卻感到極為棘手，他仔細翻閱了關於他的卷宗，雖然找到了不少漏洞，卻不足以翻案。不禁濃眉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