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妹永琳（一）

一家人分散在天南地北，永琳作為家裡的最小的妹妹，卻沒有享受到該有的優待。其實永琳不知道爸媽為什麼要生自己？

是的，沒看錯，永琳真的不理解為什麼爸媽要生自己。永琳有時候也會想，自己上面有姐姐，有兩個哥哥，爸媽完全沒必要把自己生下來，卻為什麼非要把自己這個看上去很多餘的人生下來。

也許一般人有這種想打屬於不識好歹，不知感恩。可是永琳這麼想，卻一點也不算是過分，因為從小打到，永琳並不記得自己過過什麼好日子。

小時候家裡很窮，兄弟姐妹幾個擠在一個房間里，大姐沒嫁人之前，永琳和姐姐擠在一個被窩裡面，睡覺的時候連翻身都不可以。

初中畢業，雖然永琳成績不好，但是和永琳一樣的女孩子多的是，和永琳一樣出去打工的卻只有永琳一個。

而16歲不到就出去打工的永琳更是承擔了一個不該承擔的責任，那就是供養自己的哥哥，別人家都是哥哥養活妹妹，可是永琳卻需要早早的供養自己哥哥。

沒辦法，哥哥要上大學。全鎮也么幾個大學生，哥哥還是北京重點的九八五大學，家裡面，爸爸去世了，媽媽沒有勞動力。姐姐嫁人了，二哥要娶媳婦，只剩下了自己和哥哥，那麼就自己打工來供哥哥好了。

有時候，永琳也會忍不住抱怨，為什麼自己和別人一樣，辛辛苦苦打工一個月，最後卻要把大部分的錢都打回家。

永琳看著別的人發了工資，去買新衣服，做頭髮，買化妝品，買零食，這些是永琳從來不敢去做的。

之前在寧波的服裝廠，永琳儘可能的做到了省吃儉用，每個月唯一的一次奢侈，就是發工資的那一天，去超市裡，買最大的那個蘋果，買兩個，是的，只買兩個。

永琳愛吃蘋果，其實蘋果並不是稀罕的水果，一年四季全部都有，可是不管是水果店裡，還是超市裡，最大個的那種蘋果，一年到頭也不便宜。

十幾塊錢已經的蘋果，兩個就要三十多。這是永琳這麼多年最奢侈的一件事了，這麼多年，這是永琳唯一允許自己放肆的一件事情。

每個月買到最大蘋果的那一天，都是永琳最開心的一天，超市距離永琳的宿舍其實並不是很近，永琳需要做公交車做3站路才能到，可是每次永琳都是自己走著去的，開開心心的走著去，然後買了蘋果在開開心心的走回宿舍。

一個宿舍住著的小夥伴，很多人都會客氣，永琳有時候買了其他東西，也會招呼其他舍友吃，可是只有每個月最大的那兩個蘋果，是永琳從來不捨得貢獻出來的。

可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那個時候，自己只是供養哥哥和媽媽的那個年代，哥哥上學其實花不了多少錢，永琳每個月還能攢下一點私房錢。

所以二哥結婚的時候，永琳才能拿出兩萬塊錢的私房錢。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是要替二哥還債，永琳總是覺得自己的身上背負了8萬塊錢的債，所以連唯一的一點愛好，永琳也放棄了。

永琳去菜市場，買最便宜的蘋果，還總是不停的勸自己，大的小的都一樣。永琳是家裡最小的，也是離開家最早的一個。

跟著同村的劉嬸一家，來到常熟的第一天，永琳一直擔心媽媽，不停的給姐姐發簡訊，確認親媽沒事了，才算是放下了心。

這裡的工廠雖然工資比較高，但是不管是工作時間，還是居住環境，不管是吃的住的，都比不上大工廠，尤其是住的環境，在大工廠的時候，雖然也是高低鋪，但是還算是環境很好。

可是現在到了這裡，幾個人擠在一個房間里，房間里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有永遠也散不去的霉味。

來到常熟的第三天，永琳開工了。早上7點半開工，一直要干到晚上11點多，給員工們剩下的時間裡，如果你還敢亂玩亂鬧，那麼你就絕對沒時間去睡覺了。

劉嬸一邊踩著機器，一邊不停的交永琳：「這裡的工資全部都是計件的，你幹了多少活，就能拿多少錢！有的乾的快的，一天可以幹個8包活，那就是一天就可以賺400多塊錢呢！」

永琳點點頭，一刻也不敢停的在哪裡幹活，中午吃飯的時候，老闆給半個小時的吃飯時間，飯菜並不是很好，一大碗紅燒肉，分到永琳碗里的，不到兩塊，剩下的白菜，幾乎是沒放油，全部都用水煮出來的。

就是這樣的菜，永琳埋頭吃了一碗飯，上個廁所，就再次回到了車間裡面。然後埋頭繼續踩著電機，就希望自己可以多干一點活。

當初媽媽住院的時候，自己是答應過的，大不了永遠不嫁人，以後把賺到的錢全部都給二哥，現在自己這點苦算什麼你呢！

永琳低著頭幹活，雖然有些口渴，但是卻不敢多喝水。因為喝水很多了，就要多上廁所，上廁所多了就沒時間多幹活了。

幹活也分技巧的，一直不停的幹活，速度就會越來越快，幹活的時候，最怕的就是干著干著突然停了下來。這樣速度就沒辦法提上去了，永琳乾的口乾舌燥，一直到眼皮子都抬不起來了。永琳才敢去數自己今天到底幹了多少活。

永琳抬頭才看見整個車間居然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老闆站在自己旁邊數著永琳今天乾的數量：「小姑娘很刻苦，今天幹了7包活，我給你記住了。」

7包活的意思，就是今天永琳就賺了350多塊錢，要是每一天都能這樣，那麼自己給家裡還債就更方便了。

永琳看了看時間，居然已經到晚上12點了，其實老闆雖然是希望這些工人幹活乾的越多越好，但是也不敢讓員工多加班，一般到了晚上11點，就可以去睡覺了。

永琳也是第一次干這麼多的活，從早上7點半嗎感到晚上晚上12點，永琳只覺得自己全身好像散架了。

洗漱完以後，往床上一趟，永琳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睡過去的，還是昏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