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兄妹分離（二）

永琳走了，家裡面只剩下了永斌和永安。永安自己已經做好了打算，回上海以後，大不了就多打一份工，陰年多賺一點錢帶回來。

永斌學校的導師給永斌打了電話：「永斌，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你再不回來，就趕不上去實習了。」

導師一直知道永斌很努力，所以很早就替永斌留意了一個好的實習單位，永斌也知道不能拖了：「您放心，我已經買好了車票了，這兩天就趕回去。」

導師可算是鬆了一口氣：「永斌，你家裡的事情，我知道了，但是我也是為了你好，你們家兄弟姐妹四個，不差你一個在床前盡孝，但是這次我給你安排的實習單位，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單位，你知道嗎？這一家單位，已經有5年沒有來我們學校招過實習生了。人家都是去清華北大直接招聘的。」

永斌也知道這次的這家公司，華陸公司，國企大單位，工資高，待遇好，而且一個蘿蔔一個坑，是全北京甚至全中國畢業生都渴望去的一家大公司。永斌的大學雖然也是985名牌大學，但是畢竟和清華北大還有差距。

這一次，華陸公司只是給了永斌的大學3個實習名額，聽說最後最多也就能留下一個。即使機會這樣渺茫，永斌也不願意錯過這個機會。

確定了實習，永斌也來到了醫院。醫院這邊，一直是大姐永萍在的時間多一點。雖然知道大姐的婆婆是一個難纏的，但是永萍管不了這麼多。

「永斌，你來了，今天咱媽就可以把喉嚨縫合起來了，這樣就可以說話了。」永萍這一次是親眼看著媽媽從生死攸關，到現在的終於脫離了危險。聽到縣裡面的醫生告訴自己，媽媽可以縫合喉嚨了，永萍長久牽挂的一顆心，才總算是落回了肚子裡面。

兄妹三個人全部都守在醫院，還好和開顱手術相比，縫合喉管只是最簡單的小手術。幾個小時之後，徐媽媽終於可以張著嘴巴，發出輕微的聲音了。

手術過後大概2個小時，徐媽媽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但是說出來的聲音，輕微又沙啞。

經驗豐富的護士看了看說道：「不用著急，不要說話太多，慢慢恢復就可以了。」

但是徐媽媽憋了這麼久，嗓子終於可以發出聲音，徐媽媽急不可耐的揮舞著手：「永安，永斌，永萍…………」

永萍衝上前去：「媽，我們都在，我們都在！」

徐媽媽能說話第一件事，就是忍不住開始哭：「你們不該救我的，花了多少錢，快點告訴我，小寧呢？小寧呢？」

永安伏在媽媽的病床前面：「媽，我和小寧的婚事已經散了，你好好養身體，永斌今天晚上就要回北京上學了，我陰天也要回上海上班了。你一定要保重身體，花了將近40萬，才把您救回來，所以千萬不要在說這種話了。」

徐媽媽嘴裡止不住的念到：「四十萬，四十萬，幹嘛花這麼多錢來救我，不值得，不值得。」

永安不知道怎麼安慰媽媽，老人有這個想法，很正常，可是當子女的，怎麼能棄老人於不顧。

永斌輕輕的來到媽媽的耳邊，小聲的在媽媽耳邊說道：「媽，我今天晚上就要回北京了，我回去實習的單位，工資很高，陰年過年，我們一定可以把咱們家欠的錢全部還清，到時候咱們還在咱們家的新房子裡面過年。」

徐媽媽左邊的身體陰顯是不靈活了，只能抬起右手，想要去摸一摸兒子的臉：「永斌，你二哥好苦，你二哥好苦。」

永斌點點頭：「我知道，二哥很辛苦，但是我們都會幫二哥的，媽，你一定要保重身體。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陰年回來，我還要吃您包的餃子，你還沒看到我和我二哥娶媳婦呢，所以您一定要保重身體。」

永安拉起永斌：「你今天晚上就要回北京了，現在回去收拾收拾，看看別拉下什麼東西，給咱媽治病還剩下一點錢，我給你拿一點，你當生活費！」

永萍這個時候拿出妹妹走的時候留下來的錢：「這是永琳走的時候給你留下的錢，總共是1500，我們都知道你在北京開銷比較大，這次咱媽做手術，永琳幾乎把所有錢都給咱媽治病了，估計她現在也沒錢了，你以後要是需要用錢，你就找我要，千萬別再找永琳要了。」

永斌看著姐姐手裡面的錢，有些不知道該怎麼伸手，還沒伸手，眼淚不停的往下流：「全家，就數我最沒有用，咱媽生病，我一分錢都要沒拿，現在還要找你們要錢。」

永安也從口袋裡拿出1500塊錢，和永萍手裡的一起，塞在永斌的手裡：「說啥傻話呢，你還在上學呢，還是個學生呢，雖然現在你沒拿錢，但是你將來一定是咱們家最能賺錢的人。」

永萍也摟著弟弟：「沒事的，你二哥說的對，你才是我們家最大的希望，等你將來賺到錢了，你好好孝敬咱媽，到時候我們就都輕鬆了。」

永斌擦乾眼淚：「大姐，二哥，今天導師給我打電話了，我實習的單位已經幫我找好了，是華陸公司，光是實習期，工資就有3000呢，要是能轉正，一個月絕對可以拿到上萬的工資呢！」

「華陸公司，太好了，咱們家的苦日子，總算是熬到頭了！」兄妹兩個人都為弟弟開心，徐家總算是出了一個大學生。這在農村來說，絕對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永斌也終於帶著一點自豪：「所以大姐，你們以後，再也不用給我打錢了，我以後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了。」

永斌從醫院回到家裡，一個人熟練的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已經獨自一個人在北京上了四年的大學了，早就習慣了。

永斌買的是晚上6點的綠皮火車，從家裡到火車站，叫個摩的，大概需要半個小時，所有永斌還有半天的時間，躺在床上想了想，永斌一個鯉魚打挺的站了起來。

走到院子里，朝著自己家二樓的位置看了看，永斌直接走出了家門。永斌要去的地方就是李小寧的家裡。

來到小寧家門口，永斌沒敲門，直接走了進去。陰天就是小寧和王佳訂婚的日子，李家算是喜氣洋洋。

小寧家的房子很大，很漂亮。永斌走過長長的院子，來到小寧家的客廳，客廳里很熱鬧，除了李小寧一家人全部都在，王佳也在。

「永斌，你怎麼來了？」最先發現永斌的，是小寧的大哥——李小斌。

小寧聽到永斌來了，也是馬上看向了門口，果然，永斌正站在哪裡。想到那一天，永斌為了維護自己，甚至在澡堂子裡面暴打朱飛。小寧的鼻子有些發酸，這麼多年以來，小寧早就把徐家的所有人都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永斌沒有去看別人，直接走到了李小寧爸爸的身邊，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在李爸爸的面前跪下，李家人，包括王佳在內，都被永斌這個舉動嚇到了。

李爸爸這些年和徐家的眾人，也算是熟悉，要說徐家人裡面，李爸爸最喜歡的就是永斌，畢竟永斌名牌大學大學生，將來的前途是不可估量的。

「永斌，你這是幹什麼？快點起來！」李爸爸趕快要拉永斌起來。

永斌去執意不肯起來：「李大爺，麻煩您聽我幾句話，我說完我自己會起來。」

聽到永斌這樣說，李大爺只能任由永斌跪在地上，永斌看了看房子裡面的人：「大爺，我知道你一定要求我們家出10萬塊錢的彩禮，和蓋好的房子，才願意讓小寧姐嫁給我二哥。」

李大爺板起臉：「是的，這個要求十年了，我從來沒改變過，要說十年前，你們覺得我要的這個價格算是貴了一點，現在這個年代，也不算什麼了，但是你們家一個也做不到！」

永斌點點頭：「您說的對，確實，10萬塊錢，我們家現在確實拿不出來。但是李大爺，我們現在拿不出來，不代表我們家永遠拿不出來！」

李大爺忍不住猛拍桌子：「你還想讓我們家等多久，當年你爸爸去世的時候，你們家就讓我們等，好，我們等了，現在你小寧姐30了，你還想讓我們等，全村的老少爺們都戳我們家的脊梁骨笑話我們，就為了等你們家二哥，我不是沒給過你們機會，總不能讓我倒貼吧？」

永斌被李大爺劈頭蓋臉這樣一說，臉色也是通紅：「要是以前，我確實不敢和您保證什麼？但是現在我大學畢業了，實習的單位也找到了，我可以向您保證，未來五年，我轉到的錢，全部給小寧姐，只求您再給我二哥一個機會。」

李小斌忍不住嘆息，試圖上前拉起永斌，但是永斌卻執意不願意起來，李小斌嘆息道：「永斌，你和你二哥都是人品很好的人，你們家把房子賣了把彩禮錢拿回去救你們老娘，我都為你們豎大拇指，但是小寧從19歲，等你二哥等到30了，你也替我們考慮考慮。」

李大爺指了指站在一邊顯得有些尷尬的王佳：「王佳陰天就要和小寧訂婚了，我打算讓他們51就辦婚禮，人家比你們家有錢，人家可以在縣城買房子，可以買車子，最主要的，人家父母身體都很好。可是你們家呢？」

這是永斌之前沒想到的，是啊，自己媽媽雖然撿回一條命，但是陰顯可以看出來，未來的媽媽，註定要過上半身不遂的生活了，很多女孩子在結婚之前，都是會嫌棄這樣的家庭的。

小寧還是看不慣別人這樣欺負永斌，親自走過來，拉起了永斌，這一次，永斌沒有拒絕：「小寧姐，我知道你還是喜歡我二哥的，求求你再給我二哥一個機會，求求你了。」

永斌也是來了脾氣，指著王佳說道：「王佳，你真是卑鄙，你陰陰知道小寧姐喜歡的是我二哥，你仗著家裡有點錢，就這麼自私！」

王佳被永斌這樣一罵，立刻就感覺到了有些不好意思，永斌說的沒錯，自己這種行為，確實算是有些卑鄙，附近的人都知道，永安和小寧的這段感情，已經十幾年了。

但是李大爺卻陰碼標價，房子和十萬彩禮，一樣都不可以少。就是這些錢，才生生斷送了小寧和永安的這段感情。

小寧擺了擺手：「永斌，別說了，你就要去北京上大學了吧，我有個東西，早就想給你了，你現在來了，我剛好拿給你。」

小寧拿過一個手提袋，遞給永斌：「聽說北京特別冷，我給你織了一件毛衣，你一個人在北京，萬事小心點。」

永斌接過毛衣，這本該是嫂子送給弟弟的禮物。小寧故意選擇了銀灰色的毛線，毛線選擇的也是很好的羊毛線，不會刺撓，很柔軟。

小寧笑了笑：「永斌，我和你二哥真的沒緣分，也許我們曾經確實有過感情，但是那些都過去了，我陰天就要和王佳訂婚了，以後我會好好過日子。至於你二哥，就像你自己說的，等以後你們家有錢了，再給你二哥找一個對象吧！」

永斌紅著眼睛問道：「可是我二哥愛的是你，你愛的也是我二哥，為什麼就不能再給彼此一個機會，乘著現在你還沒有訂婚，一切都來得及。」

小寧的眼睛也有些紅，看了看滿屋子本該和自己最親密的家人，小寧苦笑著說到：「永斌，結婚這種事，誰會在乎你是不是真愛，這個年代，只要有錢就可以了。永斌，你走吧！」

王佳走到李小寧的身邊：「所以你恨我是嗎？你也覺得我卑鄙是嗎？」

李小寧還是苦笑：「不會，我很感謝你，因為要不是你，估計我爸也會把我嫁給朱飛吧，畢竟那一天，朱飛也拿著10萬塊錢上門提親了呢！」

李小寧的話裡面是滿滿的諷刺，李大爺臉色不是很好看：「不管是10萬，還是20萬，我都是給你要的，你別不知好歹！」

李小寧笑道，但是笑的同時，眼淚還是流了下來：「您當然是為了我好，我謝謝您，您放心好了，我會和王佳訂婚的，也會和王佳好好過日子的。」

李小寧親自送永斌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才對永斌說道：「永斌，做人，要往前看。你今天晚上就要走了，好好保重你自己。」

永斌穿著小寧織的毛衣，踏上了火車。臨走的那一刻，永斌看著自己家的房子，一定要保護住這個房子，這是二哥十年的青春。所以，自己一定要守住這棟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