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過夜

蕭軍這個名字當然是假的，一方面是跟蕭芷開個玩笑，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往事不想再提，以前曾經用過的名字，蕭軍也不想用了，再說了他覺得蕭軍這個名字其實挺好，每次看到蕭芷提到這個名字時牙痒痒的表情，他就覺得很有成就感。

等到蕭芷的第一秘書通知公司的保安隊伍，利用定位系統找到賓利車的時候，只看到黑臉的司機和面無表情的蕭芷，蕭軍早已經不見了。

「總裁？」

「沒事了，回公司。」

眾人心中的好奇被蕭芷的冷酷給壓下去，沒人敢多問一句，每個人都只能盡量讓自己顯得很正常，但只有芳芳知道，回到辦公室之後，蕭芷摔了杯子，她很喜歡的一個杯子。

「明天有個叫蕭軍的人來上班，你去接他的時候不要太驚訝。」

「好的總裁。」芳芳口中答應的乾脆，但「蕭軍」這名字卻讓她忍不住聯想，『難道是蕭總遠房親戚硬通過關係來上班，所以蕭總的臉色才這般難看？』

蕭軍並不知道莫羅國際的第一秘書已經將他當成了來找蕭芷蹭飯的遠房親戚，懷揣著兩千元現金的蕭軍，正在濱海市一處批發市場為自己挑選衣物。

錢少就要省著點用，在這種幾乎是濱海市最低端的市場里，蕭軍用三百元將自己「武裝」起來，然後花了八百元才將肚子填飽。其實他選擇吃飯的店都不高級，只不過他一共吃了七家店子，才勉強吃飽了——若是在一家店裏吃下八個漢堡或者是六碗牛肉麵，恐怕蕭軍明天就會出現在網絡視頻當中。

「接下來是不是該找個地方過夜了。」

蕭軍抬頭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語地說道。原本以為這是件簡單的事情，可很快蕭軍就發現他遇上了一個大麻煩。

住酒店要身份證，可惜蕭軍沒有。

沒有身份證就不能住酒店，哪怕就是路邊的小旅館現在也都跟派出所聯網了，凡是要入住的人，都必須要進行身份證掃描。

蕭軍被這個事情給難住了，可在他內心卻很欣賞這種做法，畢竟是為了老百姓的安全作想嘛。

夜已深，蕭軍卻還是沒能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吃晚飯。晚飯對他來說倒不是必須的，他可以吃一頓頂兩三天，關鍵還是在哪裏睡覺的問題，總不能回到文明世界了，還跟在非洲那樣，找顆大樹搭個窩棚將就吧？就算蕭軍能夠找到這樣的大樹，可有關部門能同意他搭窩棚？

忽然亮起的路燈像是打開了一個閘門，將這個城市妖艷的霓虹統統釋放出來，一時間蕭軍眼中的世界變得七彩繽紛，夜妝下的濱海好像比太陽下更加美麗。

「留宿」兩個字突然出現在蕭軍的視線當中，那是一個閃爍著粉紅色光芒的霓虹招牌——天池閣洗浴中心。

「可以洗澡，還可以留宿，這個地方不錯啊。」對於國內情況並不是很了解的蕭軍感覺自己找到了一個好地方，興奮之下以至於他忽視了店面精緻的裝修，艷麗的迎賓和帶着疑惑眼神的大堂經理。

「歡迎光臨，老闆是第一次來吧？」

大堂經理將蕭軍帶進燈光昏暗的房間，房間里倒是五臟俱全，兩米寬的大床看起來綿軟舒服，衛生間也顯得乾淨整潔，洗漱用品齊全。

「嗯，不錯，多少錢？」

「就看老闆需要什麼服務了，今天要不要來個雙飛？」不過二十齣頭的大堂經理，頂着個光頭，穿的倒是周吳鄭王，試探著蕭軍。

「雙飛？」蕭軍皺了皺眉頭，他忽然感覺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不過他的確不想走了，能夠安穩的睡一覺不是很好。

「不用那麼麻煩，你安排一下，我主要是想在這裏過夜。」

聽到「過夜」兩個字，大堂經理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啊，哪怕就是這種地方，如今客源量也是大幅下降，連帶着他的獎金也少了許多。

「好叻，沒問題，我這就安排，保證老闆你滿意。」

對於大堂經理的興奮，蕭軍有些不知所謂。浴室在誘惑著蕭軍，渾身裏外透著一股醫院的味道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加上在醫院裏也沒有洗澡，蕭軍等不及那個大堂經理的安排，就決定先將自己清洗個乾淨。

脫衣服，放水，寬敞的浴缸加上滾燙的熱水，如同泥鰍一樣溜進去的蕭軍舒服的叫起來。

「有一天我們會殺出黎明，有一天我們要打破封鎖」情緒的興奮讓蕭軍忍不住放聲歌唱，甚至就連房門被人輕輕拉開，鑽進來一個窈窕的身影他都沒有感覺。

在浴缸里泡澡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蕭軍沉醉於此，幾乎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直到躺在房間床上那個身影在百無聊賴之下主動脫去身上為數不多的衣裳輕輕推開浴室的玻璃門，蕭軍的歌聲才戛然而止。

「誰？」

摘下擋住額頭和兩眼的毛巾，蕭軍望向門口，低聲喝問。

「老闆，是人家啦，來給您搓背哦。」

浴室里水汽瀰漫，嬌滴滴的聲音更像是擰的出水來。

朦朧而曖昧的燈光，豐腴的身影，還有那蜜裏調油似的嗓音，哪怕是隔着一層玻璃門，蕭軍也備受刺激。

「老闆，我進來嘍。」

腳步聲在靠近，蕭軍顧不上自己還沒清洗乾淨，一把薅下浴巾剛剛將下半身圍上，濃濃的香氛就已經充斥狹小的空間，烏黑長發，弔帶背心和超短裙讓一片片白芒在蕭軍眼前閃爍。

當小手觸及蕭軍皮膚時，蕭軍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吼，喉結不住地上下抖動，像是在強烈的壓制着某種渴望。

「老闆，今天要什麼服務呢？」

「服務？」

女人的話提醒了蕭軍，這可不是那個世界，也不是非洲，在這個金錢至上的地方，但凡是「服務」，就必須要用等量得金錢來交換，以前蕭軍不在意這些，可現在的事實是——他沒錢。

「沒錢？」

剛剛還充滿笑意的面龐瞬間變得冰凍，五官也因為怒火而走樣，不復美貌。

「你這是來逗老娘開心的吧？沒錢你還敢進來，還敢用浴室洗澡，還敢讓老娘給你搓背！」女人一把抓緊她那根本遮不住什麼的衣服，好像一瞬間就從蕩婦變成了烈女，甚至多一寸肌膚被蕭軍看到都是對她的侮辱一般，「你等著，馬上讓你好看。」

看着女人摔門而去，蕭軍的喉結再度一陣抖動，甚至他的雙手都有些抽搐，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幸好沒有下口，這樣的脾性一定不會太好喝」

不到一分鐘時間，蕭軍面前出現了三個男人，赤膊打扮，紋著身，中間一個留着八字小鬍鬚，三個人身形不同，只是眼神中那種殘暴如出一轍。

「聽你口音不是本地人，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么？」八字鬍懷抱雙臂，抖著腿。

「知道，洗澡睡覺的地方。」蕭軍好似不太敢看那八字鬍，低頭說道。

「知道就好，把錢都拿出來吧，還有值錢的玩意兒都拿出來！」八字鬍心中在冷笑，剛剛他那句話里可是有技巧的，畢竟這年頭敢出來玩的人多少有些關係，所以首先要確定對方是什麼樣背景，才能決定接下來採取的手段。

蕭軍，在八字鬍心中已經被划入只有背影，沒有背景的哪一類人，當然是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你們這裏洗澡過夜很貴么？」

「當然貴！你個鄉巴佬，你懂什麼！」

被浪費了一個鍾，姑娘很生氣，所以哪怕已經叫了看場子的人，她還是不解恨地跟過來，至少要看看蕭軍落得個什麼下場，最好是能夠在蕭軍身上落下點好處，彌補這個鐘的損失。

「那要多少？」蕭軍仍舊低着頭，只不過三個男人一個女人誰都沒注意他雙手五指正在收攏，漸漸變成了拳頭，無聲當中力量的凝聚甚至讓他指甲都深深陷入掌心的肉中，怕是再用力一點就要破皮見血了。

「關門。」

八字鬍見女人站在門口，微微一皺眉頭。他是這裏的一個小頭目，平常收入並不高，眼看遇上蕭軍這麼一個軟骨頭，當然要關起門來試試，看看能不能多榨出一點油水來。

出來混嘛，見者有份，所以女人也被關進房間里，就站在三個男人的背後，等待着。

「三千塊，拿出來，還有手機、平板，戒指，手錶，統統交出來！」

「你說的這些東西我都沒有。」

「你特么找死是不？」

蕭軍的話讓八字鬍怒了，在社會上打滾這麼多年，八字鬍這還是第一次遇上如此不懂事得人，腦袋一擺，左右兩側的小弟就會意地沖向蕭軍——他們要給蕭軍點顏色瞧瞧，不然他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砰砰！」

兩個拳頭重重地落在蕭軍身上，蕭軍身影一晃，像是吃不住力向後倒去，直接仰面倒在了床上。八字鬍沒有叫停，一個打手飛身撲去，竟然打算用手肘給蕭軍來個狠的！

房間里光線本不是很明朗，這個打手人已經在空中時，無意之中跟蕭軍眼神對視，才忽然發現那一雙眼睛，竟然是赤紅色的，像是兩顆小燈籠，又像是——魔鬼。

「啊！」

發自內心的恐懼讓打手渾身發酸，姿勢也瞬間走樣。當他從空中落下時，頸部就被一隻大手捏住了，叫聲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