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前塵往事

不說眾人神情各異，獨有老太太冷眼瞧著李雪照，只不說話。

情知老太太是對她的變化起了疑問，非是一時半會兒便化解得了的。

李雪照往前一步跪在地上，「澄澈」的眸子直勾勾的與老太太的目光對上，不閃不躲，輕言巧語道：「是孫女的不是，沒有及時告訴母親，其實病已經大好了，不礙的。」

老太太望著李雪照半晌，到底沒看出什麼，不過這話一出口，倒是讓老太太眼底的眸光亮了幾分。

竟是知道要服軟了，當真是不容易，還不惜冒著得罪三房的風險。

作為李府後院實際上的掌權人，老太太的地位舉足輕重，尤其是對李雪照這種沒了親媽又有了后媽的姑娘。更何況她親媽還為了親爸和自己娘家鬧翻了。

上一世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也就只有那個傻傻笨笨的李婉照不知道罷了。

罷了罷了，今世就讓她料理了這些口蜜腹劍的人，也算是彌補上輩子對李婉照的虧欠。

真以為沒了親娘就任你欺負了？便連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何況是她李雪照！

老太太眸子一閃，突然想起來給自己通風報信說李雪照沒病裝病的人竟是李雪照自己屋裡的人。

自己屋裡的人還敢顛倒黑白，這丫頭這麼多年不和自己親近想必是有原因的，日子恐怕也不好過。

又想起崔氏死前那大筆的嫁妝，還生下李府唯一的男丁。

更何況那兩次外強中乾的婚約，當初崔氏女也是把後院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讓自己操一分半分的心。到了王氏可就，哎，不說了。

到底這丫頭還是丞相的外孫女，打斷骨頭連著筋，更何況丞相還是三朝帝師！

老太太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既然到這了，便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婉照丫頭回去養病，至於老大媳婦，你也受了些驚嚇，便在後院調養一些時日，也好專心照料你家老爺，這中饋先由老二和老三媳婦主持吧。」說完，便閉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一般。

「這，老太太，姨母，這怎麼可以」「我說了，我累了，都回去吧！」王氏話尚未說完，竟被老太太給打斷了。

一旁的二太太蘇氏和三太太雲氏也是摸不著頭腦——老太太這責罰怎麼說竟是有些偏向李婉照？她一向不是最疼她娘家外甥女嗎？

只有世子夫人，眼觀鼻鼻觀心像是什麼都沒聽見。只臨出門前深深看了李雪照一眼。

李婉照這個圈子裡有名的懦弱姑娘，逆來順受地家了兩次，怎麼今日起陡起威風了！而且似乎拿準了老太太不會讓她吃虧！

這樣死了親娘的姑娘，一向是受繼母欺負不敢聲張的。偏偏今日里來了這麼一出好戲。

她若真的鬧起來或是在老太太跟前哭訴，這老太太未必會管她。可她將所有目光都集中到她自己身上，倒是讓這個侯府出身的老太太看到了價值。以致親自出言維護。

千日愚笨，一朝聰慧，難道她以前一直都在藏拙？心機深沉何以至此。

她心中有些發沉，可轉瞬笑自己管的太多。——老太太雖然是自己丈夫的姑媽，一向喜歡管娘家的事。可自己是南寧伯世子夫人，有一兒一女傍身，何況女兒還是小皇帝的貴妃。一個隔房的表侄女能夠掀起什麼風浪！

落日下的晚風吹得人周身泛涼，李雪照無力般從王氏身邊經過，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要不是他聯繫到了原身，也就是李婉照的舅家，李婉照的舅媽還給老太太遞了拜帖，明日便要登門拜訪，老太太如何能夠像今日一般處事！

李雪照沒有看任何人，從老太太那裡回來以後，只帶著崔氏留給她的一個老嬤嬤，來到李家祠堂外。

崔氏的牌位是最新的，硃紅色的牌位鮮紅醒目。

李婉照七歲的時候她就去世了，她又是8歲來到李婉照身上，只能從李婉照的零星記憶里看到一些，按理說在現在的李雪照心裡應該是一個淺淺的影子而已。

更何況崔氏很痴情，明知不是良人依舊愛的死去活來，很傻。轉念一想，自己又何嘗不是，即使是中山狼，即使他和閨蜜聯手害死自己，可還是忘不了。

上上輩子她並未怎麼在父母跟前盡孝，可是等她感同身受李婉照悲慘的一生，看著她嫁人生子，再被小妾害死，看著李婉照生養孩子，失去孩子卻依舊怯懦地什麼都不做，生無可戀地結束自己的生命。她忽然想起原來自己的父母。

她沒有可以緬懷的地方，就是這裡，也是別人的母親，不是自己的。

前世的李婉照倔強還很懦弱，有點像自己原來讀過紅樓夢裡面的迎春，只不過更加執拗，更加無能也更加讓人感到無奈罷了。

她來這裡，只為對李婉照的母親說一句話。

「我雖不是你的女兒，卻會代你女兒活下去，不知這次機會是不是你給的，如果是，你女兒辜負了你的期望，不過你們所遺憾的，我會為你們贏回來，我保證。」

屋外的穿堂風吹過，吹得祠堂兩邊的蠟燭明滅不定，吹得人肌膚髮寒，夕陽晚照下的祠堂莫名讓人心中不安。李雪照卻笑了，她笑著回頭，笑著轉身，笑著走出祠堂。

她知道，崔氏是默認了，因為她走出去的那一瞬間，祠堂里兩排日夜長明的蠟燭，熄滅了。

自此以後，她會用李婉照的身份活下去，但她，叫李雪照，她不會忘記父母給自己取的名字。

且說這李大人外出訪友一天回到家中，只有丫鬟上前服侍，心中不禁好生納悶。往常表妹應該早早迎了上來才是，莫不是有什麼事，還是受了什麼委屈。

李大人父親也是勛貴一員，不過到了李大人這裡，沒有爵位可以承襲，只能自己科舉出身。

「知書，你去，把大老爺給我請來，就說老婆子有要事找他，讓他不管在做什麼，給我趕過來！」老太太蒼老的聲音驚起一陣鳥雀。

「是，老太太」

李大人此時卻在幹什麼，他正沉溺在溫柔鄉里不可自拔。

話說這李大人也是倍感稀奇，這一向溫柔嫵媚的表妹今日竟然有些可憐兮兮的樣子，撲在自己懷裡哭的梨花帶雨的。好一陣才撫慰住。

這李大人好不容易才把懷裡的美婦給勸住，冷不防她柔軟豐腴的身子又湊了上來。「老爺，您辛苦了，妾身給您準備了香湯，熏兒還給她爹爹熬了許久的燕窩粥，待奴家伺候老爺沐浴之後在命他們端上來。」王夫人倒不愧是宅斗多年，這麼些年李大人獨寵她一個不是沒有道理，說話又柔又媚，每每扭著妖嬈的身姿用那勾人的眼神望著你，面上卻還是一片天真模樣，且是溫言軟玉，怎能不令人愛煞！

李大人在王家姨娘一雙巧手的服侍下褪去衣衫，一絲不掛的躺在大木盆里，望著欲拒還迎的小表妹，該說是老表妹了，雖然已經是孩子的媽了，可這身姿卻也是不減當年。李大人一把將那雪白豐滿的酮體勒入懷中。

這裡正當入巷之時，便聽到門外有人喊道：「老爺，老太太請你現在無論如何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