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若時光能停留在這一刻

他點頭應的爽快：「此等小事，夫人有命，為夫定當謹遵，全力以赴。」

「還全力以赴呢，又不是讓你上刀山下火海。」我站在橋上昂頭再看今夜的月亮，不禁感慨道：「說來也挺奇怪的啊，今日不是十五，可今日的月亮，卻是出奇的圓。聽說每一年的這一個月，月亮都不是十五最圓，而是初十最圓，十五，反而月色昏暗，不好看了。」

「大約是老天爺也想在這一日，促成凡間男女的好事，讓更多人，變的圓滿。」

「是么？若是如此解釋，倒真的是天促良緣。」我抱著他的胳膊再緊緊盯著他看。他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了，淺笑著問道：「知瀠今日是怎麼了，為何，總是這般盯著我，像是，要將我給活吞了一般。」

我皺了皺眉頭。不太贊同他這個形容：「我這哪裡像是要活吞你了？我只不過是……有好些時日沒見，想你了……想看看你瘦沒瘦，是否比以前還憔悴了。我想好好看看你，我怕，以後天長地久，你我分隔兩地，時間太長，我會慢慢忘記你，忘了你的樣子，忘了你溫柔的眼神……我想將你刻在心尖，想將你，永遠留在記憶里。」

「三十萬年的歲月。還不夠你銘記我么？不過說實話，知瀠，我現在倒是寧願你能慢慢忘記我……」大手捧起我的容顏，他那雙藏了璀璨星辰的深眸里，有溫情洋溢。我瞧著他，無奈一笑，亦是抬手遮在了他搭在我臉廓上的那隻大手上，搖頭道：「晚了，忘不掉了。從見你的第一眼開始，便忘不掉了。文宵，我多想一輩子都能這樣看著你，你的容顏，我這一生，都看不夠。」

「笨鳳凰。」

「文宵，我活一日，便一日不會鬆開你的手，不許你先走。文宵，你我之間，就算是隔了千山萬水，我也要櫛風沐雨，砥礪前行，即便耗費一生韶華，我也會走到你的身邊來……」

「我又怎捨得，讓你櫛風沐雨呢。」他抬袖颳了下我的鼻頭，心疼的嘆息道：「鳳凰，你要記住，不管你的文宵做了多少讓你傷心的事情，你的文宵心裡，都是僅有你一個女人。從再見到你開始，本帝君才發現，原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句話，如此美好。」

「執子之手，將子牽走，帶回家中，將子放倒。」我正兒八經的同他瞎掰扯。他有幾分腦子發渾了：「這句詩，是這麼說的么？為何是帶回家中，將子放倒？」

「不放倒……如何成就百年之好呢？」我笑眯眯的看著他，他恍然大悟：「這樣？」安靜思紂少時，他終於發現了怪處，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的雙手捧住了我的容顏，稍用力揉揉：「你這鳳凰，愈發老不正經！」

「我哪裡老了啊！」我不甘心被他蹂躪，費了一番力氣才脫離了他的魔爪，心疼的摸摸自己這張滑嫩的臉皮，我不服氣道：「我若是老太婆，那你就是老太婆的夫君！反正你這輩子是已經毀在我手中了，就算現在後悔也沒用了，你就安心做我這個老太婆的小相公吧！」

「小相公？這個稱呼本帝君很不喜歡。按著凡間的話來說，本帝君這也算是知瀠的，老伴？老來相伴，這個倒還順耳。」他故意說這話來逗我，我癟嘴道：「誰要做你老伴了。姑娘我還年輕著呢，你摸摸我的臉，我這種姑娘在凡間，最多最多，瞧起來也只有二十來歲！你家鳳凰我貌美如花，這一會兒倒是被你當成老太婆了，你以後若是再嫌棄我老，我就把你推河裡，讓魚吃掉你！」

他好笑道：「你想謀殺親夫？」

我哼了一聲：「我不僅想謀殺親夫，我還想食你之色呢！」突然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這次換做我來偷襲他了，吧唧往他嘴上親了一口，我再次質問道：「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說，我還老嗎？」

他笑，摟住我的腰身，順著我的話哄著道：「不老，當然不老。夫人花容永駐，本帝君這是撿到寶了。」縱著我抱著他，他眉眼含笑的輕輕問道：「方才不是害羞的緊么，這會子，怎麼突然主動了？」

「唔我是聽說，在離月亮近的地方親自己最喜歡的男子，他的唇，是甜的。」

「……那，你嘗到甜味了？」

「沒有，一股子茶香味……下次我親你之前，你能不能不要喝這麼濃的茶了，我都嘗不到甜味了。一定是茶味把甜味給遮住了！」

「……夫人我們該下去買花了，再鬧騰，一會兒花該焉巴了。」

「哦。」

——

橋下燈火葳蕤，男男女女結伴於長街上遊玩賞景，水岸口有擺渡者披蓑衣停船攬客，船槳撥開灑滿月色的寧靜水面，層層漣漪蕩漾開來，水華熠熠，波光粼粼。皎皎月光下，十一二歲的少女挎著一隻竹籃子匆匆忙碌於人群中叫賣著手中的鮮花，許是出於憐憫，他索性便將剩下的半籃子花全部買了下來，只是，待付錢的時候，他才驀然發現，自己身上竟是未帶銀兩……

也怪不得他忘帶銀兩，畢竟我這次去尋他，本就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我是拉著他的一縷神識下凡過禮神節的，走的時候，他沒有準備，當然，也想不到該帶銀子這一點了。便在他要取自己的玉佩去換鮮花的時候，我趕忙掏出了自己的荷包。將一枚碎銀子送給了凡人少女。

提著半籃子的鮮花，我與他在水岸邊尋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了下來，沐著月色，我將頭倚在他的肩膀上，迎著皎皎月光，看手中這枚玉質通透的玉佩……

「這玉晶瑩有靈息。可真是好看，裡面還藏著淡青色的光澤，縱然我平日里對這些沒多少研究，但依照我多年看遍世間萬千寶物的經驗，我還是能斷定，這玉定是個上等貨……都說凡間是玉養人，神仙是人養玉，這玉佩被你養的這般好看，你倒也捨得把它當了換花，鮮花易枯萎，可這玉佩，乃是稀世珍寶，能陪你千千萬萬年。我若是你的話，鐵定捨不得把這玉佩送人的……」

「鮮花易枯萎，可是娘子，卻能陪伴本帝君一輩子，只要能換娘子一笑，一塊小小的玉佩，又算得了什麼呢？」說話時他已經開始著手編花環了，見我拎著玉佩一臉歡喜，便彎唇溫柔道：「這玉你喜歡？喜歡的話，便拿去玩吧，我已經許久，沒有見你這樣喜歡一樣東西了。這般對它愛不釋手，似此類美玉，宮中收藏了不少，你得空可以去藏寶閣自己看看，想要什麼樣的，儘管拿就是了。」

「我對它愛不釋手，是因為它是你花費數萬年時光養育出來的美玉，它身上，沾染了你的氣息，我拿在手中，一顆心，都是歡喜的……」拎著那枚玉佩再翻看了一會子。我將美玉對著月光，欣賞玉內的絲絲青光，默默又將他的胳膊抱緊點，「文宵，你說，若是時光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

「時光，不會停留，時光便像是這世間的風，每時每刻，都在涌動，從未停歇過，也無人能夠阻止它前行的步伐，想要留住它，只不過是幻想。」他迅速將一隻鮮花手環給編好了，執起我的一隻手，他親自給我戴上，「好了，你已經有手環了，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了，我給你做了記號，你跑不掉了。」

我抬起手腕看那隻編的還不錯的手環，欣然誇讚道：「數十萬年不見，你的手藝還真是愈發好了。這鮮花手環，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看許多倍……文宵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我不在的這些年，你偷偷給過不少小姑娘編花環，所以才會技藝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