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為時過早

「祖上，也許還有法子……或許便如文韻佛師所言，萬千世界，無奇不有，即便當真沒有前例可循，那也有可能，祖上便是這個前例。」落音輕邁上來兩步，拱手忠心耿耿道：「不管祖上最終如何抉擇，落音都會追隨祖上，陪伴祖上。」

「追隨？這種事，你如何能追隨本座？本座做此決定，早就已經做好了凶多吉少，魂飛魄散的準備……落音，你還年輕，你還有很長一段的路要走。你隨在本座身邊的這幾百年，盡心侍奉，一心忠誠，本座已經想好了。假若，三百年後，本座真的回不來了，留你一人在世間，本座終歸還是放心不下的。所以，本座要你答應我。我走之後，你切不可生出殉主之心，你想要回鳳凰族，還是上古龍族，都由你自己決定。只是，上古龍族雖有你愛的人，龍君夫婦也視你為親生，但那裡，終歸不是你的根源，你生在鳳凰族，長在鳳凰族，不可能一生一世。都不再與鳳凰族有關係……本座打算，封你為明義公主，待你何時想回鳳凰族了，何時，再歸故土，盡心輔佐鳳凰新君。」

「公主……祖上，您知道，落音在這個世間，已經沒有什麼可牽挂的人或事了。義兄之死真相大白，義兄的冤屈沉冤昭雪以後，落音若非是因著想要陪伴祖上……落音，早便隨義兄一起去了。如若祖上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沒了祖上，那落音，便更是無根的浮萍了。與其在人世間漫無目的的飄蕩，倒不如，隨祖上而去，隨義兄而去。」落音低著頭，面色甚是沉重的徐徐道。我長嘆了聲，昂頭看一側屏風上繪製的兩樹玉蘭花，悵然感慨道：「落音，神活一世，不是那般容易的，神仙的仙壽太長，所以也更要比任何人，都能經得起生離死別，忍得住凄涼孤獨……看著身邊在意的人相繼離去，這種感覺，是不好受，但你不能因此而喪失面對事實的勇氣。凡間有言，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早一些散，反而還能減少幾分痛苦，神仙活在這個世上，終不過是孤獨的來，再孤獨的走到一生的盡頭……」

「祖上。」她眸中有淚光晶瑩。輕喚了我一聲，隨之又牽強的莞爾一笑，視線落在我尚未顯形的小腹上，溫柔的語氣里，卻是倍添蒼涼：「祖上，小主子出世，小少君一定會像帝君一般，英俊瀟洒，睿智勇敢。小公主，也定會似祖上一般，聰慧漂亮。落音許久以前就在想，小主子們長大了，祖上是會許她們從文，還是尚武。帝君與祖上一文一武，說不準小主子一出生，便結合了帝君與祖上兩人的優點，文能吟詩作對，武可上陣殺敵。文武雙全呢……這已經好幾年了，祖上還沒給小主子起名字呢。」

我抿唇笑了笑，伸手也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名字，我對這些文縐縐的活計，不甚在行。還是等他們的父親來取吧……孩子長大了，便讓文宵來教他們詩書禮儀，我教他們舞劍修鍊，等孩子們成年了，能獨當一面了，我們就可以把她們扔下，自己想去哪一處凡塵湊熱鬧，就去哪一處了。」

「祖上，你的心愿，會實現的。」

現在言是否能實現，還算是過早……但，我也希望，我與文宵能有這麼一天。屆時這萬千紅塵。有他陪伴，定比如今的日子，過的有滋有味。

——

我還在尋找其他能解我之困的法子，又兩日，我還是沒能收到我那位君池大哥的書信，只不過，雖未見君池大哥的筆墨提點，但君池大哥卻是仗義的將他家的小娃娃給扔了下來，借小玄之口，來朝我傳話——

「父帝最近忙著給娘親過生辰呢，他二老還合計著要去蓬萊州過幾年的二人世界呢，恰好我那沒良心的師父同父帝請了假。說是要前往極北之地與他未來的媳婦兒相親，我父帝感念他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拉扯大不容易，師父又年齡不小了，再不相親可就真的耽擱終身大事了，所以父帝就大手一揮，直接給他放了五百年的假，這下可好，娘親和父帝去蓬萊州過美好的小日子了，我就要被扔在太清宮看家了，以前都是玄清哥哥負責看門的……我發現我如今在太清宮的地位越來越低了，木須哥哥和玉成姐姐都能被允假到冥界玩，為什麼我不行！為什麼我就要被父帝扔到太清宮裡，淪落到與玄清哥哥一起看大門的地步了！我到底還是不是親生的了，難道父親與娘親都沒有想到，若是他把他們的寶貝兒子一起帶去蓬萊州，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會更加幸福，更加美好。更加有感覺嘛？」

小玄對於他爹只帶他娘一起去蓬萊州過小日子，卻把自己給扔在太清宮中看門一事表示格外的不滿。氣鼓鼓的說完這些話，小玄還兇猛的一口吞了塊栗子糕，噎的自己直翻白眼……我無奈的倒了一大杯茶給他送了過去，順便幫他拍怕背，助他緩一緩。見他喝了水，東西噎下去的差不多了，我方挑眉好笑道：「你父帝啊，他素來只對你娘親有感覺，對你……哎，這麼多年了。你應該習慣了才對，左右你又不是剛剛才招你父帝不待見，你從小到大你父帝都沒待見過你一回，我倒覺得，把你扔掉也好，你可以在九重天隨便玩，想怎麼禍害，就怎麼禍害。太清宮池子里的那幾尾瞧著口感還不錯的魚，你想抓哪尾，就抓哪尾！」

小玄聞言癟了癟嘴，「你以為父帝是那麼容易放過我的么！父帝給我留了好多好多的課業，足有一座小山那麼高！父帝實在是太狠了，他怎麼能對自己的兒子這麼狠呢！」小玄握拳頭表示不滿。前去廚房給小玄取新鮮糕點的文韻也慢悠悠的走了過來，搭話道：「你父帝這已然算是高抬貴手，從輕處置了。你父帝真正狠的時候，你還沒見識過呢！想當年妖界幾名不知死活的小東西竟然敢舉兵反上天，彼時你暮南叔叔還在招呼著人間的戰事，你的天君叔叔在天宮內閉關，天界因著常年的戰事而被折騰的頹廢不堪，加之大部隊都駐守在人間了，天界的守衛便鬆懈了下來，誰能想到那些孽障竟然敢趁機偷襲九重天。那些孽障們帶了不少兵馬，一路從南天門打到凌霄寶殿門口，留在天界的眾神們與其打了三個時辰。但還是沒能分出個勝負，其中有一不知死活的妖孽竟誤打誤撞，撞進了你爹君池帝尊的地盤內，那小東西自以為自己手下都是些有修為的大妖，攻打那時候，兵力尚不算太多的太清宮還是綽綽有餘的，於是便不要命的與你爹手下的人交了手……奈何那些妖孽連你爹的宮門都沒進去，就被你爹手下的神官給打的半死不活了。此事驚動了你爹，你爹都不曾親自出面，只一隻鎖妖塔放出去，就把天上的那些妖孽給屠的乾乾淨淨，收拾的一丁點兒都不剩。你爹光輝的歲月。都在從前，你出生之前，你爹遇見了你娘的時候，便已然不那麼戀戰了。要不然祖神怎會告知昔日的天君，你爹便是整個九重天的鎮天之寶呢！」

「父帝在打架一事上，著實很厲害……可父帝為何從來不教我練劍修鍊高深法術，每天都讓我抄這些沒完沒了的之乎者也算什麼意思！本殿下好歹也算是將門之後，連小旻兒都開始學造物之法了，可我現在還沒開始學高乘仙法呢……」小玄鬱悶的絞著袖子，文韻把一盤子糯米糕放在了他的面前，一本正經的解釋道：「因為，你娘修為不如你爹深厚，你娘怕教壞了你，便索性不教你。而你爹么，他在文學方面上的造詣不輸於武學之上的造詣，你小小年齡便能將鎖妖塔使的得心應手，他曉得你在打架這一方面絕對是十分有悟性的，故而現在便開始從你的弱項開始補，如此才能讓你成為文武雙全的可用之才。至於小太子么，他爹與他娘都是打架這門學問上的佼佼者，自然他的爹娘便會選擇先從修習法術這一方向抓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