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辭行
也就是前後腳的事情，熊茜倒是看了個清楚。
跟付不歸他們複述的時候，還不忘伸手指了指上面的天空。
夜空中繁星閃爍，兩枚淡金色的光點格外的耀眼。
或許是認定了那兩個光點就是懸壺和巍巉，赤霄指著天空嘀嘀咕咕，「老東西，沒良心，這麼大歲數了，還騙我們這些年輕人。」
瞧見赤霄這副態度，熊茜掩嘴笑了笑，揮手之間，一道神力在赤霄的身上拂過。
這才叫赤霄的腦子稍微清明了一點，肚中那股怒火陡然熄滅。
熊茜嘆了一聲，搖頭道：「酒勁大了點，要不是你早在羭山的葯爐里撿了便宜，現在怕是早就被酒氣沖昏過去了。」
一改此前的囂張態度，赤霄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轉過頭來對著付不歸尷尬一笑。
付不歸按著赤霄的肩膀，搖了搖頭，「算了，一場機緣，哪是說給就給的，沒這個命，我也不惦記，你把這兩個老神仙煩走了，以後可就沒人給你神仙酒喝了。」
跟兩位神明接觸雖然不多，付不歸也知道這兩位神明對赤霄是真的不錯，不然那一壺壺的神仙酒，怎麼會叫赤霄開懷暢飲？
而且這些天以來，赤霄的修為提升他們有目共睹，的確不是坑害他的。
赤霄咄咄逼人，反倒是有些無理取鬧的意思。
幡然醒悟的赤霄一臉的懊惱，「我哪顧得那麼多，光念著大哥的那份機緣，把這些事情都給忘了……」
兩位神明對他的確是不錯，至少在容忍度這方面而言，已經趕上他老爹了。
再望向天空中那兩個光點，赤霄嘆了口氣，口中念念叨叨，「我可沒有別的意思，你們兩個千萬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們給的酒太烈，幾天下來，哪還顧忌那麼多？」
三兩杯下肚，大家都就都是朋友，赤霄跟著懸壺喝了那麼多天的酒，關係當然也更密切。
對於赤霄這直爽的性子，兩個神明其實都沒有在意，而且赤霄這些話，他們也沒心思去聽。
如今兩位神明回了一重天，正忙活著呢，那有心思管下面這些破爛事？
瞧見赤霄清醒過來，綺蘿走出門，見熊茜深夜來訪，想來應該也是有事要說，連忙將門大開，對著熊茜道：「有什麼事情就進來說吧。」
熊茜點頭，進了門坐下，然後才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這次來，是想跟你們辭行。」
「辭行？去哪？」
大家都是一臉的意外，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想過，有朝一日熊茜會離開他們。
熊茜微笑著道：「回軒轅國，如今你們跟軒轅國之間的過節也算是解了，我對天上的這些神明，也算是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跟我此前稚嫩的想法不同，有些神明還是挺好相處的。」
「如今軒轅國大災剛過，各方面尚待復興，我回去幫襯一把，也防止有人趁虛而入。」
離開軒轅國這麼久，發生的事情也不少。
若不是熊茜一直跟隨付不歸一行，那瘟神也不會得到機會，挑撥兩方關係。
雖然挑撥不成，或者說是軒轅國的三軍領將實在是太慫，叫他們避過了這場衝突。
可後面瘟神降災於尋常百姓，惹得天下大亂，熊茜仍是覺得她有一些責任。
作為神女，熊茜想要承擔起她應該承擔的事情，所以這一次，她是真的要跟付不歸一行人分開了。
綺蘿還打算說什麼，勸慰熊茜兩句。
然而付不歸卻更快一分，開口道：「嗯，既然打算回去，那我們也不多留了，不過如果你什麼時候覺得軒轅國的做法，和你的想法有衝突，你可以隨時回來找我們，我們永遠歡迎。」
熊茜點頭，心中很是滿足。
相比那些仗義執言，說什麼若是軒轅國膽敢欺負她，就殺上軒轅國去，有一個歸宿，反倒更叫熊茜安心。
至少軒轅國行差踏錯，又不知悔改的時候，熊茜還有退路可走，也不算是孤苦伶仃。
自小被軒轅國施以手段，從有熊村帶到軒轅國來。
熊茜經受了無數人的敬仰與拜奉，但親情這方面，一直是她求之不得的。
現在好了，有這麼多人在背後支持她，關心她，即便不在一起，心中也總有幾分底氣。
赤霄也跟著點頭，道：「沒事，你回去以後，若是想我們了，也可以來看我們，叫我大哥給你消息，有白棠在，想找到我大哥還是簡單的。」
「或者你直接派人送個信來，叫我們過去找你也行，不是有黑盟么？到時候叫黑盟找我們，只要錢夠，他們保管辦事。」
熊茜抿嘴，伸手撩動額前的幾縷碎發，「哈哈，放心吧，我回了軒轅國，就是神女了，如果我真想找你們，那有的是人會幫我辦事，不用為這個擔心。」
「倒是你們，接下來……一定要萬事小心，天上雖然有巍巉、懸壺這樣好打交道的老前輩，也有瘟神這種不講情理的惡神，若是付不歸真有什麼打算，還是要三思而後行。」
相比綺蘿和浮螢，熊茜跟付不歸的關係，更像是紅顏知己，無話不說，無事不談。
因為熊茜自小飽讀詩書，對許多東西都有所涉獵，所以付不歸有什麼問題，總會先來找熊茜問問。
最近付不歸的問題仍舊不少，只是從此前的國風國情、風土文化、還有奇妙的卜算之法，一點點變成了上天諸神，登神的門檻，甚至會問熊茜，九重天上的那位天帝大人，是怎樣的存在。
付不歸問的越多，熊茜心中就越是放心不下。
可話說又回來，許多事情可不是放心不下，就能管的住的。
如今的熊茜，對於付不歸等人來說，已經算是一個累贅。
三重天頂峰的付不歸；身懷異寶，經過懸壺引導，實力遠超三重天的赤霄；還有劍術超群的浮螢；以及本身就是神裔的綺蘿。
相比這些傳說中的人物，熊茜的身份實在是有些不上檯面。
神使，神女，不論是哪一種稱呼，最多也只是天上的代言人。
嚇唬嚇唬一重天的巍巉還行，再往上，或者說付不歸等人能夠企及的高度，熊茜就一點忙都幫不上了。
四重天是一個分水嶺，只要超越了三重天，那就是遠古時期就赫赫有名的神祇。
這樣的存在，絕非是凡人能夠直面的，熊茜之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一來是想給付不歸他們省去一點麻煩，二來也是想要保全自身和他們一行，若是她在天上受到什麼傷害，只怕付不歸的道理就又要變成拳頭了。
心中清楚熊茜的意思，付不歸連聲道：「知道的，知道的，我這次就算真的去天上討說法，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去，以我現在的修為，三重天下或者能試試深淺，一旦過了三重天，就要危險了。」
「我打算再修練一段時間，道理不怕晚，總有一天我會明白，為什麼天上的神明會棄管這片大陸，又為什麼縱容那些神明一次次降下天災，殘害百姓的。」
清河山和清河村的損毀，其實一直是付不歸心中的一塊疙瘩。
如今瘟神降災，則是將心頭那個疙瘩擰的更大，使得那些原本已經快要遺忘的傷心過往，以及面對天罰的無力再一次勾了出來。
所以這一次面對瘟神，付不歸傾盡全力，就是想討一個公道回來。
這次交手，瘟神已死，付不歸乘勝而歸，使得他對去往九重天上的心思更勝以往。
人嘛……雖然都很平凡，可往往又都不甘於平凡。
可是不甘於平凡的那些人里，有幾個最後真的能夠完成蛻變？徹底變得不平凡呢？
付不歸很好奇，所以他打算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