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兩個雞子

自從有了稻草灰製作的鹼水用來製作饅頭之後，雖然只有短短兩天的時間，但是沈張氏饅頭已經闖下了偌大的聲名。

蘭嬸的饅頭供不應求，今天又加大了一倍的量，依舊是賣斷貨，還不到中午的時候攤檔就已經空了，只能對後面來的人說聲抱歉，樂的她合不攏嘴，整天吃過喜鵲屎一般。

沈興提供了兩個方法，一個是利用稻草灰製作鹼水，用鹼水來發麵，這是張明玉主動索求的方法，優點是見效快。

另外一個是用老麵糰來發麵的方法，這是後世最常見的方法，優點的是成本低，容易操作，但是發麵的時間相對比較長，需要兩到三個小時，甚至更長的時間，而且前置的老麵糰必須提前兩三天製作。

方法是沈興提供的，但是操作的是張明玉。

張明玉當初留了一個心眼，製作稻草灰的時候蘭嬸不在身邊，出門去致歉去了。

第二天的製作老面的時候又是她當著蘭嬸的面拿走了一團揉過的麵糰，然後按沈興的要求，背著蘭嬸用一塊厚布包了起來。

女人在這方面絕對是行家，能夠無師自通，尤其是在面對利益的時候，更是猶如神助。

沈興沒有教過張明玉，或者提醒她，但是張明玉主動想到了背著蘭嬸，並且付諸於行動。

張明玉曾經說過這是沈興提供的方法，但是蘭嬸不相信，實在是她對小林寺的沈興或者緣起小法師太熟悉了。

沈興和自己的孩子小恪差不多的年紀，兩個人的母親也差不多的時間進門，同一個鎮子，同是沈氏族人，同樣是沈氏族人的媳婦，只是後來沈興年幼失怙，沈興就變成了緣起，族人就變成了小法師，只是距離反而更近，兩個孩子經常玩在一起。

在蘭嬸的眼裡，緣起小法師或者說是沈興可能有些智慧，還有些熱心腸，但是絕對不知道這樣的做面方法，也不可能是老和尚僧凈傳下來的方法，因為僧凈不會捂著這麼久，然後前兩天又樂成那樣，平白讓她得到一個大好處。

至於會不會是張玖陽得到的法子，蘭嬸更沒有去多想，如果他有這個方法，根本用不著出家，父女倆寄人於籬下，反而可以直接回到氏族去尋求庇護，發財致富。

因此，蘭嬸斷定這是無意中得到的方法，只是她並不清楚這方法到底是沈興更明白，了解的更多，還是張明玉了解的更多，或者兩個人都了解的一樣多。

只是想想沈興的和張明玉的年紀，再想想張明玉這幾天的變化，蘭嬸就覺得心裡冒寒氣，覺得張明玉換了一個人。

蘭嬸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等到小恪下午從小林寺回來之後，趁著孩子在家，蘭嬸特意將兒子支在外面，美其名曰的守著空攤檔，然後自己則鑽進了院子，來在張明玉的房門口。

張明玉製作的那團老面就在屋子裡，透著門縫，蘭嬸就能輕易的看到它，它擺放在張明玉經常用來刺繡的那件舊桌案上，沒有任何的遮擋，只是表面蒙著幾層布。

蘭嬸並不知道它是怎麼製作的，中間又有什麼暗技或者妙理，然後又該如何使用，因為張明玉沒有說過，更沒有在蘭嬸面前用過。

老面一般需要發酵兩到三天，而現在才剛剛兩個對時，張明玉還沒有拿出來用過，計劃的是明天早上才開始使用。

蘭嬸站在張明玉卧室的房門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就是拿不定主意，不敢輕易踏進去。

一會兒擔心張明玉或張玖陽見怪，一會兒又擔小法師會不會不開心，又或者會不會影響自己的聲名，一旦鬧起來，說不定沈張氏的一世清譽就毀在這一瞬間。

小心翼翼，計算著裡面的得失。

時喜，時悲；

時而咬牙切齒，時而又樂呵呵的傻笑。

蘭嬸久久無法決定。

然而就在為難，久久不定的時候，蘭嬸突然聽得門口傳來叫喊聲，似乎喊的是緣起師兄。

蘭嬸先是一愣，隨即轉身就走，三步兩步趕到廳堂，就看到了站在大門外的沈興和張明玉，小恪正圍著他不停的叫喊，樂不可支，兩個哥們終於湊一塊了。

「小法師你可來了，聽聞你被雷擊，當時說了糊話，身子不好，讓奴好不牽挂，幾乎斷了心腸。」

蘭嬸快步上前，說的好像是親兒子一般，沖著沈興不停的抹淚，只是臉上半點淚水也沒有，只能咧著嘴乾笑，笑的比哭還要難看。

雖然有些做作，但是情意的確是真的，小沈興小有些感動，張明玉更是古怪的看著蘭嬸，眉頭不解，以為沈興會不會是她的親兒子。

只是還不等沈興或者張明玉發話，蘭嬸就轉身進去，回到屋裡折騰了一番，然後轉眼之間又撲騰撲騰的重新來到大門外，雙手捧著往沈興面前遞了過來，道：

「奴還以為小法師前日就會到來，尋小恪兒頑耍，只是不想昨日夜裡才得到消息，聽聞汝這幾日正勤苦發奮，努力上進……

這兩個雞子已經煮熟兩日，還請小法師受下，儘快食用，吃了補補身子，勿要拖延，再也留不得矣。」

蘭嬸越說越激動，不停抽噎鼻子，又是叮囑又是強塞，讓沈興接著她手裡的東西，越說越感動。

只是，什麼是雞子？

或者說雞子是什麼東西？

沈興抬頭一看，就發現對方手裡拿的是兩個雞蛋，……然後想起古代把動物或者禽獸的卵~蛋叫做子。

雞蛋就是雞子！

想起了這些，沈興不由得笑了，又想起了後世的笑話，總有些人喜歡拿出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來為難他人。

沈興覺得這個問題可以休矣，肯定是先有雞，後有雞子，不可能沒有母親或者沒爸爸，然後就有了兒子，如果有不同認為的，他認為可以直接拿板磚拍過去。

沈興笑眯眯的看著對方手裡的兩個雞蛋，也不推辭，直接接了過來，然後拿在手裡暗暗的掂量，發現挺沉的，的確是被煮過的清水蛋。

「謝謝蘭嬸，感謝你的這番心意，我會記在心上的。」沈興執禮道謝。

過後，又接著說道：「只是我已經好多了，已無大礙，用不多吃這雞子，這就給小恪他們吃吧，他剛剛入學，用的著，可以補腦。」

沈興早就看見那小子在流口水，擠眉弄眼；張明玉也是歪著眼睛看著他，神色古怪。

他相信張明玉這不是讒的，而是另有隱情，因此沈興轉手就將兩個雞蛋分成兩份，一個給了小恪，一份給了張明玉。

然後，在張明玉手上輕輕的壓了壓，告誡她不要衝動，更不要輕舉妄動。

夫妻倆早有默契，張明玉沒覺得有什麼，沈興也不覺得有什麼差錯，只是這番動作落在蘭嬸眼裡，目光就有一些不一樣了。

男女授受不親，指的就是女子不得直接接受男子的物品，更何況沈興還特意壓了壓，有些小動作。

蘭嬸意味深長的看過沈興，然後又看看張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