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好大的憂愁

張玖陽給僧凈奉上的的陶碟里，擺著正是方才小恪和張明玉一起送來含餡饅頭，數量只有三個。

僧凈聞言面上只是一愣，接著就仔細看開了，果然發現與以往的饅頭不一樣，看起來飽滿、厚實許多。

稍做打量。

僧凈把手裡的念珠放在吃飯的矮案上，伸出袖子在旁邊準備的洗手盆里用清水洗過雙手，然後拿起竹筷輕輕的捅一捅，發現筷子往下沉，似乎一捅就破，筷子彷彿就要扎入饅頭裡面。

看到這裡，僧凈放下筷子，微微的點頭，然後伸手拿了一個饅頭，張開嘴馬，用稀鬆的牙齒輕輕的咬過一口，慢慢的咀嚼。

果然！

雖然不如喝粥一樣幾乎不用咀嚼，但是的確比以往的饅頭要鬆軟許多，全完不是以前的饅頭可比。

輕咀即可落肚。

僧凈不知不覺就吃了一整個饅頭，心裡暢快，放下雙手，再次微微的頜首，痛快說道：「自洛陽辭別，至今已七年有餘，再從建康至今亦有五載，這些年來一直不曾吃過曼首，麵湯亦幾曾不食。

不是不能，實是不敢也！不想今日廉頗尚勇、尚能飯矣！哈哈……

遇此曼食方解我心頭之癮，快哉！快哉」。

老和尚幾欲擊掌，露出幾顆為數不多的老牙，咧嘴笑道：「沈張氏著實有心，難得她為老僧著想，做此美食，著實是不易，還請寺監和明玉女郎代吾致謝，感謝她的這番心意。」

僧凈滿臉笑容，心裡暢快，感覺一下子就年輕了好幾歲，以前不敢吃的食物被他吃進了肚子里。

這種感覺很好，僧凈著對著對著張玖陽和張明玉父女說過之後，接著又對著小恪說道：「你母親一直希望你能讀書、習字，苦求無門，竭盡心力而不得願。」

老僧一聲長嘆，道：「今日你母親遂了我的心愿，也罷，老僧便遂了爾的心愿，讓汝等滿意，回去告汝母親，讓你明日便來小林寺，隨緣起一起習字，為你啟蒙。」

「謝謝大法師，謝謝方丈！」

小恪大喜，趕緊的拜倒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動作做的有模有樣，謝過僧凈之後，又對著張玖陽和張玖陽和張明玉磕頭。

「謝謝寺監，謝過明玉姐姐。」

最後一不做二不休，小恪又對著沈興磕頭，道：「謝謝緣起師兄！」

張玖陽的臉色當即就黑了，他本想為張明玉邀功的，告訴僧凈這是張明玉所為，不想住持不聞不問，就把功勞按到了蘭嬸身上，同意她的兒子前來求學。

只是現在悔之晚矣，張玖陽只能心裡著急，暗自後悔，再說已是無用，只能無故得意他人。

張明玉的臉色也有幾分陰沉，彷徨無定，她剛才聽到僧凈讚歎，還覺得僧凈贊的美的冒泡，不想轉眼之間，功勞就成了他人。

她有些無措，忍不住的拿眼看著沈興。

沈興只是微微一愣，接著就笑了，趕緊的把小恪從地上扶起來，開口說道：「你用不著謝我，你應該謝謝你的母親，謝謝我師父，然後謝謝寺監和明玉姐姐。」

「至於我，我和你一樣，只能共同上進，一起進步罷了。」沈興鼓勵著小恪。

做為一名企業里的『老魔』，從普通小職員混成『大總管』，沈興對於爭功奪利這種事情見的多了，半點不足為奇。

再說了，他也無法確定蘭嬸是不是故意這樣，想要奪取張明玉的功勞，還是無意而為之。

張玖陽、張明玉聽到他這話微微一愣，接著就心裡明了，曉得這是拐彎抹角的為他們表功，忍不住的拿眼看著老眼，偷偷地瞄著他。

老和尚年老，混了幾十年，早就活成了人精，聽到弟子這一番話，然後再看看張氏父女便秘一樣的表情，以及小恪剛才舉動，他的里頓時就已經明了，暗暗有些後悔，然而又不好反悔，只能輕輕的頜著，贊同弟子說的話。

「謝過大法師」

「謝過寺監！」

「謝過明玉姐姐。」

「謝謝緣起師兄」

小恪再次拜謝眾人。

看到這樣，眾人的臉色方好看了許多，僧凈臉上也有了笑容，對著跪在地上的小恪滿意的點點頭，道：「果然是一位聰慧的孩兒，雖然有些頑劣，但也可教。」

「去吧，將此事告知汝母親，讓汝早做準備，明日就可以來求學。」

僧凈把小恪給打發了，讓其離去，這才回首，對著張明玉點頭道：「汝亦是難得一見的好女郎，他日定能尋得佳婿，嫁得上戶，衣食無憂。」

「阿彌陀佛！」

老僧高唱佛號，然後再次伸出雙手拿起桌面的饅頭，細嚼慢咽的吃了起來，再也沒有看過張氏父女一眼。

一副高冷的模樣，十足的大師風範。

張明玉看見，登時心裡發黑，臉色有些難看。

「哈哈……」

沈興早已樂彎了腰，心裡別著笑，只是不敢笑出聲來，然後裝模作樣的對著張明玉催促道：「你還不謝過我師父，感謝他的的玉口良言。」

「……」張明玉氣得差點吐血，哪裡能不知道沈興這是故意在捉弄她。

只是想想，她還是依言伏下磕首，對著僧凈拜謝道：「謝謝方丈，感謝大法師，祝你千秋佳壽，福壽綿長！」

接著，又對著張玖陽磕頭，道：「祝父親福壽綿長、長命百歲。」

僧凈坐在上首，早已暗暗打量，看到張明玉磕頭，這才臉色好看了許多，微微笑著，對著張明玉和張玖陽點頭說道：「汝是一位秀外慧中的女郎，通情達理，日後定當福澤綿長、一世平安。」

「入坐吧。」

坐是有的，一個蒲團，但是飯桌沒有，張明玉還是跟著沈興一起跪著吃飯。

老僧吃了一個饅頭，很滿意，然後又吃了第二個，接著就看著碟里的剩下的一個饅頭。

此時他已經有了幾分飽意，於是他停了手裡動作，沒有去拿最後的一個饅頭，而是看看旁邊的米粥，再微微的抬頭，看看旁邊跪坐的張玖陽，以及再遠處的沈興。

略想之後，老僧開口說道：「緣起，學習傷腦，傷后傷身，此處尚有一曼首，你把它食用了吧。」

說完，老僧就對著旁邊的張玖陽進行示意。

張玖陽趕緊的放下粥碗，要把僧凈面前的碟子帶饅頭送到沈興面前。

張明玉一聽，頓時臉就黑了，好不傷心。

她帶了三個饅頭來，初始以為是張玖陽和沈興師徒每人一個，她只是一個蹭飯的，沒想到後來是老僧一個人獨享。

然後……，現在又隔外了她的父親。

張明玉只感覺自己的父親好可憐，中年喪妻，無奈出家還不受老和尚的待見。

只是形勢比人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張明玉不敢抬首，生怕老僧看見她的臉色，只是臉上能擰出水來。

沈興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奇怪，江湖無處不在，和尚廟裡也有等級，不要說一個饅頭，就是其它的想來也不見落好。

要不是張玖陽需要服侍老僧，經常需要擱下飯碗，說不定他面前的那張桌子都是沈興在使用。

妻子不高興，沈興是知道的，看著張玖陽放下碗筷，要從老僧桌子上把饅頭端過來，他趕緊的三下兩下將碗里的粥喝完，然後放下碗筷，去阻止張玖陽。

說道：「我已經喝飽了，謝謝師父。」

「師父，我想借花獻佛，將這個曼首獻於寺監，感謝他對弟子和對師傅的照料，這段時間弟子頑劣，讓師父操心，也讓寺監多勞了，謝謝你們。」

沈興連續磕首，先是謝過僧凈，然後又謝過張玖陽。

僧凈只是微微一愣，接著就笑了，點頭對著沈興和張玖陽贊道：「借花獻佛，此語用的好，緣起近些時日用功，學問已有寸進，記住了這此語並用於此地，當記得持之以恆，學不能已。

玖陽，既是緣起的心意，你便受了吧。」

老和沿頗有些得意，得意的看著弟子。

只是沈興聽到最後，臉色就黑了，只是想想那是21世紀全新人類的『正解』，他的臉色又很快的恢復了正常。

然後，他看著張玖陽把饅頭端到自己的桌案前，抓著吃了起來，吃過之後，這才行禮，分別向住持和沈興緻謝。

古代的規矩真多！

沈興心裡有些煩，但是更煩的還是其它，看著張玖陽吃完那個饅頭，沈興暗暗的皺眉。

心裡暗暗的想：「要是以後還吃饅頭，必須讓張明玉想方設法把饅頭做小一些，最好能夠不送，不然一天到晚吃幾個吃饅頭，然後就吃不了飯，這樣的日子不是人過的！

不喜歡麵食的沈興不停的聳眉，好大的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