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無標題章節3

此刻，張欣雨正緊緊地抱住劉昊，用她獨有的金黃色溫暖的光芒，撫平劉昊身心的痛苦，使得一顆暴戾的心漸漸舒緩下來，就像被春風吹融的冬雪，又好似被旭陽化開的堅冰。

沒有什麼比被自己喜歡的人抱着還要令人感動的了，儘管這種感動帶着一點哀傷。「她大概還以為我是林軍吧……」

可是，這種疑慮頃刻之間被張欣雨打破，「劉昊，林軍都跟我說了。謝謝你來救我。」

她竟然都知道了。

聽她這麼說，林軍應該也沒有令人失望地如約出手。

劉昊剛想開口，胸口一陣翻湧。不是痛楚，而是那種酸麻的感覺，就像牙疼的時候咬到冰淇凌，恨不得用榔頭把自己的牙齒敲下來。

劉昊的身體不自覺的抽動着。

張欣雨感受到了劉昊細微的變化。她手上像麥子一樣金黃金黃的光芒，更盛了一分。

劉昊沒有那麼難受了。他舒展了一下筋骨。

剛才，在劉昊預謀奪取Marry身體的瞬間，病魔再次纏住他，令他全身肌肉僵硬，如墜冰窖。

此時，張欣雨突然出現在他和Marry面前，着實讓他又驚又喜了一陣。而更令劉昊震驚的是，張欣雨說她有辦法解除疫情危機。

聽到她語出驚人的說法，最興奮的要數Marry了。當她看到張欣雨用一種特殊的治癒之光將瀕死的劉昊從死神手中搶回來的瞬間。Marry是真的相信張欣雨有能力對自己的話負責。

「緩解疼痛，可以有效提升人體免疫系統的效率。用這種方法對抗病毒，果然不失為一個辦法。可惜你一個人力量終究救不了大家。」Marry嘆了口氣。

張欣雨卻搖了搖頭。

「我的力量自然是無法惠及所有人。但是，一旦我將這種力量灑向天空。到時候，落下來的雨中也會帶有治癒之力，驅走病痛。」張欣雨說。

劉昊不明白張欣雨的意思。追問之下才知道，張欣雨可以讓自己的身體化作塵埃，隨風飛上雲天，與雨露融為一體。

不知何時，她開發了自己的異能，正如劉昊提升與他人意識交換的效率一般。人總是在不斷成長與進步當中，劉昊在變化的同時，張欣雨也在變化。變化的除了人的境遇、技能，還有人的態度，不過最後一種變化就要花很長的時間，或者受到極端刺激。

「在你化作塵埃之後，還能重新凝聚嗎？」劉昊小聲問道。他有種不安的感覺，化作塵埃，之後呢？張欣雨是打算犧牲自己了嗎？

「不能。」

真是一個令人沮喪的答案。

「不行！」劉昊大聲喊道：「我不同意！」

「我已經決定了……」

「不行！我說了不行！」劉昊只能用最蒼白的拒絕來表達自己的抗議。

「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為什麼要犧牲你自己去救別人。疫情什麼的，過一段時間，自然會有疫苗問世，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根本就不必犧牲自己。更何況，我也可以做到的，不是非你不可。我說的對嗎？郝醫生。」劉昊向Marry投入求助的眼神。

Marry支支吾吾地回應道：「算是吧。不過，之前的方案是應對疫情與人類長期共存之下的權宜之計。在找到更好的辦法之前，克隆人轉移意識的方案當作一個備選方案。但是，如果能找到一個快速有效的方法，為了全人類犧牲我們幾個人的利益，哪怕是生命也是值得的。」Marry說。

劉昊冷笑一聲。「如果需要犧牲你自己的生命呢？我現在想改變之前和你的約定，除非你和我交換身體，否則之前的約定作廢。怎麼樣？如果是這個條件，你還願意嗎？」

Marry毫不猶豫的答覆道：「如果這樣做，能夠讓你好過一點，我願意。」

劉昊沒想到Marry回答得這麼爽快。

「白痴。」劉昊小聲罵了一句。他對Marry的回答非常不滿意。

是的，只有白痴才會犧牲自己，成全那些毫不相識的人。人性不該是這樣的，自私才是人類基因的底層邏輯。這樣的人，只怕早就被自然淘汰了吧，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裏。

「劉昊，林軍死了，你知道嗎？」張欣雨眼中噙著淚，說話的語調確是異常堅定。明明很痛苦，卻努力表現得雲淡風輕。

劉昊愣住了。剛才他還在揣測林軍的人品，這一秒便從張欣雨口中得知林軍的結局，同時也證明了他自己的心胸狹隘。

「他……死了？」劉昊不敢相信，那個眼神藐視天地的殺人魔王，會為了救一名不相干的女孩，犧牲自己。

「對。他死之前說：劉昊那小子，我死之後把我的眼角膜送給他，讓他替我看着世界。」

聽到這裏，劉昊忍不住流下傷心的眼淚。

「二位，打斷一下。」Marry說，「我剛接到上級通知，要將劉昊轉移到軍方的醫院。接他的車輛已經停在醫院門口。」

劉昊看了一眼張欣雨，眼神中帶着幾分惶恐與被病魔折磨的苦楚。他的病又發作了。自從與林軍交換意識之後，病痛就不停的折磨着他。每一次都像是要把他撕裂那般，難以想像林軍之前是怎麼忍下來的。總之劉昊是一刻也忍不住的。

「張欣雨，幫幫我。」劉昊救助道。

他的救助被張欣雨誤讀為不願意跟隨軍方離開。

張欣雨的手上閃爍著麥子一樣金黃的光芒，那是一種溫暖而安詳的光，撫平病痛的同時也令劉昊內心變得像大海一樣平靜寬闊。

「如果你的犧牲沒有帶來理想的結果怎麼辦？」劉昊突然問道。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是你說的嗎？」張欣雨的目光異常清澈，看不到一點猶豫與功利。她只是想這麼做，為所有人做點什麼，正如她歌中唱的那樣，願世界和平。而她竟然真的這麼做了，即使這樣做的結果是賠上她的性命。

張欣雨好像並不畏懼死亡，某種程度上，她有着超然於凡人的灑脫和勇氣。也許，這就是她能獲得超越普通人能力的原因之一吧。

不過以上這一點，並沒有在劉昊身上應驗。對於那些高大上的理想啦，人生觀什麼的，劉昊統統嗤之以鼻。他只為自己和喜歡的人，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除去特定的幾個重要的人，那些不相干的人的死活，他是不會在意的。

劉昊不理解張欣雨的選擇，但是他選擇尊重張欣雨的選擇。

「我喜歡你……」劉昊小聲說道。

「你說什麼？」張欣雨問到。

「鈴……」

一陣擾人的電話鈴聲打亂了劉昊的心思，令他更加彷徨與不安了。

Marry接起電話，什麼也沒說，只是應了幾聲「是」，便掛斷電話。

「接你的人已經到醫院門口了。」Marry提醒道。

「我去吧。」張欣雨爽快地說道。

她走在Marry的前面。劉昊追上去，卻被她攔住。

「如果我失敗了，你會繼續想辦法的，對嗎？」張欣雨眼神如此溫柔，可劉昊心裏卻無限悲傷與蒼涼，就像身體飄在浩瀚宇宙中，永遠都無法着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