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不要過來

從未有過……

莫擎生的心猛地往下沉，如同落入無底深淵。

一切本就是他強求，得到她又如何，心不在他的身上。

莫擎生感到從未有過的頹敗。

不知何時，霧已散去，叢林里一切一目了然。

如果顧嫚回頭，她就能看到莫擎生看她的那雙炙熱的眼睛。

數秒后，顧嫚越過顧汐言，垂眸說道：「顧汐言，從這一刻開始，我對你們家的感恩之情止於此，若今後你再惹我，我絕不手軟。」

顧嫚的聲音鏗鏘有力，莫擎生聽著都為之一怔，從何時起，顧嫚有了這樣大的變化？

顧嫚絕然離開，她當然能感覺到背後的那雙眼睛，她死死地咬著唇，即便心裡難受，她依然用剛才的話告訴自己，她不愛莫擎生，從未愛過。

人已走遠，莫擎生才回過神。

「擎生哥哥！」顧汐言喊住他。

剛剛他從她身邊經過，就像沒她這個人似的，這種被忽視的感覺讓她恐慌。

莫擎生頓了一下，若不是去找顧嫚，他真的很想把這個女人撕成兩半。

顧汐言帶著哭腔，忍著手臂上的巨痛：「擎生哥哥，你也聽到了，她不愛你，你還要追過去幹什麼？」

男人閉眼深吸了一口，終是開口：「她不愛我，跟我對她怎樣沒有關係。但比你這種蛇蠍心腸也要好上千倍萬倍！」

說完，男人的腳步聲再次響起，顧汐言咬著牙再次喊道：「擎生哥哥，我流了好多血，你能不能先送我去醫院，我好痛……」

可是，她再也聽不到回應，也看不到人了。

山林中傳出一陣歇斯底里的痛苦吶喊聲。

顧嫚出去的時候，就碰到了青羽，身旁還有中了迷煙的秦亦之，那些武士就更不用說了。

看著安然無恙的顧嫚，秦亦之稍稍放心了些，只是，也沒有什麼顏面，沒想到這次他竟然搞得這麼難堪。

「夫人，少爺呢，找到了嗎？」青羽一臉的著急。

顧嫚看了大家一眼，搖頭：「沒有。」

就在這時，青羽臉上一陣喜悅，顧嫚就知道，是莫擎生來了。

她轉過身，面朝著莫擎生，莫擎生掃了大家一眼后，視線定格在顧嫚身上，走近：「你沒事吧？」

顧嫚淺淺一笑：「我沒事。你怎麼樣了？」

雖然臉上帶著笑，也是關心的話語，可莫擎生感覺不到溫暖，像是她隨口問問而已。

「沒事了。」莫擎生看向大家，「先回去吧。」

山城如同一座空城，背後之人早已不在，加上還有受傷的人員，不能再在這裡耽誤時間了。

一行人走在前面，很是狼狽。

莫擎生跟顧嫚在後面，兩人並排而行，相互無話。

上車后，顧嫚看到莫擎生手上有好幾處傷口，看他現在精神狀態不錯，猜想他的身體應該沒有問題了。

眼睛瞄了一眼旁邊的醫藥箱，抿了抿唇，最終什麼也沒說。

還是青羽過來打開醫藥箱，說要給莫擎生包紮傷口，可莫擎生說不用，小傷而已。

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們到達了莫擎生的住處。

這個地方真大，不誇張地說，像個小區，顧嫚真有點瞠目結舌。

沒想到莫擎生在國外的資產這麼雄厚，連個住的地方都這麼大，她真有點懷疑，國內的那個家只是他的一個臨時住處。

其他人的安排都是青羽來的，顧嫚當然是由莫擎生帶著進去。

外面都如此壯觀，裡面更是不用多說，光是裝修裝飾，顧嫚都看的應接不暇。

「先去洗洗吧，在三樓。」

莫擎生說著就拉著顧嫚的手往樓上走。

顧嫚怔了一下，看著緊握著她的男人的大手，她沒有掙脫，就這樣上了樓。

將她帶進房間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張又圓又大的大床，乾淨整潔，像莫擎生這個人一樣。

只是，有一點讓顧嫚意外的是，房間的顏色並不像國內的房間整體很灰暗，不論布局還是裝飾，都很溫馨，讓人眼前一亮。

莫擎生看了眼顧嫚微怔的臉龐，微微勾唇，從後面輕輕地抱住她的纖腰，低聲說：「去洗吧，柜子里有你的衣服。我下去弄點吃的，好了我叫你。」

然後輕柔地在她頸脖那裡親吻了一下后便出了房間，也不管顧嫚是個什麼反應。

房門被關上，顧嫚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本來今夜的一切對她來說已是驚心動魄，可莫擎生的態度更讓她捉摸不透。

他明明聽到她對顧汐言說的話，而且也沒有第一時間追上她，她以為他該生氣、不高興，甚至是發火。

可都沒有，不僅如此，連冷淡都沒有，卻是像這般溫柔繾綣。

這樣的莫擎生讓她心裡有種說不上的滋味兒。

衣櫃里果真有她穿的衣服，四季都有。也不知道是給別的女人準備的，還是……

衣服的吊牌都還在。

更讓她驚訝的是，居然還有內衣和睡衣，而且都是她能穿的碼數，都是她喜歡的款式和顏色……

拿好自己要穿的衣服后，顧嫚去浴室前經過大床，她駐足停頓了一下，然後，坐了上去，嗯，不錯。

這麼大的床，就是在傢俱店她也沒看到過，應該是莫擎生定做的吧。

也不知道他是很早就定做的，還是最近？

不過越想，顧嫚越覺得不對勁，因為莫擎生就一個人，這麼大床，估計有人作陪，才不浪費。

這麼一想，顧嫚的屁股跟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馬上彈起來，徑直走向浴室。

顧嫚一進浴室，莫擎生就進了卧室，他看著浴室的方向，裡面的身影婆娑。

數秒后，浴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顧嫚看到一個男人，嚇得直接尖叫起來。

其實她並未看清來人是誰，因為有水氣的原因。

莫擎生就站在那，任她大喊，因為這個房子的隔音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外面根本聽不到裡面的任何動靜。

顧嫚叫了幾秒后，也終於反應過來進來的人是誰，但她是生氣的。所以也顧不上羞澀了，拿起浴巾和衣服就要出去，可有莫擎生在，怎麼可能讓她出去？

「莫擎生，你太過分了！」

顧嫚回頭，眼睛漲得通紅，她氣他竟如此不尊重她。

「我一向過分，你不是都知道？」

莫擎生緊緊攬著她的腰，讓她不得有一分動彈，想起她跟顧汐言說的那些話，他的心就隱隱泛疼，可又拿她沒有任何辦法，唯有佔有她，他才能感覺到他在她身上是有一絲存在的。

聽著這樣的話，顧嫚氣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說得對，他們之間的較量，從來都是他為主動，她為被迫，而每次她都輸得極慘。

「你放開我，我今天不想做。」顧嫚直言，她緊緊咬著唇。

這個男人進來跟她一起洗，她不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真的沒那個心思。而且，車禍的事，她不可能原諒他。

那件事隔在中間，顧嫚都難以消化，她哪裡有心情跟他做這麼親密的事？

哪怕就是為了生了孩子就可以離開這樣的理由她也做不到。

「我想。」

莫擎生吐出這兩個字后，不由分說地吻向顧嫚。

他讓顧嫚毫無退路。

手上的衣物都散落在地，她拚命地拍打他，罵他，可無論她做什麼，他都無動於衷。

顧嫚緊擰雙目，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她顫抖著聲音：「莫擎生，我不會跟你有孩子的！」

莫擎生雙眉緊蹙，冷俊的聲音從喉間溢出：「有了孩子你就可以離開了。你不是一直想著要離開我？」

離開他……

想到此，莫擎生的眼裡劃過一絲涼意。

「呵呵。」顧嫚凄然一笑，「我說過，你可以鎖我一輩子，但孩子，你休想！」

「為什麼？」

莫擎生停下動作，心裡多少有些詫異。因為離開他，是她最想做的事，無論她受多少委屈她也願意。

顧嫚一雙紅眼直視著男人，一字一字說道：「不值得！」

其實在等顧嫚的答案前，莫擎生想了好幾個，大多是罵他的話，可沒想到，她出口的竟是這三個字。

她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連傷人都這麼不拖泥帶水，直擊人心。

莫擎生明顯怔了一下，這三個字真是不簡單哪。

「呵。」他扯嘴笑了一下，「說得好。可你沒得選擇。」

拇指撫上她殷紅的嘴唇，莫擎生幽幽地說：「我算了一下日子，今天是個好日子，適合有孩子，事後不準吃藥，若被我發現，我一定不會讓你在乎的人好過，記住了嗎？」

好似是在跟她商量，其實就是溫柔的命令，不容拒絕的語氣。

顧嫚睨著面前這個男人，她不敢相信，難道莫擎生真就是這樣一個人，如此霸道不講道理？

幾秒后，她也想通了，他恨她入骨，他本就是折磨她來的，她越是不想做的事，他越是要讓她做。

「好。」她放鬆了身體，眼睛看向了別處，「那來吧。」

顧嫚如同死魚搭在案板上，讓莫擎生一下子冷了一半。

數秒后，他扳過顧嫚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兩人面部就隔著兩個拳頭的距離。

這個男人，顧嫚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總是有辦法讓她妥協。

最後，連顧嫚自己都忘了身在何處。

莫擎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如果她一直板著個臉，他真怕自己會敗在她手上。

結束后，莫擎生全身通暢，身體里的那點余葯也全部解決，但就是苦了顧嫚，她沒想到，這一次，莫擎生就跟個吸血鬼一樣，將她的血都吸幹了。

顧嫚的身體軟綿綿的，是莫擎生幫她洗的澡，他自己隨便沖了一下兩人就出去了。

一沾上了床，顧嫚就睡了過去，這一睡，一直睡到第二天半夜，她好像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睜眼一看，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身在何處，又發生了什麼。

房間的燈開的是小夜燈，莫擎生埋著頭，不知道在那裡幹什麼。

聽了一會兒，顧嫚知道他是在處理手臂上的傷口。

她之前看到他手臂上有好幾處刀傷。

「醒了？」

莫擎生扭過頭看了她一眼，她已經坐了起來，靠在床頭那裡，看著他的手臂。

男人已經處理好，合上藥箱，說：「你等一會兒，我把吃的端上來。」

顧嫚也沒有答話，看著莫擎生出了房間。

那些傷，是不是他為了鎮定自己而做的？

顧汐言的話可信嗎？

很快莫擎生便將吃的都搬上來了，他甚至說了要喂她的話。

儘管兩人之前已經做了親密的事，但不代表她就跟他和好了。

她早就在心裡發誓，再也不要想著他的好了。

所以現在，她也不會輕易接受他這樣的安排。

「我自己可以。」

腿間還是很酸，只有小步地走，莫擎生就在一旁看著，她只好厚著臉皮走到一邊的小桌子那裡。

真是餓壞了，顧嫚都吃嗆了，馬上面前就多了一杯水。

「嫚嫚。」

顧嫚吃的快差不多時，莫擎生喊了她一聲，看到她頓了一下，他才繼續說：「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這幾個字一說出來，莫擎生才發覺自己有多混蛋。而顧嫚呢，彷彿從前的委屈一下子被人看到，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聽到動靜，顧嫚抬起手：「不要過來。」

男人止了步子，重新坐下。

兩人現在的位置，顧嫚正好是背對著莫擎生的。

但莫擎生知道，她在哭，她很難受，可她卻不願他看見。

之後，兩人再無言語。

整個房間充滿了苦澀的滋味兒。

大床就是好，顧嫚吃過東西之後，身體舒服了，睡了一個好覺，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起來。

她下樓的時候，秦亦之也在。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后，是顧嫚先挪開的眼神，她終是有些難為情的。

莫擎生將吃的東西從廚房端過來，放在顧嫚面前：「先喝點水再吃。」

這個男人當真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這裡沒有保姆，所有一切應該都是莫擎生一個人做，可做給她吃，他難道就不覺得委屈嗎？

不過想想，男人是做了虧心事的，否則也不必這樣。

如此，顧嫚便一點胃口也沒有了，她只喝了半杯水，跟秦亦之點了點頭后，獨自一人去了廚房，她給自己下了碗面。

「想吃面？」莫擎生不知何時過來了，他站在她身側，看著顧嫚往鍋里放水。

見顧嫚不理他，他又說：「我來，你去外面休息一下。」

昨天怎麼不讓她休息，害她到現在都還沒恢復過來。

顧嫚吭都不吭一聲，也沒有讓給他。

莫擎生當著她的面，抽了一根煙，在燃氣上點著，猛吸了一口后，轉身出去。

那一口煙他也沒有在這裡吐出來。

不知怎麼回事，看到他抽煙，顧嫚就想到有一次在國內時他書房裡烏煙瘴氣的樣子，她心裡就有火，連著放鍋的時候都用了很大的力，聲音哐哐地響。

出去吃麵條的時候，男人已經抽完了煙，餐廳里並沒有任何香煙的氣味兒。

「我看這邊也沒什麼事了，我想回國了。」顧嫚將麵條拉松，散散熱氣，繼續說道，「我身體也完全恢復了，可以上班了。」

又是回國，又是上班，看得出來，顧嫚並不想待在這邊。

她現在沒有能力反抗莫擎生，只好離他遠一些。

莫擎生看著這一桌的好吃的，她一點都不動，卻是自己跑去下麵條吃，看來，她是真的開始膽兒肥了，敢忤逆他了。

男人黑沉著一張臉，聽到她這樣的話，他更加不高興，卻沒有說話。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秦亦之倒是說話了：「我說嫂子，既然都出國了，幹嘛那麼早回去啊，擎生這邊的事處理得也差不多了，可以帶著你出去轉轉，玩玩嘛。至於衛山那邊，說一聲就可以了，都是好兄弟，這個完全沒問題。」

顧嫚笑道：「我沒心情玩，上班最好。」

她再也不說話，專心吃自己的麵條。

秦亦之有些無奈地看向莫擎生。

莫擎生的視線就沒有從顧嫚的身上離開：「你想什麼時候回去？」

顧嫚頓了一下，說：「可以的話，我想吃過飯就走。」

「好。」

莫擎生說完后，發現顧嫚吃得更快了。

最後，連著秦亦之也跟著他們一起回國。

在機場，他們竟遇到了陳玉梅一家。

顧嫚看到了顧鈞顯，他信息里說有重要的事情外出，原來就是到國外來。

現在看著他們夫妻倆在顧汐言的左右，一副生怕她跑掉的樣子，想來，應該是過來找她的。

顧嫚特意看了一眼莫擎生，莫擎生的臉色很難看。

他們一家人自然也是看到了莫擎生他們，夫妻倆顯得有些尷尬，不過顧汐言倒是眼前一亮，她馬上就露出了憂傷的神態，不顧她父母的勸說，強制來到莫擎生面前，兩眼淚汪汪：「擎生哥哥，我知道錯了，你別趕我走好不好，我想回家好好養胎，我……」

話還沒說完整，人就被陳玉梅拉走，痛心地說了她一頓，說她怎麼這麼不懂事。

可莫擎生已然知道顧汐言懷孕，一雙幽深的眸子看不出什麼。

顧汐言一下掙開陳玉梅的鉗制，悲痛地喊出來：「為什麼不能告訴他，這明明就是他的孩子，為什麼不能說！」

陳玉梅攔也攔不住，無奈擔憂地望向對面的顧嫚與莫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