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顫慄

第3章 顫慄

後半句話卡殼,她怔怔地注視着他周而復始的動作,心弦顫慄。

他能保釋她,能帶到這裏,就算逃出去,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嗎?「有沒有殺人,需要取證,你能詳細說一下,當時你為什麼會在案發現場?我們在現場發現的打火機,也有你的指紋。」

微胖的警察看了眼席辰禮,不覺得有什麼,而一旁清瘦的警察已經拿出了筆記本,着手開始記錄。

「嘩啦——」

於墨染聽到希望破滅的聲音,木訥的視線從席辰禮身上挪開,背脊已冷汗如雨。

「我……我是想威脅顧城宇,帶了汽油去……」

她緩緩鬆開了警察的衣袖,五指收攏,指甲嵌在皮肉里毫無痛覺,「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沒開門,就……」

那一剎那像烙在神經末端的夢魘,只是想,就覺得可怕。

「於小姐,我們會查明真相,你和死者的關係是情侶,據調查已經訂婚,除了找了小三之外,還有什麼對他不滿?」

或許在乎她的情緒,年輕警察的口吻輕柔許多。

於墨染怔忪片刻,立馬搖了搖頭,「沒什麼……」

她還算清醒的思緒告訴她,不能把怨恨一股腦發泄,這樣只會加深誤會,確立動機。

「汽油桶是哪來的?在行動之前,你做過什麼……」

沒完沒了的調查,於墨染一五一十告知,詳細記錄下來,警察合上了筆記本,看着她笑了笑,「有了進展,我們再來,席先生為了你的人身安全大度保釋你,希望你也能配合我們。」

如果不是席辰禮,她已經被收押到看守所。

這是所謂的大度?分明是他為了泄憤,監禁了她!於墨染死死的攥緊了拳頭,席辰禮依然站在那裏,打火機合上蓋子沒再打開,沉冷的眼像是要洞穿她的內心,唇角是滿是的嘲笑,「洗白也不知道找點像樣的借口,可笑。」

「信不信由你!」

於墨染氣惱,狠狠瞪了回去。

該解釋的已經磨破嘴皮子,既然她跳進黃河也百口莫辯,何必多說?只是,小白他……她揪緊一顆心,傭人已經給門上了鎖,她看了看那鎖,又看了看席辰禮,「如果我死了你會開心,那麻煩你,別傷害無辜的孩子。」

說完,她轉過身,步履蹣跚爬到床上,瞥了眼床頭櫃的飯菜,毫無食慾。

她在賭。

席辰禮的目標是她,犯不着對一個孩子下手……裹着被子,黑暗窒息的環境裏,她只能咬着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那場爆炸,閻羅王怎麼不把她也一併收走了,至少,這樣,小白會好好活下去……席辰禮略感意外,這個女人竟然還敢有小脾氣?「今天表現得還不錯,蘭嫂,給小雜種喂兩口奶。」

他抽回目光往外走,忽然想到了什麼,頓住腳,又回頭叮囑傭人,「記住,兩口!」

孩子要活下來,苟延殘喘的活着,否則他拿什麼讓於墨染生不如死?是夜。

別墅里,傭人已入睡。

二樓西側的房間里,只有一盞夜燈如螢火之光。

男人坐在窗前的沙發上,俯視着滿院子的盎然花卉,隼目黯淡。

「素芸,你放心,你遭受的一切,哥會加倍給你討回來!」

他抱着的相框,黑白色彩,音色里恨意不減。

父親在他七歲的那年癱瘓在床,母親生席素芸的時候難產死亡。

從小,他和席素芸相依為命,席素芸是他掌心寶,心頭肉。

她這一去,心裏空落落的,像是什麼崩塌了似的。

照片上的女孩子,笑靨如花,明媚得宛如初升旭日。

「素芸,你乖,過兩天,哥把你接回來。」

他柔聲如同哄著三歲孩子,眼眸隨着指尖撫觸照片的動作而眷念深深。

放下照片,擎著酒杯,半杯威士忌一口悶。

「席先生不好了!」

突然橫亘來的聲音打破清靜,負責看管於墨染的蘭嫂火急火燎跑來,「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好像不行了,哭也不會哭,也不睜眼,我摸着他冰冰涼的!」

於墨染是被吵醒的,摸索著爬起來就看見兩個傭人抱着孩子離去。

這幾天來,她第一次看清於慕白的樣子,青紫色的臉,軟綿綿的,半點生氣也看不到。

「小白!」

她太過着急,下床時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小白!」

捂著肚子跪着,傭人已經抱着孩子沒了影。

寶寶,她的寶寶……於墨染一點點的爬,往前爬,爬到門前,一雙灰白拖鞋映入眼帘,她猛地抬頭,皸裂的唇啟合,話音沙啞如破鑼,「席辰禮,你把小白怎麼了,把小白還給我,還給我……」

席辰禮垂着眼帘,被攪擾了清靜,一把無名火,「死了!」

孩子還給她!那誰還給他韶華的妹妹!「死了?」

於墨染呢喃著這兩個字,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猛然間一拳砸在地板上,「不會的,小白不會死的,他親生父母遺棄他的那一天,那麼大的雪,身體都凍僵了也沒有死,小白不會死的,不會!」

席辰禮的角度看去,她腥紅的眼,拚命自我安慰的樣子,像極了幾天前的自己。

他眉頭蹙起很快又舒開,「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們母子會團聚!」

腳步聲漸漸遠去,於墨染立刻像無骨動物一般癱倒,眼淚滑過鼻翼,嘴裏一直念著小白的名字。

於慕白雖然不是她親生,可這八個月來日夜陪伴,不是親生勝親生,本打算要把他養大成人。

他還沒那麼小,還沒好好看過這個世界,怎麼可以就這麼離她而去……往後的兩天,她沒有吃任何東西,水不喝,覺不睡。

每次席辰禮去看,她蜷縮在地上,還是那件染了血的病號服,頭髮燒焦的部分已經脫落,齊耳的短髮遮掩著臉頰,眼睛很大,卻空洞無神。

「席先生,我覺得她精神狀態可能出了點問題。」

蘭嫂站在他身後,戳了戳自己腦袋,小心翼翼說道,「我之前送飯的時候都趁她睡着,她這幾天不睡,送進去飯,敞開着門也不往外跑。」

「精神有問題?」

席辰禮半點不信,拿過蘭嫂手裏的鑰匙,打開門,走進房間。

這屋子長時間不通風,散發着異味,可能是血,可能是放久了的飯菜,也可能是她落得滿地燒焦的發。

「起來。」

他抬起踢了踢她的腰,於墨染罔若未聞,動也不動,目光沒有聚焦。

「跟我裝死?呵——還不到你死的時候!」

席辰禮緩步走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她目光一貫揶揄,「蘭嫂,她不吃就想辦法讓她吃,在我這裏,想死可沒那麼容易!」

蘭嫂於心不忍,這都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連她自己都覺得在作孽。

但轉念一想,她殺了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今天午餐很豐富,杭椒牛柳,鐵板焗蝦,還有地三鮮。

不過,經涼了,連米飯也乾巴巴的。

「於小姐?吃飯了。」

蘭嫂喊她毫無動靜,無奈地望了席辰禮一眼,席辰禮眼神示意。

無聲的交流,蘭嫂放下碗在地毯上,把半死不活的於墨染扶起來靠在自己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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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乖嬌妻哪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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