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髮老爺爺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小張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今天剩餘的時間裏他的腦子裏都在不斷回放着女神對他嫣然一笑的樣子，以及表哥那句「追她的人都能從這排到校門口了！」。

他總是想去改變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去改變，那些成功學導師們賦予他的熱血和激情只能堅持一個晚上的時間，二十歲的年齡，他正不斷地掙扎在就此認命和不甘平凡兩條路之間，就如現在他迷茫的徘徊在這大街上一樣。

「可惜了，明珠蒙塵喲~」

突然間，一道蒼老的嘆氣聲，悠悠傳入了他的耳朵中。小張一驚，這時才發現自己怎麼走到這麼偏僻的一條小巷子裏來了。

這裏看樣子像是一處城中村，兩邊破舊的樓房裏不斷傳出炒菜的香味，頭頂上是密密麻麻的電線，地上到處灑著污水和爛菜葉子與膠袋，一條土狗懶散地瞅了他一眼，無精打采地趴在那裏。

他左右環顧一圈，想看看剛才是誰在說話，結果發現了一個算命的老頭，就坐在牆角下的一個小板凳上。

「額。。。你在跟我說話？」

小張疑惑地問道。

「非也，非也。」老頭手撫長須，微笑說道。「老夫在跟有緣之人說話。」

「有緣之人？」

「呵呵，不錯。小夥子你看，此地來往之人絡繹不絕，但他們都看不見老夫，皆因並非有緣之人。」

老頭子呵呵長笑道，一副標準的世外高人的模樣。

「而老夫之言，他們亦是聽不見，唯有身具慧根者，命中有大機運者，方能聽見。」

「你，你是說。。。我是有緣人？」

「哈哈哈哈，是否有緣，為何不過來一敘？」

老者從背後摸出一個小凳子，放在了他的算卦攤前。

「請坐。」

小張愣愣地走過去坐了下來，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可干，自己也沒啥朋友，就跟這老頭子隨便嘮嘮也無妨。

走到近前，他仔細打量起了這個老先生，卻見老先生其人清瘦，白須白髮，仙風道骨，衣服雖然舊了點但也算得上乾淨整潔，帶着一副樣式古老的圓墨鏡，渾身散發着淡淡的煙草味和草藥味。

「老先生，我先問下。。。你這是怎麼收費的？」

小張謹慎地問道。

「呵呵，年輕人啊，戒心實在是太重了，請看。」

老先生笑呵呵地遞過去一張紙，上面寫着測字：十元；問卦：五十；化災：兩百；逆天改命：無價。

「逆。。。逆天改命？？」

看到最後一項時，小張的呼吸猛地急促了起來。

「沒錯，逆天改命。」老者點了點頭，然後神秘地笑了起來。「這世上本有許多人應該大放異彩，獨領風騷的，但怎奈因為種種原因，他們卻不得不困頓於平凡的枷鎖之中，無法解脫。而老夫便可幫助這些人去掉身上的枷鎖。」

「那。。。這無價的意思是。。。」

「無價，亦代表着所需要的價格太過昂貴，而且每個人所需要付出的價格都不同，因此老夫才寫着無價。」

「而且啊。。。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逆天改命的，也有很多人天生就註定平凡的度過一生，這樣的人就是老夫也沒辦法幫他改命啊！」

老者點了一根紅塔山，緩緩噴出一股刺鼻的煙霧。

「那麼小夥子，你想讓老夫給你算些什麼呢？」

那逆天改命四個字彷彿蘊含着著無限魔力，小張的眼神一沾上便是再也移不開了，他也想像書中的主角一樣呼風喚雨，而他也具備了一些得天獨厚的條件：出身不好，資質平凡，沒人看得起他，而且最重要的。。。他還是個孤兒。

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哪天實現了呢？成功導師的話又一次迴響在了他的耳邊。而說不定他無意中走到了這裏，又無意中碰見了這位老先生，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我。。。我。。。我想要逆天改命！！」

良久，小張驀地大喊道，把一旁睡覺的土狗嚇了一個激靈。

「哈哈哈哈！好後生，有志氣！」

老者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答案，他仰頭長笑一聲，一把抓住了小張的手，說道：「不過先別急，讓老夫看看你有沒有這個命再說。」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小張心中忐忑不安，他看着這位老先生仔仔細細地摸着他的手掌，並不斷捏來捏去，這種感覺比他當年第一次接吻時還要緊張。

「不錯不錯。。。是個好料子！唉，只是可惜了啊。。。」

老者連連讚嘆不已，然後話鋒一轉，搖頭遺憾地說道。而小張本來喜悅的心情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裏，這種感覺就像是。。。就像是自己和女神都已經洗完澡躺在床上了，結果突然發現對方比他還大。

「老先生，您說明白點，我怎麼可惜了？」

「年輕人，我可以這麼跟你說，你若是換個出身，本來應該大有作為的，只是可惜啊！困跡於枷鎖中已久，眼下已然是你最後一個鹹魚翻身的機會了，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你這輩子也就這傑寶樣，沒得救了。」

老先生一改常態，板起臉來嚴肅地說道，把小張聽得一愣一愣的，心中也愈發不安了起來。

「那。。。那老先生，我現在該怎麼做才能逆天改命？」

「年輕人，老夫問你一句，你真的想要逆天改命嗎？你本可以平平安安，幸福的過完這輩子，但如果老夫真的出手幫你逆天改命了，那你的未來可就充滿了危險與不可知。」

「我我我願意！！」

小張毫不猶豫地說道。

「我再問你，但凡是想要逆天改命之人，都必須要有大毅力，大決心，能經得起大磨難才行，你能堅持下去嗎！」

「我能！」

「好！好！！好！！！」

老先生同樣也激動了起來，他聲若洪鐘，連道三聲好，聽得小張是胸中氣血翻滾，心中熱血沸騰，恨不得當即一聲長嘯，就此武破虛空而去。

「難得碰到如此奇才，老夫今天豁出命去，也要逆天一回，但願你日後飛黃騰達了，還能記得老夫！這回老夫出手，分文不收！！」

「吶，年輕人，現在最重要的時刻到了，逆天改命之前，你需要向老天爺展示你一往無前的鬥志和堅定不移的決心，才能獲得老天爺的青睞和認可。」

「那。。。那請前輩明示，我該怎麼做？」小張咽了一口唾沫，顫聲問道。

「很簡單，你身上目前什麼東西最寶貴？是你最為重要的？把它全都拿出來放於老夫的八卦盤上，老天爺就能看見了。」老先生從隨身包裹里掏出一個古樸的八卦盤，置於地面，沉聲說道。

「我。。。我最寶貴的。。。東西？我明白了！！」

一陣苦苦思索之後，小張恍然大悟，自己身上最寶貴，最看重的，不就是那個嗎？

「嗯，對，年輕人，從你的動作中老夫就能看得出來你的決心相當堅定。。。誒？等會，停下停下！你解褲腰帶幹什麼？」

「老前輩，此乃我最寶貴的東西了，珍藏二十年，從未使用。。。」

「你他！！」

老先生臉色猛地漲紅了起來，然後他深吸一口氣，微笑着循循善誘道：「此物當然寶貴，但卻不是你最寶貴的，你想想，你平時最看重的還有什麼東西？而這紅塵世人不得解脫，又是因為最看重什麼東西？」

「還有。。。哦哦，您是說這個？」

小張手忙腳亂地從褲兜里掏出一堆髒兮兮的零錢來，那是今天吃烤雞剩下的。

「恩，沒錯，就是這個，來吧，向老天爺展示你的誠意吧！記住了，你展示的誠意越足，老夫等會逆天改命的成功率便越高，這可是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了啊，慎重！」

「我全身上下只有這麼多了，這些夠了嗎？」

「這。。。你就只有這麼些了？這誠意好像不太足啊，唉，年輕人，你要想清楚啊，這些錢可不是給老夫的，是你給老天爺的啊！」

「那。。。那我這裏還有一張卡，裏面還有我攢到現在的兩萬元錢，這些是我的全部家當了，夠了嗎？」

「嗯。。。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好，年輕人，現在閉上眼睛，老夫要開始逆天改命了！」

聞言，小張趕忙閉上雙眼，只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等到老先生讓他睜眼時，那張銀行卡還有零錢都已經神奇的消失了。

「喏，這便是無敵逆天至尊神液，喝了它，你以後就可以逆天了。」老仙人慢悠悠地端起一碗水，遞給了小張，水裏面還泡著一張黃色的符籙，上面畫着好些神秘的符號。

一口將碗中液體飲盡后，小張抹了抹嘴，他驚喜地發現自己身體明顯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但他卻無法說出具體是哪裏不一樣。

「老前輩，我喝完了，現在呢？」

「現在啊，哈哈哈，年輕人，回去等好消息吧！！」老先生手撫長須，呵呵大笑了起來。「不出三日，將有貴人上門，而你的命運也會隨之改變。」

「好，多謝前輩逆天之恩！」小張想了想小說里這種時候應該怎麼做，然後趕緊對着老先生拱了拱手。

「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呵呵，小傢伙，老夫乃紅塵一過客，姓名不過是一代號，何必執著於此？如果你非要知道老夫的名號的話。。。老夫姓黃，你叫我黃老仙便可以了。」

「記住，天機不可泄露，老夫為你逆天改命一事，萬萬不可告訴第三人知道，否則你的命運不但無法改變，還會遭遇天譴，從此災禍纏身，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多謝黃老仙！！」

小張站了起來，對這位老先生感激的無以復加，便再次拱了拱手。

「行了行了，快走吧，回去等好消息吧！！」

小張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離開這條神奇的小巷子的，但和他進來時的心情不同，走出去的時候，他昂首挺胸，整個人變得精神煥發，神采奕奕，臉上還帶着一絲邪魅的笑容。

他現在能明顯的感覺到周圍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那是充滿了羨慕和嫉妒，以及尊敬與畏懼的眼神。

天道無常，在自己二十歲的這一天，他這黯淡而灰暗的人生終於是迎來了燦爛的陽光！

。。。。。。

深夜，小張躺在工地的宿舍中，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他的心情始終難以平靜下來，按照黃老仙所說，就在這兩天，將會有貴人上門，帶給他一段不平凡的人生，這他怎麼還能睡得着啊！

而說來也巧，就在這時，宿舍的大門突然被敲響了，接着一道溫和卻不失霸氣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請問張偉先生住在這裏嗎？」

這聲音如同晴天。。。哦不，如同深夜霹靂，亦如同天籟之音，小張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他迅速套好短袖，用口水抹了抹頭髮，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向了門口。

他猛地拉開了門，微涼的晚風隨着怡人的月光一同湧入，卻見兩個神秘人站在門口，他們身材高大，雙眼炯炯有神，帶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盯着張偉。

「你們。。。你們終於來了！！」

小張的聲音發着顫，眼中流出了喜悅的淚水，他等待這一刻，已經等了二十年。

「看來你知道啊。」

兩個神秘人對視一笑。

「我們是市公安分局的，你因為涉嫌參與一起利用迷信活動進行詐騙的案件，現在跟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