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拋繡球

黑衣人走近裴源之後卻是收了劍，拱手參拜：「見過閣主大人。」

「你們閣主現在已經不是我了，不必多禮。」裴源抬了抬手，黑衣人這才站了起來解釋道，「不知這單任務和公子有所牽扯，還請公子原諒。」

裴源擺了擺手：「都是意外，我也是受人所託。」

沈佳禾看着一臉驚訝的林海，忍不住笑了起來，居然是銜遠閣的人，難怪一直在旁邊看好戲，這個林海怕是此時腸子都要悔青了，花了這麼大的價錢，還找了個麻煩回來。

黑衣人往林海看了一眼，轉頭問道：「這人要如何處理，還請公子示下。」

「打暈了送回去吧，不知道住哪的話，就隨便扔在大街上好了。」裴源看了看不遠處的周珣，低下眼神道，「其他的事情就不用問了，不過將你們跟林海的訂單送到我這一份。」

黑衣人帶着林海回城裏，隨後還要去給阿金復命，倒是也沒有在此多耽擱時間。

裴源背對周珣走遠了一些，沈佳禾去扶周珣起身，周珣卻是看着沈佳禾立刻往後退了兩步：「你……你別過來。」

沈佳禾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男裝，知道這是招人誤會了，忙抬頭示意周珣看看自己的脖子：「我和你一樣，穿這身方便。」

她的脖子細膩光潔，沒有那處凸起喉結，周珣眼圈一紅，忙就著沈佳禾的手站了起來：「多謝姑娘搭救，小女感激不盡。」

「姑娘客氣了，我們路過閣樓，看到有歹人行兇這才跟了上來。」沈佳禾握了握她的手，「現在都沒事了，你放心吧。」

又幫着她將衣服整理乾淨，低聲問道：「你現在要不要先回家去，我們可以送你。」

周珣搖了搖頭，拉着沈佳禾的手道：「我此次拋繡球是跟我父親磨了很久才求到的，要是回去了，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我……我要先回去將繡球拋了才行。」

周珣的事情沈佳禾從周乾哪裏聽了不少，自然知道這姑娘心裏的想法，便點了點頭：「好，那我們就送你回閣樓那邊去。」

兩人剛要走，周珣又拉了一把沈佳禾的衣袖：「我……我還有事想要請姑娘幫個忙。」

周珣話還沒說出口，沈佳禾大概就已經猜到了，她心心念念要嫁給許彥，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隨便就將自己的終身大事隨着繡球給拋出去了。

「回去之後我會將許彥指給姑娘看，到時還請姑娘一定要幫着他把繡球搶到。」周珣說着就要跪下來。

沈佳禾忙一把扶住她：「這事就抱在我們身上，你就只管扔繡球就行了。」

三人回去的時候，閣樓前的人已經差不多因為之前煙霧散完了，裴源和沈佳禾將周珣從閣樓的後門送進閣樓里。

出事之後周府的下人就去稟告了周首富，他匆匆趕來這裏，卻見閣樓里人去樓空，當下急的就要動用周家所有人脈出去找人。

周乾從流觴那裏知道裴源和沈佳禾已經幫忙出去找人，這才和夫人一起上了閣樓，安慰老爺子先不要衝動，還是等等消息才好，以免影響了堂妹的名聲。

周首富在閣樓里來回打轉，這會看見女兒平安無事的回來，連忙迎了上去，左右打量一番，心急問道：「阿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剛才到底去了哪裏？」

眼看天色很晚，周珣只想先將心裏的那件事定下來，便安慰父親：「女兒現在平安無事，還是先將繡球拋了再說，等這事結束之後，女兒再跟父親細說不遲。」

周首富往閣樓下面看了看，守在閣樓下面的人寥寥無幾，便喚來管家吩咐道：「讓下面的人都給我敲鑼打鼓喊起來，就說我周家的千金要準備拋繡球了。」

沈佳禾和裴源站在閣樓下面，聽着周家下人的呼喊聲，只覺得萬分滑稽，他們隔着人群看向不遠處的許彥，這會正一臉心急的站在那。

這樣弱不禁風的一個書生，如何能搶得過這滿城的青年，沈佳禾打趣的問向他時，他只定定的看着閣樓的方向，輕聲答道：「惟願儘力一試，不想其他。」

之前散去的人們又重新圍了上來，周珣站在閣樓之上看着下面，那個人就站在人群中間，不論這世上又多少人，她眼裏也只能看見他一個。

她又看了看沈佳禾，見她沖自己點了點頭，這才深吸了一口，吩咐身邊的丫鬟將自己的繡球取出來。

那是她親手製作的繡球，是她在好幾個夜晚想着許彥的一眉一眼慢慢縫製出來的，她看着下面的人群，終於閉上眼睛奮力往下一扔，再不敢看上一眼。

繡球一拋，下面的人群瞬間沸騰起來，底下的人一頓哄搶，幾個人眼看着繡球往他們的方向飛來，忙抱成一團，其中一人只覺得懷裏軟乎乎的一團，忙興奮道：「我搶到了，我搶到了。」

旁邊的人一聽這話，一窩蜂的壓了上去，搶了半天過後卻見最初那人懷裏空空如也，不由驚詫問道：「繡球呢？」

再抬眼一看，繡球已經到了一錦衣華服的公子哥腳上，不知他為何不用手拿，卻一腳將繡球往西北角踢了過去。

這人就是裴源，西北角那邊站着的就是許彥，不過等他撲過來要接住的同時，人群已經朝着同一個方向涌動過來，眼看着許彥就要被人群擠到看不見的地方去，沈佳禾只好迅速出手，搶先將繡球搶在手中。

頓時沈佳禾成了一群人眼裏的香餑餑，人群全部朝着她慢慢靠攏，許彥從人群里終於拼了命的擠出來，就在沈佳禾要被人群淹沒的時候，裴源飛身而來踩着每個人的肩膀，將沈佳禾從人群中心給撈了上來。

為保萬無一失，沈佳禾出了包圍圈之後只好想繡球一把塞進許彥的懷裏，周乾站在閣樓上看得一清二楚，當下一把搶過周府管家手中的銅鑼狠狠的敲了一聲，事情到此結束。

許彥抱着繡球仰頭去看閣樓上的周珣，那是他發誓這輩子一定要娶的姑娘，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就到了。

周首富看着一頭亂髮，渾身皺巴巴的許彥，深深的皺了眉，他冷冷的看向周珣，沉聲問道：「這就是你挑選出來的夫君？這就是你要拋繡球的目的？」

「父親莫不是要反悔？」周珣好不怯懦的看着自己的父親，「女兒除了他誰也不嫁。」

周首富在閣樓了走來走去，他暴躁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她聰慧漂亮，樣樣都讓他這個做父親的滿意，可唯獨在選婿上面，父女兩永遠打不成共識，「一個酸秀才，只知寫字作畫，念一些沒用的之乎者也，他能帶給你什麼幸福。」

「許彥說他明年會考中舉人，以後還會去考科舉，是您不願意等，是您不願意給他機會。」周珣紅着眼睛，冷冷的看着自己的父親，「不管怎麼樣，今天是許彥搶到了繡球，您可不能言而無信。」

「為父不喜歡他，這次拋繡球不作數。」周首富坐了下來，沉着臉道。

周珣冷聲質問道：「那父親您告訴女兒，您喜歡什麼樣的？」

「自然是林海公子這種，溫文爾雅，知書達理，最重要的是和我們家門當戶對。」談起這個人，周首富的神情緩和了許多，「女兒，你是被那許彥一時豬油蒙了心，只要你和林海好好相處一段時間，為父相信你是一定會喜歡上他的。」

周珣冷笑了一聲：「全芙連城的都知道女兒今日拋繡球擇親，可林海為什麼不來呢？他口口聲聲最愛女兒，為何到現在都沒露臉？」

說到這周首富也是一臉的奇怪，他明明早就跟林海打過招呼，一定會在此次的拋繡球中給他一些便利，可他怎麼會缺席這麼重要的事情呢。

看着皺眉思考的父親，周珣白著臉說出了真相，「您不是問女兒出了何事嗎？女兒現在就可以告訴您，今天放了煙霧，將女兒擄走的就是林海。」

「這不可能，林公子怎麼會是這種人。」周首富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周珣眼淚落了下來，哭着道：「女兒句句屬實，父親若是不信，大可以讓林海跟女兒當面對質。」

周珣深吸了一口，才鼓足勇氣道：「若不是碰見了兩個好心人，今日……今日女兒就沒臉回來了。」

周首富的臉色白了又白，單手握拳狠狠地砸了一下扶手：「這個該死的畜生，竟敢欺負到我周家頭上，實在是豈有此理！」

他忙拉着女兒坐下安慰道：「為父也是看那林海一表人才，家世也算不錯，這才覺得是個好的，沒想到是頭披着羊皮的狼，女兒放心，這件事父親定會為你做主，絕不會讓你平白吃虧了去。」

周珣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低聲問道：「那許彥呢？」

周首富嘆了口氣，他看着女兒通紅的眼睛，瞬間覺得全身丟疲憊下來：「你也知道我們家不必旁人家，若是有那種為了富貴，為了……」

「許彥他不是那種人，」周首富話還沒說完，周珣就急急替他辯駁道，「他只想考取功名利祿，憑自己的本事養活家人，絕沒有貪圖錢財的想法。」

周首富喚來外面的管家，沉聲吩咐道：「讓那小子來見我。」

許彥早已在周乾夫婦的幫忙下，換了身衣服收拾整潔了才跟着管家上樓，他恭敬的朝着周首富行了一禮，這才看着周珣道：「我知周老爺是捨不得阿珣跟着我吃苦，不過周老爺放心，我在衙門已經找到事做了，我會一面做事，一面準備科考事宜，絕不會讓阿珣跟着我吃苦的。」

周首富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衙門那一點薪水能夠幹什麼吃的，再說一心二用如何能成大事，等你和阿珣成了親，我會安排你讀書的事宜，以後專心讀書，不要想些有的沒的。」

這算是承認他這個女婿的身份了，周珣忙拉着許彥一起跪下來給周首富磕頭行禮：「謝謝父親成全。」

周珣的事情能夠圓滿解決，周乾知道裴源和沈佳禾功不可沒，便提着芙連城的特產去了兩人入住的客棧跟兩人道謝。

沈佳禾吃着手裏的點心，跟周乾笑道：「明明是幫了你的堂妹，倒要讓你破費。」

「都是一家人，應該的，應該的。」周乾笑道，隨後邀請道，「不如你們乾脆留下來，參加他們兩人的婚禮好了，到時我跟堂妹介紹下你們。」

讓堂堂天子和皇后參加一個小商人家的喜宴，也只有周乾這個沒腦子的能提的出來。周夫人暗暗給周乾使了個眼色，小聲道：「公子和夫人那裏有空閑留下，你就別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