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九劍
這一劍的速度明顯快了很多，江辰剛有了這樣的想法，那道劍氣便又慢了下來。
崑崙派輕功『燕歸來』最注重的是腿法一類的修習，所謂先拳後腿次擒拿，兵器內家五合一，由外而內。
若單論一道字訣，腿法自然占著便宜，可這人的劍術卻不單單能用一道字訣就概括了的。
劍氣又慢了下來。緊接著，中年人再次連續劈出了數劍。
江辰徹底震驚了，他終於明白中年人剛才的說法:慢劍不能殺人？
不！慢劍依舊可以殺人！
一個劍客，施展劍法最重要的是果斷精絕，盡量不拖泥帶水，倘若不論輸贏，只講生死，能一招制敵便一招制敵，劍客的優勢就在此，劍法快速絕倫，從不拖沓。
可拖沓的劍法就不算劍法了嗎？
一劍就是一劍，一劍的氣勢過了，就只能出第二劍來補足氣勢，從未見過劍術還能疊加的？可這中年人做到了。
匪夷所思，江辰雖不是練劍的，但起碼對劍術還是知道一些，他從未想過，一招就是一招，實實的劍術竟然可以疊加使出？而且前一招竟然不受后一招的影響，危機依舊？這實在讓人莫名其妙。
倘若是從人口中說出，江辰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但此刻並非什麼道聽途說，卻是他親身經歷過的。
第八劍！
從第二劍到第八劍，七道劍光圍成了一張密集的網，朝江辰劈來。
江辰不斷後退，這劍光網倘若碰觸到一點那還不讓分屍了？
躲到一顆樹下，縱身躍起，腳起枝落，折斷了樹上枝幹，一支支的踢出，足足有五六根，接連朝劍光網飛去。
劍光網抵擋樹枝，每一根樹枝都被切成了一片片，當劍光網覆蓋了江辰所站的粗壯大樹時，一掠而過，整棵樹都被切成了一片片，轟然倒塌，江辰又縱身躍起，跳到另一顆樹上，驚訝看著不可思議的一幕。
好在，劍光網總算消失了。
中年人在劈出第八劍的時候便收齊了扇骨劍，摺扇輕搖，看著樹上狼狽的江辰「這回信了？」
江辰一臉驚恐卻依舊裝作鎮定的道「你本可以趁勝追擊。」
中年人搖了搖頭「我只是來試試你的武功，第九劍不能出了。」
不能出？
「為何？」江辰似乎有些不甘心。
「九劍出，這地兒又得多一具屍體。」中年人道。
九劍出，擋者必死！
江辰想到了一個人。
他還需要確定一下。
於是，他恭敬的頭一回對著敵人拱手「兄弟可是崑崙派的？」
中年人冷冷道「少俠好功夫！這鏢局算走了運氣，此事竟然少俠出來接下了，那我等就不叨擾，告辭！」
言罷，轉身便走，其餘劫鏢土匪包括『力千鈞』在內也都忿忿隨其離去。
沒有明確的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想不到，這骨瘦如柴，手執摺扇的中年人竟是此次行動的首領。
至於力千鈞。
看樣子，似乎還得聽他的。
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江辰都為自己舒了口氣，對方人多勢眾，且還有這樣的兩個高手，倘若真打起來，保管吃不了兜著走，江辰自知差距，但氣勢上卻無論如何也不能輸。
不過，他也明白，若對方真的出了第九劍，自己別說接下劍招了，就連這條命也得留在這裡。
那可是『第九劍』啊！
江辰一陣唏噓。
早些年聽說，天下十劍客之一的『第九劍』秦九，師出崑崙派，憑藉「九劍絕殺」的高明劍術，少年成名，不知為何，竟甘心做起了土匪強盜。
只不過，倘若自己真對上秦九，非要與他來個生死相搏，後果也是江辰所不敢想的。
眾土匪已走遠，他的耳邊卻傳來那骨瘦如柴中年人的聲音「如我所料不錯，兄弟應師承四大劍宗的寒霜谷劍宮，在下秦九。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咋們後會有期！」
此人不僅輕功了得，劍法高超，內力竟也如此深厚，千里傳音的功夫，在他口中說來如同兒戲。
江辰聽他自道名號，腦中一下子「嗡」的一聲。
果然是他！
江辰看著遠處這眾人消失的背影，臉上神情複雜「有趣啊有趣！可惜啊可惜！」
他在有趣什麼？
他又在可惜什麼？
江辰回頭看去，只見鏢頭正與其餘鏢師整理鏢車，收拾戰死鏢師們的屍體。
他心中過意不去，謝言安定好了手下鏢師才回過頭來，見江辰站在一旁，忙上前抱拳行禮「多謝少俠相助。」
江辰回禮道「嚴重了，路見不平罷了。」
他這話說出來並非什麼謙遜之言，只不過，這趟下山終究對自己的實力太自信，以至於吃了啞巴虧。
在江辰的記憶中，自認為天下武學，自己在劍宮以掌握的足夠多，但等到真正用的時候，才應了那句「書到用時方恨少」的至理名言。即便自己施展《星月典》，今日不照樣遇到了輕功遠勝自己的人，心中除了不甘外，也就只剩羞愧了。
江辰暗罵自己目光短淺「我竟如此小覷天下英雄。」
其實並非他小覷天下英雄，而是那『第九劍』端的叫一個厲害。
試想，一個位列十劍客之一的人，他的實力可與『江州』子房、『西湖』胡古道、『廣陵』虯髯客這些人不相上下，又豈是區區一個偷跑下山的無名小輩江辰能比的？
謝言見他眉頭緊皺，心中疑惑卻不明言，只道「不知少俠此行要去何處？」
江辰道「本來打算到遼東玩一玩，沒想到半路碰上這事。對了，你們是怎麼得罪那伙強盜的？」
謝言道「此事發生我心中也疑惑不解，想我大通鏢局本來規模不大，在遼東都是小鏢局，哪敢得罪得起江湖中人。平常押鏢，大多都走這條小道，為的就是避開綠林強盜，今天不知怎麼，還是在道上讓人劫了。」
江辰道「恕在下直言，謝兄此鏢運往何處？」
謝言道「少俠仗義相助，謝某也不隱瞞。我們這回接的是北魏古剎郡百花樓的鏢。」說著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事，遞給了江辰。
江辰接過看去，是個用檀木做的木匣子，上面封了禁條。
謝言接著道「正如少俠所見，裡面的東西用封條封住了，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
江辰微微點頭，低聲道了句「郡侯府……」
謝言見他神色有異，似乎想到了什麼「少俠可有疑問？」
江辰心道「我這趟下山就是遊歷天下的，既然遇到此事，不如就和這鏢師一同去古剎郡走一趟，路上也有個辦，再好不過……」
於是連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謝言一愣「但說無妨。」
江辰道「我想與謝兄同去古剎郡，沿途欣賞風景。謝兄若不嫌棄，我也可幫謝兄鏢局的忙。等到了古剎郡，在分開。如何？」
適才他見識了江辰的武功，知道眼前青年雖看著年輕，實際上還有些手段，又聽那叫什麼『第九劍』的土匪說過，他是劍宮弟子。
寒霜谷劍宮！
那可是四大劍宗之一的北劍宮啊！
即便是自己的師傅，翠檀道長去劍宮問候虞痴上人也得客客氣氣，見了劍宮弟子也得好話說盡，何況自己這樣的一個小鏢頭？
他心中早有結識之意，此刻聽江辰說完，正合心事，眼中都露出興奮色，連笑道「哈哈哈，謝某能得少俠相助，那再好沒有了。這一路去古剎郡還得多承老弟助拳。」
他已將生疏的『少俠』改成了『老弟』，顯然不和江辰客氣。
江辰道「那是自然。」
謝言拍著江辰的肩，為他一一引見鏢局眾人，江辰與諸人行了禮，便算相識。
江辰又幫眾人收拾整理行囊，一切妥當，這才繼續趕路。
須知，早在這之前，一路上眾人馬不停蹄，鏢車雖只有兩輛，但內里裝的卻並非什麼貴重物品，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那方盒謝言卻始終放在懷裡，就連平時吃飯睡覺都不曾離懷。
如此，自遼東到古剎郡走了近兩個月，期間謝言經過朔方、梧州，中途還去了一趟紫雲觀，但被守門道童告知，師祖翠檀道長已經離開紫雲觀兩月之餘，據說是遊方未歸。
兩個月時間，能去哪裡？
謝言灰心喪氣的謝過道童，囑咐他倘若翠檀道長遊方歸來，告知自己來過的消息，便離開了。
直到遇到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