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通鏢局

漠北皇庭以西，北魏王朝境內。

告別了拉車老者，江辰繼續一路往山下走。

走過這片林子，便到了北魏王朝以東的古剎郡。江辰起先想讓老者將自己送到此地，但老者言道古剎困被稱為「妖都」，本就是妖魔匯聚之地。說什麼也不繼續走了。無奈江辰只能下車步行。

雖說，老者所在的郡縣也是北魏王朝二十九郡之一，但放眼整個地界，最著名的莫過於妖都「古剎郡」，江辰師承寒霜谷劍宮，某種意義上講，是道門正宗，豈有不來此地看個究竟的道理？

想到此處，腳步便又快了幾分。

林中傳來一陣呼吸聲，叢林被撥散開，樹枝翻動，塵土飛揚，驚起棲息樹上的群鳥，覓食捕獵的野獸。

它們很少見到這樣恐怖的情形――一道黑色的影子，不斷撥開身前樹木，用那近乎不可思議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將樹木拋飛上天，在叢林中間，撥出了一條筆直的道路。

一時間群鳥驚飛起，野獸四散起。嗷嗷怪叫者，嘰嘰喳喳者，狂奔疾馳者，此起彼伏，亂作一團。

黑影是誰？

造出如此大聲勢，無論如何都不會將它聯想成一個人——黑影或許是一頭猛獸。

一頭力大無窮的猛獸！

——比老虎塊頭還大！比獅子還要兇猛強悍！

可惜，都猜錯了……

這黑影確實是一個人，不是山間野人，而是一個看似很普通實實在在，有血有肉的人。

看似很普通，實際不普通。

黑影在即將衝出叢林的一霎那，言語中的歡喜以掩蓋不住「閃開閃開，都給爺讓開！爺今天終於修成正果，逃離苦海。哈哈哈哈……」

說話之人終於扒開了林子，如同一道黑色的箭矢般鑽出樹林。

他腳程輕快靈動，如一隻飛燕。

單腳尖點在地下，以自身打了個轉，這才雙腳落地。

憑藉《星月典》一路馳騁，讓江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出了五百里寒霜谷，極北便不再寒冷了。

越往西走，非但不冷，反而還漸漸暖和起來。

剛出林子，抬頭看了眼天際熾烈金烏。

那萬丈光芒，平時看一眼都忍不住避開，可望不可及。

江辰仿若不覺，獃獃的看了好一會，眼中都是金燦燦的，當他在低頭時，閉上眼，眼皮包著眼珠子打轉，眼中滿是紅黑色的小點。

他揉捏了一陣，眼眶邊緣逐漸紅起來，他實在太過興奮，慶祝的方式也很極端。他很高興，因此一切就都不在意了。

當他睜開眼時，眼中又恢復了澄澈。

江辰高興極了，邁開步子，這次卻沒有展示那詭異莫測的身法。

緩步而行，沿途欣賞風景，慢慢往前散步走著。

十幾年了。

這還是頭一次下山，總要玩個痛快盡興在回去，況且，這次下山歷練，江辰早有打算，先前也是與趙塵霄商量過的……

當此時，北魏明元帝拓跋嗣在位，改永興年號為神端，屆時乃神端二年。

劉宋政權永初七年。

漠北皇庭耶律古方熙和九年。

江辰雖然身在寒霜谷，不理江湖事，但仍難掩芸芸眾生風評之口，他明白，近些年，漠北皇庭與北魏王朝的關係已十分緊張，為了爭奪北方霸權，這兩股勢力都以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二者遲早有一場仗要打，只是時間問題。

不知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趙塵霄竟然聽說殺手樓要來寒霜谷的事。

有殺手樓的介入，自然不是什麼好現象。

正如當日那叫傅雲澤的劍客，隻身一人犯險劍宮，雖然大鬧一場，卻能安然離開，甚至讓江辰都措手不及。

像如此高明身手，殺手樓中不知還有多少。

然而，身在漠北皇庭境內的寒霜谷，卻得不到漠北皇庭的支持，相反殺手樓倒通過了漠北皇庭暗許，這是何道理？江辰想不通，索性便不想。

起初還想著如若下山，就為漠北皇庭建功立業，如今看來，實在是自己自作多情。

倒不如來支持北魏王朝，一同聯合對抗漠北皇庭，倘若贏了自然皆大歡喜，若是輸了，江辰只消得一個遁身法，倒也危急不到劍宮。

江辰深刻明白，做任何未知或有危險的事時，先要做的保護好自己的利益。

他在山上一呆就是十幾年，可對這軍事、策論甚至辯論彷彿天生就很敏感，因此，他時常認為，自己絕不會在這些事上吃大虧。

現實也的確如此。

……起碼，在目前看來是如此的。

一路狂奔，餓了就吃從樹上掉下來的乾果，渴了就喝溪水。如此，行了一日一夜，才算過了這山林。

如此，已入古剎郡境內。

他邁開步子，施展星月典絕技，他的速度實在太快，林中鳥獸還沒察覺，他就以離去數里之外。

原來，先前驚動鳥獸一說，不過是他徒增樂趣的方式罷了。

遠處傳來短兵相接之聲，噼啪作響。

他心中暗驚，步履稍停，慢慢接近聲音來處，躍到樹上，低頭看去。

只見林中圍了黑壓壓的一群人，大致數了數，約有五六十個。

各個大闊身材，耀武揚威，穿著兩派不同服飾，看來都是些江湖黑道的綠林人物。

那相同服飾的人，各個身著黑衣，手拿單刀，吆五喝六，分架兵刃而攻來敵，守護身後的兩架馬車，兩架馬車上各插著一桿鏢旗，上面寫著『大通』二字。

原來是遼東大通鏢局行鏢，半道讓土匪攔了下來，捅了土匪窩，這幫子人多勢眾，大通鏢局陷入困境。

「大通鏢局？」青年心念一動。

少時可常聽師尊說起遼東各家鏢局的趣事，對遼東各家鏢局雖說不全知，但成名的幾個還是有所耳聞。

這『大通鏢局』……

他腦子轉了三轉，依舊想不起來是哪家。看了看數十人保護著的鏢車，大通鏢局的規模不大，是個小鏢局。

就單指這鏢局的行頭，也是中原那邊的。況且，遼東向來被稱為「鏢城」，就是因為遼東的鏢局是全天下最集中、繁多的。

看著這大通鏢局，江辰心中倒升起一股興奮感。

嘿！這可有意思了。

放著大鏢不取，偏要來這狹窄地劫小鏢。

這幫土匪，要麼是虛張聲勢，窮瘋了；要麼便是與人結梁子。至於與誰？大通鏢局是不大可能的，小鏢局最怕與江湖人結梁子，即便這群土匪找不自在，大通鏢局最多塞兩子錢，這事也就過去了。

可看如今的架勢，分明是在拚命。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僱主與土匪有仇。

「不知是誰在此發難，竟派了這許多江湖人來截這趟鏢。」江辰暗道。

他正這樣想，只聽眾鏢師中有人喝道「不知是哪路口子發難？在下大通鏢局謝言，咋們井水不犯河水，相好的留下萬兒，等這趟鏢走完，在下定會過口子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