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今夕何夕見良人

第125章 今夕何夕見良人

「小女之所以回答算是,不過是做詩時仿若有女子在其耳邊訴說她的一生,小女不過隨筆記下便罷。如此意境,也不知那女子是否是小女心中所想,還是小女乃是此女化身罷了。」

「神神叨叨,不知所謂。」太子嫌惡道。

「唉,大哥向來素喜弓箭,不知其文人做詩時,便如自己身臨其境,一時分不清真假。」五皇子自然為江歌兒言說。

「是了,不知官家可曾聽過莊子夢蝶的故事?」

「說來聽聽。」官家有了些興趣。

「莊周夢蝶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莊周夢蝶,亦不知是庄夢蝶還是蝶夢庄,真是有趣,有趣的緊!」官家笑問:「那你心中的女子可還跟你說了婚後如何了?」

「這……」江歌兒遲疑的看了官家一眼。

「莫不是就抄了四首詩,沒了下文了?」太子冷哼道。

「這倒不是,不過若是兩人婚後過得並不幸福,官家可會盼我離題?」

「你如此關心結果,可是真的不願與丁禹兮成婚。」

「小女所請非為自己。」

「哦?這是替友出征啊!」官家調笑道:「可朕的旨意可是有寫明,只能替自己求指婚旨意。」

「這……」

「快把下文續上,若合情合理,朕也未嘗不可給你一個恩典。」

「多謝官家。」江歌兒先行謝過,求筆墨於前,不需多輿寫到:「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內侍馬不停蹄將墨水未乾的詩卷交與官家,一首還未讀罷,一首又來。

「一尺深紅勝麴塵,天生舊物不如新。

合歡桃核終堪恨,里許元來別有人。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這是情郎有新人,不聞舊人哭。真叫人痛心疾首。」官家脹然若思,一首又來。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御溝上,嫁娶不須啼。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竹竿何裊裊,魚尾何徙徙。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此乃洒脫女子,且衣食無憂之女子才敢與君絕,若是尋常女子不遇良人,只怕一生蹉跎。」江歌兒輕嘆一句,念出了最後一首詩詞。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

一杯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邑鮫峭透。

桃花落,閑池閣。

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莫!莫!莫!」

「可嘆可嘆!」官家面色動容,連聲嘆道,仿若也為女子凄苦一聲感嘆。

「官家,婚嫁本是男女相悅之事,怎可只憑父母做主,媒妁之言?今日官家仁愛,允人求取心上之人,江歌兒大膽替天下女子討個恩典。」

「什麼恩典。」

「江歌兒求陛下准允,女子有拒婚的權利,若家中長輩若配男子,非女子意中之人,可直接拒嫁門楣,另尋良配,可行?」

「這還是記恨朕隨意指婚之事咯?」

「官家,江歌兒與丁禹兮世子實在兩情相悅,正因為自己幸運,得嫁良人,推己及人,這才希望全天下女子,都有小女這般幸運。」江歌兒生怕皇帝想歪,趕緊不著痕迹的拍了馬屁。

「倒難為你有這份胸襟了,如此便允你吧。」官家目露欣賞,看傻立在旁的丁禹兮,突有鮮花插糞的惋惜之感,真是牛嚼牡丹浪費了。

江歌兒得了恩旨,功成身退,正逢一眾學子簇擁平原來交詩稿。

「平公子,若是此番奪得頭籌,可是要請我們禮大杯才行。」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承蒙各位師長,為全在下心愿,幫其潤筆品評,若此詩得了頭籌,我定大擺流水席三日,到時候請春喜班的台柱子給咱們唱上幾天戲才好。」

「要我說還是怡紅樓的姑娘們貼心,小曲唱著,小酒喂著,乏了就地嘿嘿嘿嘿……」一體態肥胖,臉泛油光的胖子猥瑣道,立馬引來一眾學子反感。

「成才兄,若是平時,浪蕩風流些便也罷了,如今可是在官家面前,還是慎言慎行些吧。」

「官家愛才,總是能理解文人墨客骨子裡的風流騷氣。」胖子梗著脖子硬撐,可言語間的音調明顯小聲了些,隱隱透著心虛。

「成才兄,你名中帶才,官家又及愛有才之人,若兄為女子,只怕早已寵冠後宮了。」寫出佳句的平原心情極好,也跟著眾人打趣了兩句,當才小心翼翼的把手中詩章遞上。

內侍接過後匆匆進門,平原上下整理衣冠,心中預設一會官家問話時該如何答問,最好做出一副謙虛有禮的模樣,想來最得官家喜愛。

眾人恭賀聲不絕,只覺頭名乃是板上釘釘之事,內侍匆匆回來,退回詩稿:「原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平原自是應了,抬腿與內侍離遠些人群:「官家說平原公子寫詩通篇矯揉造作,實無兩情相悅之感,想來是平公子年歲尚小,還寫不了情之一字。」

這番話還算委婉,可平原卻覺得渾身浸冰一般難受,他已到談婚論嫁的年歲,如何尚小?此番品評若是傳了出去,將來可怎麼得了,幸好內侍心中有尺,替他遮掩一二,平原感激不盡,忙從衣兜里掏出銀票幾張,也來不及看是多少面額的,只匆匆塞給了內侍,千恩萬謝的送走,一臉頹然的走回,眾人見此臉色,也知事有異常,也不敢再打趣,隨便撿了幾句閑言碎語便各自散去,徒留平原一人留在原地苦笑,寒窗苦讀多載,竟得了官家矯揉造作的評語,這日後又該如何是好呢?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平原此刻只覺腦袋昏昏,不知今夕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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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清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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