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71漸變

在王翊進醫院的第一時間，鮑威爾便將這消息傳給了莫語。

「媽媽？媽媽！你怎麼了？」向小暖萌萌地問，「碗已經裝滿飯了。」

莫語低頭，這才發現掉了一地的米飯。

「媽媽，你真地準備搬家嗎？」小女孩委屈地說道：「我真地不想離開這裡。」

這裡有她喜歡的浴室，有她熟悉的小夥伴，突然離開，說不難過是假的。

「小暖……」莫語蹲下身子，聲音哽咽，「這個房子還有房貸，媽媽我沒有多餘的能力償還。」

已經接受自家父母離婚的事實，想到哥哥小天說的話：「我們不能再給媽媽添亂，否則，媽媽會不要你的。」

強做忍耐，「媽媽，我知道了。」

莫語仔細環視周圍一圈，熟悉的掛畫，熟悉布置，熟悉的空氣，所有熟悉的一切即將遠離。

這個房子很好，只可惜，她沒有足夠的經濟能力去供養這個房子。

「小暖，你和哥哥喜不喜歡吃好吃的蛋糕，想不想去外面的世界多看看？」她輕聲細語，生怕懷中的小女孩感受到莫大的委屈，「如果我們不換房子的話，以後你和哥哥就不能隨意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了。」

「媽媽，真的嗎？」向小暖雙眼濕噠噠，語氣明顯平靜了很多，「媽媽，你說的是真的？」

「嗯。媽媽什麼時候騙過我家小暖了？」

「好吧，媽媽，我知道了。」這一次，向小暖是真心接受自己再也不能住在這裡的事實。

深夜之時，孩子們已經入睡，莫語看著沙發後面空白的牆面，眼前一陣恍惚。

那裡本應掛著她和向陽的結婚照，自從向陽提出離婚之後，她便自己拿了下來，燒成了灰燼。

下了決心離開這裡，她的新落寞極了。

小暖小天尚且不習慣離開自己住慣的家，她又何嘗不是？

她仰躺在沙發上，閉著眼，努力讓自己恢復平靜。

再見安心雨的時候，後者是以客戶身份來到威廉視察。她一身枝葉癥狀，面上畫著精緻妝容，不是懷春少婦的粉色系淡妝，而是職場上常見的妝容。

答卷波蘭頭髮已經被她高高挽起，盤成圓子頭。她抬頭挺胸，走進版工資，字太高傲地從莫語身前走過，不曾給她一個眼神。

莫語第一次深刻認識到自己與對方的區別。

安心雨是安氏未來的接班人，而她呢？不過是一個落魄的離婚婦女，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她竟覺得這都不是桎梏。

安心雨是天上的明星，而她，不過是地上的野草，不管如何向上生長，終究抵達不了明心所在的高空。

她低著頭，不願有人看出她的異常，卻依舊被stela抓了個正著。

「莫語，你認識安氏的大小姐？」

莫語自發搖頭。

「是嗎？」stela斜著眼看了她一眼，語氣是掩飾不住的鄙視，「想來也是，你們出身不同，怎麼可能認識？」

「stela，待會兒，我們去會議室談談。」曲英不悅開口。

Stela縮了縮肩膀，禁了聲，憤懣地看一眼莫語。

莫語覺得聽莫名其妙，自己和stela之間的交流算不得多，怎麼就得罪了對方。

公司里，幾個算的上真正的朋友。大家都很忙，忙著工作，忙著生活，忙著解決大大小小的麻煩，哪裡有時間和stela這樣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小丫頭置氣。

今日之後，她還要注意自己和安心雨的距離。

午時的時鐘敲響，莫語還在忘我的工作，直至肚子咕嚕叫喚一生，身體亦是i沒有任何動作。

忽而，一道冰涼的觸感貼上她的臉頰。

「大忙人，要不要出去走走？」安心雨一手指了指門外的方向。

距離未來廣告兩個路口，街角的安心咖啡廳。

「莫語，你怎麼不說話？」安心雨一手攪動著咖啡勺。

「我以為你走了!」莫語不知從何說起。

她看到安心雨帶著助理們離開，從頭到尾，不曾和她說過一句話。

「嗯，是走了！」安心雨接著說：「只不過，我不想回去那個不講人情，只有利益的地方。所以我就等在外面了！」她嘆一口氣，「誰知我等了你那麼久，你都不出來。最後我實在沒有辦法，就親自上去找你了。」語氣充滿濃濃幽怨。

莫語一怔，半天回了一句，「對不起。」

「莫語，你變了！」

莫語猛地抬頭，見對方忽而又換上一副嚴肅面孔，迅速反應過來，「對不起。」

「說這三個字有什麼用！」安心雨撇撇嘴，「你不知道今天我有多緊張。本以為看到你，你回給我鼓勵的眼神，誰知……」她一手輕輕拍了拍莫語的後背，失望道：「你竟然對我避之不及！搞得我都不知道怎麼和你說話了。」

說到這裡，莫語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不討厭我？」安心雨是莫語認識不多的朋友，說這句話的時候，莫語一場小心，帶著些微期待，「畢竟我沒有什麼資格做你的朋友。」

論家世背景，她沒有！論年輕相貌，她也只是一般。

「你有沒有資格，是我說的算的！再說了，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我們又不處對象，還說什麼門當戶對！莫語啊，莫語，你離婚了，怎麼還變笨了。」

安心雨是有意試探，看看莫語是否還沉浸在離婚的漩渦中，不得動彈。

「你呢？」莫語不答反問，「你和晏紫修怎麼樣？」

「離了！」她說的坦蕩。

安家是高門大戶，也沒有孩子，更不像莫語那般，需要考慮過經濟問題。隨便找幾個律師，偵探所，將晏紫修在背地裡做的不雅事情查出。

這一查，嚇了安心雨一大跳。

那個自己曾揚言是一生唯一幸福的男人，竟然背著她，和多名小十八線演員有不純潔的關係。不僅如此，還熱衷於多人運動。

當看到那些足以令人血脈噴張，面紅耳赤的照片時。安心雨竟意外地沒有哭泣，反而覺得安心。

幸虧，她沒有為這樣的人渣男人生下孩子！她不敢想象，以後若是自己的孩子發現自家父親是社會敗類，她該如何解釋？

幸福的童年治癒一生，譬如她，被安母和安撫捧在手心上，盡心呵護。

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癒，比如安心雨，人生兜兜轉轉，走走停停，本以為唾手可得的幸福總會在不經意間從指尖溜走，強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她眼睜睜看著晏紫修跪在自己面前，不給任何機會，就這樣冷眼聽著他滿口的胡言亂語。

久求無果，見安心雨不可能再有回心轉意的可能，晏紫修竟然死皮賴臉的要分手費。

安心雨第一次親眼見到這個男人難堪一面，激動地賞了他幾個巴掌，還命保安將這所謂的丈夫扔出了家門。

這個男人有那麼多解語花，不會流落街頭。

安父更是氣的渾身發抖，為了不讓自家寶貝女兒操心，準備用錢將晏紫修打發走，卻是及時被安心雨阻止。

安心雨對晏紫修徹底失去了耐心，一紙訴狀將晏紫修告上了法庭。

家大勢大，再加上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安心雨勝得徹底。

法庭之外，晏紫修露出了自己虛偽的一面，一手指著安心雨的鼻子，破口大罵。安心雨冷笑，不曾回答，帶著墨鏡，坐上車，絕塵就走。

這不過就是昨天的事情，今日再想起，卻仿若隔世。

她低著頭，盯著不停旋轉著白色泡沫的咖啡表層。

「人啊，其實挺奇怪的。本以為只要自己努力了，只要自己堅持，即便烏雲滿天，也能憑藉自己的毅力和本事撥開烏雲見日月。我啊，就是個傻子！徹頭徹尾的傻子！」

「心語……」莫語心下擔憂，更加自責自己竟然在這種時候，準備和信譽保持距離。

「你不用安慰我。」安心雨忽地抬起頭，展顏一笑，「今天下午，我陪你去接孩子們吧。好久沒看到他們了，怪想他們的。」

莫語點頭。

「對了，莫語，你和那個王翊現在怎麼樣了?」

莫語手頭一停，不知該如何回答。

「好了，雖然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躲避。但是作為好姐妹的我，必須要告訴你一個你可能誤會的事實。」

「什麼？」

「現在不是封建時代，女子不用守著貞潔過日子。同樣的道理，以前，孩子們是母親的掣肘，但是，現在呢，孩子，是一個女人的本事！你應該好好看待自己，如果你沒有遇到一個你值得的人，也就算了！但是呢，王翊……」她忽而頓了嘴，頗為可惜道：「他不一樣！」

「我……」莫語想說自己不配，卻是頓住，「他值得更好的人。」

「更好？」安心雨說笑道：「你覺得我如何？」

莫語心下打亂，心跳漏下一拍。

如果是安心雨，無疑是最好的搭檔。

「你還真思考上了？」安心雨恨鐵不成鋼，「作為我安心雨的朋友，你能不能有一點底氣。就算我看上了王翊，他還看不上我呢！莫語啊莫語，我以為你大我不少，不管怎麼說，懂得的道理必我多，如今，我看著，怎麼覺得你這麼——」

「婚姻和戀愛就跟人穿鞋一樣，合不合腳，只有當事人自己清楚！你所以為的更好的人，也許，在他眼中看來，不是最好的呢？」

莫語心下大亂。

「我，我——我我——」

「好了，我給你個消息吧。王翊昨天被人打傷了，現在在醫院。」

「他怎麼樣？」莫語心慌，趕忙站起。

「怎麼，現在知道心疼人了？」

莫語尷尬。

她怎麼會不心疼他呢，只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表達自己的心疼而已。

「還好，死不了！不過，我想，如果你親自去看他的話，他會好的更快。」

莫語終是沉默。

安心雨有點受不了莫語這動不動就自己思考，搞得神秘兮兮的樣子，憤懣道：「向陽和秦舒雲結婚了！」

莫語輕哦一聲。

早在預料之中的事情。

秦舒雲懷了孕，想必作為一個合格的男人，給她一個家，給那還沒有出世的孩子一個家，也算是有擔當。

只可惜——秦舒雲的孩子有了家，她的孩子們又該如何是好。

「莫語，我替你出氣了。」

「嗯?」莫語有點不明白，「出什麼氣？」

「我上位的第一天，就將秦舒雲辭退了。不過——」想到秦舒雲當日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安心雨就覺得氣血不順。

「你不必為我這樣。」莫語心生愧疚。

「就算我不辭退她，她也想要辭職的。」安心雨撇撇嘴，「我辭退她，不過是順了她的心而已。」

莫語沉默了。

向陽一直不喜歡自己的老婆在外露面掙錢，以前，她以為這是心疼，後來，她次啊深刻地意識到這不過是為了證明他具備足夠的經濟實力，滿足他那微弱的自尊心而已。

「莫語，你想不想出口氣？」安心雨挑眉，小心翼翼地說：「我要為我乾兒子乾女兒出口氣。」

乾兒子乾女兒？

莫語眉心跳動，看來安心雨恢復的不錯，不用她多操心了。

「不用了，我們已經離婚了。彼此沒什麼關係，大家各自安好，誰也不打擾誰。」

已經離婚了，那就相當於斬斷了今世情緣。即便曾經愛過，中間恨過，後來傷心過，狗屎過去的事情了。

她莫語絕不是小家子氣的女人，生起氣來，什麼都不管不顧。

「莫語，向陽這個男人錯過你，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重霧休息的時間只有一個消失，莫語離開的時候匆匆。安心雨坐在咖啡廳里，看著天邊，突然堆積起來的烏雲，心陷一片難受。

她說的那番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昨日已成過去，今日還在手中，是好是壞，取決於自己的心態。

她默默告訴自己：不要留戀！

以前，她的人生有晏紫修，有家，一眼就看的到的結局。從現在開始，什麼都是未知。如此，也挺好。

康德的合同郵件已經過來，莫語心情沉重地在對應位置上籤了字。

「莫語，你看，stela哭了！」助理小朱悄悄湊近，小聲說道。

「她怎麼了？」

一個上午還在得意洋洋明著諷刺她，那麼高傲的一個人，怎麼說哭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