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答案
「義父，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辛北宵的不對勁金沫這個坐在一邊的人看得可清楚了，最主要的是他的目光時不時的會落在她的身上。
她猜測，他糾結的事很可能跟相公有關，估計是相公那邊說不通，想要從她這邊下手。
「沒，沒什麼。」辛北宵否認的非常快，他不知就是這個樣子，無疑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義父，真的沒事？」她主動問了，機會給了，要是義父不懂得珍惜，那就不能怪她了。
她是不希望鍾大山再去冒險，畢竟戰場上的事誰也說不清楚，要是他有個萬一，她和孩子們該怎麼辦，孩子還小根本都什麼不懂。
家國，在她的心裡眼裡家才最重要，雖說沒有國就沒有家，可她的小家誰看得見，古代人命從來不值錢，不然也就不會有人口買賣這樣的事。
本身就不看中小家，不看重老百姓，那為什麼她還要讓自己的丈夫去戰場拋頭顱灑熱血，結果她能得到什麼？
丈夫要是死在戰場，不過就是幾兩銀子給打發了，那麼被留下的那個還得承受村裡的流言蜚語攻擊，寡婦可不好當，不是有句話叫做寡婦門前是非多麼，就算是你做的再好，別人照樣能夠將臟往身上潑，身為古代的女人真的非常的不容易。
人啊，總是矛盾的，不想讓他去做，卻又~~~
哎，她也有點弄不明白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可能是時代的不同，讓她做不到那麼的大義凜然，因為結果能遇見。
辛北宵看了看金沫，又嘆了口氣，真的是好糾結啊，他真心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唉聲嘆氣了半天，最後，辛北宵豁出去了，即便是被臭小子臭罵一頓，他也要說，「兒媳婦，義父沒有說實話，義父這次過來還是有事的。」
金沫一臉恍然大悟的看著辛北宵，她就知道，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來的，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沒有真正的相信他們的話。「我猜到了。只是你們不說我也就當不知道，全當你們說的是真的。」裝聾作啞誰不會啊，照樣好吃好喝的。
現在說出來，估計是時間上來不及了，要是再不做出決定，事情只怕會非常的棘手，難怪義父會這麼糾結。
估計義父在相公那裡碰了壁，相公沒有答應亦或者相公有條件要義父同意。
「你知道？」辛北宵雙目一閃，他一直以為兒媳婦是真的相信他們的說詞的。
「無事不登三寶殿，義父肯定是了解相公的，相公當年願意捨棄那些，就已經擺明了自己的態度，除非相公主動去找您，不然您是不會出現的，即便是要來，也會提前通知。像這次不打一聲招呼，是因為您清楚相公的為人，想來個先斬後奏，可惜，出了我這麼一個變故，讓相公下了決心，義父，不知兒媳說的可對？」金沫將他們的到來詳細的分析了一遍。
辛北宵這會兒對金沫絕對是刮目相看，也總算是明白臭小子為什麼那麼的粘她，她太聰明了，只是她從來不說，當做一個旁觀者，她就好像是那個下棋的人，而他們全都是她棋盤上的棋子，任她隨意的擺弄。「你說的很對，你很厲害。」京城世家的女子聰明的有，但她們的聰明都用在勾心鬥角上，對於政務她們幾乎是一知半解，也就零星幾個能夠說上兩句，但卻也沒有向她這般清楚明白的。
「義父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吧。」金沫覺得能讓他憋到現在也是很不容易的。
「沫丫頭，京城亂了，卻並亂不起來，最重要的是邊關要亂了，京城的我可以不理會，那邊有那位在，但邊關放任著不管我做不到，作為大楚的戰神，我有義務去保家衛國，我知道臭小子不願意，他想守著你，我都明白，也能夠理解，我不讓他做別的，就是幫著馴戰馬，他馴馬很有一手。這事我也跟他提了，可他說要帶著你一起去，而且還要等到你生了，坐好月子之後。這樣一來就要耽擱三個月的時間，沫丫頭，如今形式緊迫，我等不起，京城的也等不起。我就是想著能不能讓他現在就跟我走，我跟你保證，不讓他上戰場。」辛北宵說這話的，也是無可奈何啊，要是不給承諾，臭小子絕對不會同意的，這脾氣是犟得不得了。
看辛北宵說的那麼真摯，金沫也為他能為了老百姓一生未娶而感動，他說的自己又怎麼可能不了解，也相信相公的確是那麼回答他的，相公要是犟起來就是一頭蠻牛，用蠻力根本拉不住他。
義父對相公是真的束手無策了，不然他絕不會向自己開口，明知相公會大發雷霆，可他仍然義無反顧的做了，他為的不是自己，而是千千萬萬大楚的百姓，雖然朝廷的很多做法會讓人心涼，但不可否認的，他的做法很暖人心，也難怪他會被老百姓那麼的敬崇。
俗話說，得民心者的天下，並非只是說說而已，為什麼上位者怕『功高蓋主』這四個字，只因為在百姓的眼中威望高過了上位者，上位者自古都是多疑的，只要他對某個人產生了一絲的疑慮，那麼這個疑慮就會慢慢的在日後擴散開來，最後導致決裂，設下重重埋伏，也要將其正法。
「義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勸相公的。」能讓堂堂大將軍戰神這般低聲下氣的，她又不是真的冷血無情的人，只是更看重自身而已。
犧牲自我救贖他人，她還沒有那麼高尚，她也只是一個俗人，俗人就會做俗事，很多道理其實都是相通的。
「沫丫頭，這事就拜託給你了。」辛北宵相信，只要金沫出馬，成功地幾率已經達到了一半。
「義父，我只能儘力試試，相公是怎樣的的人，你比我更加了解。」金沫可不敢給一個保證的答案，這種事，還要相公他自個想開。
「好好好，義父等你好消息就是了。」不管結果如何，起碼金沫願意開這個口，總比他們幾個磨破嘴皮子都管用。
「好。」
這事怎麼提，又要怎麼說，義父都不可能把他自個給摘出去，他該受的還是讓他自個受著吧。
晚上，洗刷完，夫妻兩個躺在床上聊天。
「媳婦，你是不是有話想說？」鍾大山看著媳婦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還是不忍心讓她憋著。
「是有話想對你說，就是還沒想好怎麼跟你說。」金沫的確是再想這個問題，盡量將事態降到最低。
「媳婦，我們之間沒啥不好說的，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聽著就是了。」鍾大山覺得媳婦就是多想了，只要媳婦說的，他哪次沒聽。
「今天義父跟我說了些話。」金沫說完，仔細的觀察著他得表情變化。
「他跟你說什麼了？」鍾大山眉頭微皺，別是跟媳婦提了要離開的話吧。
「他說你答應他去馴馬但有條件，就是要帶著我和孩子一起去。是不是有這麼回事？」她理解的應該沒有錯吧，義父的意思應該是這個。
「我去找他去。」鍾大山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氣沖沖的準備去找老頭子。
他說了那麼多，老頭子竟然將他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聽過就過了，不都跟他說了，不要找他媳婦，為什麼又要找他媳婦說這事。
真的是氣死他了，早知道幹嘛要答應，說句不負責任的話，大楚那些人跟他有什麼關係，他要是在戰場上死了，他媳婦在村子里的日子可不一定好過，寡婦門前是非多啊，心能不哇涼么。
「幹什麼去，給我回來。」金沫就知道他會是這樣一個反應，於是厲聲喝住他。
「媳婦，你別聽老頭子的話，我都答應你的。」鍾大山沒有動，站在地上眼神炯炯的看著金沫。
即便是沒有答應媳婦，他也不準備再上戰場，經歷過一次后，他不想在經歷了，沒人知道這次會不會還能平安的回來。
「你聽我說，行不行。」她話還沒有說完呢，不知道在急些什麼，她同意，但不代表她同意他去冒險，馴馬的危險程度肯定遠低於戰場，說起來，無論做什麼是事，風險總是會存在的，區別只在於大和小的問題。
「行，媳婦你說，我聽著。」鍾大山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前，洗耳恭聽。
「相公，我想聽你的心裡話，你是不是還是想要去戰場，保家衛國。」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她想聽他內心深處最真摯的想法。「相公，說你最想說的，不要擔心我會生氣，亦或者說你答應我的，撇開那些，說你心裡最想說的。」
鍾大山笑著握住金沫的雙手，神情十分的認真，「媳婦，我以前跟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已經經歷過一回，我是從死人堆里回來的，能活著回來真的是萬幸，打了那麼久的仗，死了千千萬萬的人，我是真的不想再經歷了，要不然也不會從京城回來，我那時就想的很明白，再加上見識了京城的暗潮洶湧，你說我還會傻的留在那裡，被他們魚肉，雖然回來的日子會比較苦，但我起碼自在，不用擔心小命不保。」
「那你是真的不想，不單單隻是因為我。」
「當然，你能左右我，但我若是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告訴你我相信你一定不會不同意。所以媳婦，我都是真心的。」能娶到她真的是他的幸事，媳婦雖然口口聲聲說那些不讓他離開，也不希望丟下她的話，但到了一些時候，她還是會顧全大局的，媳婦有時看似有點冷漠，實則不然，她做的不過是為了他們的小家而已。
「相公，要不你就隨義父去吧，你提的那個要求根本就不現實，從這裡到邊關，路途遙遠，舟馬勞頓，健康的人都經不起長久的折騰，更何況是我剛生產完，以及還只是嬰兒的寶寶。」
「你不用顧慮我們，安心的隨義父他們去邊關，只要記得給我寫信就行，給我報個平安。這樣我也能放心。我就在家裡等你回來。」金沫最後還是鼓勵鍾大山出去，別的不說，義父作為長輩都求到相公的身上了，要是真的不答應，有點說不過去，只是負責馴馬，那麼這個她還是可以同意的。
至於，到了那裡馴馬後，是否會加入到陣營離去，那時她離得那麼遠，即便是責怪也責怪不到，最多就是回來后，臭罵他一頓，終歸是自己的丈夫，還能真的將他給怎麼了不成。
「媳婦，我不想這個時候離開，我想看著孩子出生。」離孩子出生還不到一個多月，他是真的不想錯過。
「你等得了，戰事能等嗎？」還說自己是經歷過戰爭的，難道連這點道理都不懂么。
「可是……」
「可是什麼，沒什麼可是的，相公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但是戰事真的不能等，你就放心的去吧。」在這裡，生孩子的確猶如去鬼門關轉一圈，但是在這個時候，她決不能拿這件事成為他離去的阻礙。
「媳婦，我想陪著你，我想看孩子出生。」媳婦明明很怕的，這個時候卻堅持讓自己跟著義父走，他知道媳婦內心承受著多大的恐懼，他怎麼可能走得安心，只有他們母子都平安，他才能真正的放心離開，這樣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要是媳婦有個什麼三長三短，他會恨自己一輩子的。
「傻瓜，即使你在也幫不了我什麼的，想著你我就會有動力，我會和孩子一起在家等你回來。」金沫伸手撫觸著鍾大山的臉頰，柔聲的說道。
「媳婦，我……」
「鍾大山，你都說會聽我的，那這次也聽我的好不好。」蠻牛就是蠻牛，說都嘴巴都渴了。
「媳婦睡吧，明天再說。」他還是不想答應，等明天問過老頭子之後再說吧。
媳婦的安危是他考慮的首要任務，沒有比這更重要的。
「好，那先睡覺吧。」事已經說了，總得給點時間讓他考慮，反正自己的態度擺在那裡了，就看他怎麼選了，該說的她已經說了，要是他還是不同意，那就不是她的問題了。
將椅子放回原位，爬上床，躺在金沫的身旁，一手搭在她的腰間，一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跟孩子來個睡前互動。
金沫是說睡就睡，一會兒就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鍾大山看著已經睡著的媳婦，滿臉的無奈，媳婦的意思他懂，可他也有他的堅持。
「寶貝，你們說，爹爹要不要答應去邊關幫你爺爺。」鍾大山沒有一個可以聆聽他說話的人，只能對著金沫的肚子說。
不知道是孩子本來就想要動，還是聽懂了他的話，金沫的肚子上很快出現兩個小凸起，一前一後的表達著他們的意思。
「寶貝，你們這是同意呢還是不同意，爹爹，一點不想離開你們娘親，捨不得丟下她一個人生產。寶貝，你們給爹爹出出主意可好，同意的話就在你們娘的肚子上踢一下，不同意就不需要有什麼動作。來，爹爹數一二三，你們準備好啊。」
「爹爹開始數了，一，二，三……」數完了數，鍾大山緊緊的盯著金沫的肚子，等待著孩子們的答案，這個等待的時間非常的短暫，不過是幾個呼吸，媳婦的肚子上又是一前一後的出現了小凸起，看到了小凸起，鍾大山滿臉的失望，他的孩子們竟然沒有捨不得他，反而還同意他出門，他們到底知不知道他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啊……
嗚嗚嗚……太傷心了有沒有，他的寶寶們怎麼可以這樣內。
好在金沫這會兒是睡著的，不然肯定會吐槽他一番，幾歲的人了，竟然跟肚子里的孩子較勁，他們懂什麼，真是出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鍾大山不再跟他們說話，他們懂得更加的厲害，一下一下的下手有點重，金沫感受到疼痛，眉頭微微皺起，手自然的放到自己的肚子上，伸手來回畫著圈圈，像是在安撫不安分的小傢伙們，小傢伙們很快安分了下來，金沫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這一幕正好被自艾自憐的鐘大山看了個正著，一臉的稀奇，小傢伙們就這樣輕鬆的被安撫了，太神奇了。
這也讓他更加的期待孩子們的出生，就不知他們會有怎麼樣的表現。
隔天，鍾大山起了一個大早，將還在睡夢中的辛北宵給叫起，一路向著山上而去。
「臭小子，能不能讓人好好睡覺。」辛北宵揉揉還發困的眼睛，一臉不爽的斥責道。
「睡，睡什麼睡，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還需要我來提醒你，不都跟你說了不要去跟我媳婦說，你耳背啊。」鍾大山憋了一晚上的火總算有了發泄的地方，怎麼可能不盡興的發泄一下。
「你說的條件你覺得可行嗎，這些需要我來教你，不能有弱點你不清楚啊，要是將他們母子都帶著一起，不就是將他們完全給暴露了，這樣對他們來的處境更加的危險，你捨得，老子還不捨得呢。」臭小子，真以為他容易啊，還不是為了這個不孝子，要不然哪會耽擱這麼長的時間，有這些時間，戰馬都不知道被馴出來多少匹了，竟然還說他是他的問題，真想剖開他的腦袋看一看裡面裝的都是些啥，不是挺開竅的么。
「我本來就說了不去，你非得讓我去，這還成我的錯了，什麼道理。」他說的夠明確了，是他們自己誤會了，怪誰，他說的從來都是最真的話，只可惜都不信而已。
「你沒開玩笑，也不是因為你媳婦的原因，你是真的……」辛北宵眉頭緊皺，這一刻，他有點猶豫了，那麼他來的得究竟是對還是錯。
他以為……是啊，那都是他以為，其實臭小子的實際行動已經表明了一切，不過都是他們自己在那裡自欺欺人，麻醉自己，他不過是不習慣，這才放棄回家鄉的。
「是的，我沒你偉大，也做不到像你這樣，這個江山是你們家的，你有這個義務，可我們這些農家出身的，一旦付出了生命，犧牲在戰場后得到的是什麼？」那麼多死去的人，並沒有為自己的家掙得榮譽，反而因為他的離開，使得那個家窮困潦倒，這世道對女子何其不公，為了生存，她們賣兒賣女都是常事，他們沒能力啊，遇上婆家好的，還有安生之處，不好的活下去都成問題。
說不心涼是不可能的，如此一來，他又怎麼可能再去拋頭顱灑熱血，根本沒意義。
「我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媳婦跟我說過了，讓我現在就跟你走，我就想問問，事態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嗎？不能再等兩三個月？」鍾大山還是想等金沫生產後離開。
「時間已經很緊迫了，從這到明城還需要半個多月的路程，就算是日夜兼程的趕路也要十天半個月，你說等得起嘛。」戰事一旦觸發，那就是刻不容緩的事，現在大家都還在彼此觀望，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就在下一刻發動戰爭，總歸是要提前做好一些準備工作。
別的他不擔心，他最擔心的還是老百姓的安危，那都是大楚的子民，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流離失所，亦或者丟失性命，他有這個能力保護他們，即便是流干最後一滴血也在所不辭。
鍾大山哪會不明白老頭子話里的意思，可他……
這不是為難他嘛，沒有一邊是能夠讓他省心的。
「大山啊，我知道你的難處，就當是為了兒媳婦肚子里的那兩個積善求福吧，兒媳婦這邊不會有事的，她還有一個多月才生，我會秘密安排接生嬤嬤過來這邊替她接生，一定不讓兒媳婦出事，你看這樣的安排可行？」辛北宵只能做到他能給予的保障。
家國，國家，無論怎樣如何都是缺一不可的，鍾大山知道他必須做出選擇了，去還是留，還是要給出一個結果的。「我知道了，晚點給你答覆。」其實答案已經擺在眼前了，但他還是想在拖一下。
「好。」辛北宵知道，鍾大山已經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