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王小胖

有些老人，笑著笑著忽然眼睛酸澀，笑著笑著眼角有淚滑落，笑聲漸漸寞落。眼淚能夠度走悲傷，眼淚度不走的悲傷就用笑聲埋藏，一位位平日里拿出去都是一亦豪強的強者，此刻皆都眼含熱淚，透著滿滿的不舍。

該走了！所有人望著那逼近的毀滅之光在心裡對著自己說道，此時此刻，連聖王境的域主衛滄瀾，都是徹底放棄了抵抗。

可真的，不甘心，不想走啊…

比起其餘同等級已經活了千萬年的強者，混沌神域的諸位，年齡最大的，也不過區區數百歲，這等年齡，放在凡人中或許已經算是老古董，可對於他們這個層次，壽元近乎無限的存在來說，數百年真是太短太短了。

嗡嗡！

突然間，一股難以形容的浩瀚偉力，自遙遠的天際傾瀉而來，如同一張遮天蔽地的大網般鋪展而開，化作一道堅不可摧的無盡城牆，從天而落，硬生生的擋在了包括衛滄瀾在內，所有人的身前。

轟隆！！

那彷彿要毀天滅地的能量洪流，緊接著在下一瞬間，如咆哮的怒龍般盡數狠狠宣洩在了那無形的屏障之上，如同隕石砸落大海，掀起道道氣促無比的狂瀾，圈圈漣漪朝著四面八亦急速擴散。

星辰崩滅，八荒動蕩。

兩股仿若無窮無盡般的力量瘋狂碰撞，相互侵蝕。那無形的屏障雖然在那無邊毀滅洪流下，看上去顯得有些脆弱，但每當遭受一波兇猛無比的衝擊，便會有著無數道氤氳著聖光的靈符閃爍，將那一股股毀滅之力不斷的化解。

一時間，竟是將這令得無數大能為之絕望的恐怖災難，硬生生的阻擋了下來！

「陣道的力量？！」

「哪位大能出手相救，如此陣道造詣，實力怕是比之聖王強者也不遜色！陣道大能絕世罕見，幾乎絕跡，我混沌神域何時結識了一位堪比聖階陣道宗師？」

「少廢話，快拜謝前輩大恩！」

一位位從這突如其來變故中回過神的大能強者，此刻紛紛激動狂喜，巨大的生死衝擊下，忽然有了生的希望，對著那彷彿籠罩了整座天地的無邊大陣倒頭就拜！拜謝大人救命之恩！

無數的歡喜聲中，卻是唯有三人例外。

衛琳獃獃的注視著那席捲天地的聖光大陣，感受著其中傳遞出來的血濃於水，深入到骨髓的熟悉氣息，不同於其餘人的興奮感激，卻是忽然哽咽的泣不成聲，感覺天都要塌了，淚水滾滾而落：「嗚嗚…不，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傻子，你不是最怕死了嗎，以身祭靈，你怎麼敢…你怎麼敢死，怎麼敢啊！！！」

「弟弟！！！」

在場諸位強者，都是在這時被自家大小姐那聲嘶力竭哭聲中難以化解的悲痛震了震，有些細微的茫然，不明白就算是眼下擺脫生死危機，可也似乎沒道理哭成這個樣子，簡直就像是至親喪世，世界末日了一般。

「大小姐，這是怎麼了？」

「大小姐剛剛說弟弟？是想小少爺了嗎？咦，等一下！不對，這大陣…怎麼有著小少爺的氣息，難道！？」

「真的是小少爺的氣息！這怎麼可能？」

「以身祭靈，聖階大陣…」

有一位在靈魂之力修鍊上，造詣頗深的老者在這時精神一振，滿是不可思議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彷彿接連天地的聖光大陣，身軀顫抖，淚水忽然自複雜的眼神中，決堤而出。

良久，這位老者朝著同樣彷彿失了靈魂般的衛滄瀾夫婦，艱難的彎腰深深一拜，沙啞的聲音如雷鳴般掃過全場道：「域主，夫人還請節哀，小少爺天縱之資，小小年紀突破聖階陣道，當賀！！」雖然說著慶賀的話，可這位域主心腹，算是從小看著衛玄之長大的老人，此刻卻是滿嘴的苦澀。

他憑藉著遠超常人的敏銳靈魂感知，從那遮天蔽地的聖光大陣中，捕捉到了一絲極為熟悉的氣息，雖然不可思議，但他萬分確定，那就是小少爺衛玄之的氣息！

除此之外，還有著…淡淡的死氣，老者見多識廣，知曉那是陣道大師燃燒自己一切，以秘法以身祭靈時亦才會誕生的特殊死氣。

換句話說，小少爺此刻已經魂歸冥冥。

無盡歲月以來，所有人都是知曉，施展了以身祭靈后的陣道大師，雖然可以短時間內爆發出遠超自身的力量，但卻絕無半點存活的可能，沒有絲毫例外。

老人身形挺直，陡然提氣大喝：「少主天縱之資，千年來第一聖階陣道宗師，可笑我等以往老眼昏花，不識英雄，今日少主為救我等犧牲自身，此恩當銘記！」

「諸位，恭送少主！」老人含淚大吼一聲，恐怖的靈力威壓瀰漫而開，滾滾席捲，天地顫動。

「恭送少主！」

「少主成就聖階，我混沌神域多一位聖王強者，當賀，賀聖王！」老人再度大吼出聲！

「賀聖王！！」

短短片刻，所有人彷彿都是明白了什麼，心神巨震，一道道複雜的目光投向已經阻擋了大半能量潮汐，暗淡萬分的聖光大陣，停頓稍許，皆是深深吸了口氣，拜倒而下。

此刻所有人都是明了，那曾經一直被他們有些看低了的紈絝公子，實際上並非表面上那般不學無術，更不是他人口口聲聲的廢物，而是一位前無古人的陣道天才！

第一天才！沒有之一！

「滄瀾…」靈漩望著彷彿大受打擊的丈夫，輕輕開口道。

「玄之…」衛滄瀾就算是面臨死亡都能夠坦然，此刻卻是彷彿失了魂，淚水布滿堅毅的臉龐，指甲因為太過用力陷入掌心而不自知。

只聽他望著那死死擋在自己身前，不讓毀滅臨近半分的聖光大陣，揪心萬分，彷彿瞬間蒼老了數百歲，說話的聲音帶著化不開的悲痛：「我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靈漩想要出聲安慰，但張了張嘴，想起這嘴硬心軟的傢伙以往那般冷落兒子，心中同樣難受至極，微微嘆息最後只得跟著沉默了下來。

寂靜不知持續了多久，沒有人敢上前打擾此刻飽受喪子之痛的衛滄瀾，後者此刻心中無數思緒翻飛，似乎是想到了不知多久之前，那個永遠被自己冷落忽視著的廢柴兒子。

「爹爹，我知道我修鍊天賦太差，給您丟臉了，可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還有我已經聽師父的話，選了另一條關於陣道的路，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直到有一天得到您的認可…」衛玄之十二歲那年。

「爹爹，我已經是一階陣道師了，我很喜歡陣道…」十四歲。